次日清晨,晨光刚漫过窗沿,屋内细碎的响动便将李子珩从浅眠中惊醒。他心头一紧,几乎是踉跄着起身冲进里屋——王佳佳果然醒了,正一手轻按小腹,脸色虽仍透着几分病后的苍白,眼神却已清明。
“佳佳!你终于醒了!”李子珩声音发颤,快步上前,指尖悬在她肩头又轻轻收回,生怕碰疼了她,“肚子不舒服吗?是不是还难受?”
王佳佳抬眼望他,眼眶微红,带着刚醒的软糯与几分委屈,声音细细的:“老板……我饿了。”
听到这话,李子珩紧绷的脊背骤然松弛,悬着的那颗心彻底落地。他俯身轻轻将人揽进怀里,掌心贴着她的后背慢慢摩挲,没有多余的话,可胸腔的起伏、掌心的温度,却比任何安慰都更显真切。
不多时,厨房传来碗筷碰撞的轻响,李子珩端着满满大碗小碗快步走出,白粥还冒着袅袅热气。王佳佳也没了往日的拘谨,拿起勺子大口喝着粥,脸颊渐渐染上血色。李子珩坐在对面看着,嘴角不自觉扬起,目光扫过手腕上还清晰的伤口,想起昨晚放血的事。他也不知道他昨晚的方式对没对,也没想过这样做管不管用,总之,现在的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待桌上只剩空碗与残碟,李子珩抽了张纸巾,笑着替王佳佳擦去嘴角的粥渍,眼底的宠溺毫不掩饰。王佳佳乖乖抬着脸,任由他照料,眉宇间满是被珍视的暖意。
片刻后,这份宁静被王佳佳的轻声询问打破:“老板,你家老头儿……他人呢?”
李子珩拿纸巾的手顿了顿,沉默几秒,还是将李卫民的事缓缓道来。他望着王佳佳的眼睛,心里清楚,眼前人是愿为自己舍命的挚爱,若连这样的事都隐瞒,才是真的对不住她。
王佳佳听完,眼泪无声滑落,肩膀轻轻颤抖。待她渐渐止住抽噎,李子珩牵着她的手,往村后的坟茔走去。两人在李卫民的坟前静静跪下,冷风卷着草叶掠过墓碑,许久,王佳佳才哑着嗓子开口:“老板,我们回去整理爸的遗物吧,说不定这些东西,他在那边还能用上。”
李子珩点头,两人一同返回屋内。翻找物件时,王佳佳突然从墙角的旧木箱里翻出个兽皮缝制的物件,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老板!你快来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的那块襁褓?”
李子珩循声上前,接过兽皮。指尖触到的瞬间,是温润柔软的质感,与白狰的说法相差无几。他轻轻摩挲着兽皮上的温热,点头道:“应该就是它。”
“那我们要带走吗?”王佳佳问。
李子珩望着兽皮上磨损的痕迹,犹豫片刻后摇头:“不了,留给老头儿吧。”
王佳佳抬头,目光落在摇椅边的导盲杖上:“老板,爸最后……就没跟你说什么吗?”
李子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伸手拿起导盲杖,声音沉了几分:“我回来的时候,老头儿已经走了三天了。他用银针施了禁术,为自己博了三天时间,见完我之后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走了…”话到此处,他喉结滚动,没再继续。
王佳佳伸手想接过导盲杖,指尖却被顶端翘起的铁皮猛地扎了一下,“啊”的一声轻呼,导盲杖掉落在地。她慌忙道歉,弯腰去捡,却发现杖身连接处已裂开一道缝。
“佳佳,等等。”李子珩眼神一凝,快步上前接过导盲杖。他仔细打量着裂缝,犹豫片刻,干脆抬手将杖身掰断——断裂处,一卷羊皮纸滚落出来,被卷成细细的长条。
李子珩将羊皮纸展开,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眉头渐渐舒展。王佳佳凑过来,轻声问:“老板,上面写了什么?”
“原来老头儿还是个情种。”李子珩淡笑一声,将羊皮纸递过去,“他以前不是瞎子,是练功时伤了眼睛,而且……他还有个相好的,叫云知意。”
“可这上面只写了名字,没说云知意在哪里啊。”王佳佳皱起眉。
李子珩看向她,眼底带着几分了然:“你忘了鹿鹿那块玉佩?”
王佳佳猛然反应过来,声音微微拔高:“你是说,爸或许和鹿鹿的母亲家有关系?”
“八九不离十,云这个姓本就少见。”李子珩道。
“可我总觉得还有不对劲的地方。”王佳佳指着羊皮纸上的一行字,“你看这里:‘民知云之意,然其已失明,唯托仲以代之。’好像是爸要托人给云知意送什么东西,可他瞎了,就找了别人代替?”
李子珩接过羊皮纸,反复看了几遍,而后折叠好揣进怀里:“不管怎样,这也是老头儿的遗愿。先把东西搬出去吧。”
两人再次回到坟茔,熊熊火光映着墓碑上的名字,热浪卷着纸灰飘向空中。王佳佳察觉到李子珩紧绷的下颌,轻声问道:“老板,那些害爸的人,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吗?”
李子珩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块刻着纹路的玉牌,指尖摩挲着边缘:“还不知道,我只在那些尸体上找到了这个。”
“这是什么?”王佳佳接过玉牌,指着上面的字,“这个‘宝’字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某个组织的标识,这事儿多半和老头儿有关。”李子珩沉声道。
“老板……”王佳佳还想再问,却被李子珩打断。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佳佳,你现在身体还虚,别说这些了,我们先想办法去医院,你的身体得好好检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