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白白挨打,更不会因为吃了顿饭就手下留情。
娄晓娥急得直跺脚:别打了!可两个醉汉早打红了眼,哪里停得下来。
哐当!
两人扭作一团,拳来脚往间撞上衣柜,震得整个橱柜都在摇晃。
刘海中瞥见易中海正慢条斯理夹着牛肉,忍不住问:老易,你发句话啊?傻柱最听你的。
急什么,年轻人活动筋骨罢了。
易中海抿着茅台不以为然,他俩从小打到大,哪次出过事?
阎埠贵趁机给自己斟满酒:趁热喝,明天可没这口福了。
周行云冷笑道:壹大爷这是看傻柱占上风才不拉架吧?
胡说什么!易中海眯起眼睛,我这把老骨头哪拦得住两个醉汉?
老骨头?周行云嗤笑出声。
谁不知道这老家伙在车间搬百斤工件都轻轻松松。
他偷瞄着娄晓娥——有些种子,现在就该埋下。
周行云觉得自己是在帮娄晓娥,如果她早知道易中海和聋老太太都向着傻柱,就不会那么惨了。
他打算让秦京茹多和娄晓娥来往,两人交个朋友。
秦京茹要告诉娄晓娥,这院子里没几个好人,尤其是那个聋老太太,别轻易相信别人。
另一边,许大茂和傻柱的较量也分出了胜负。
哎哟!许大茂酒劲儿上头时还敢硬气,可挨了几拳后,浑身的疼痛让他酒醒了大半。
傻柱你赢了!别打了!我手都流血了,得去看大夫。
许大茂告饶道。
傻柱得意地笑着,用右手拍了拍许大茂的脸,你小子就是欠收拾!现在服了吧?
许大茂没吭声,像是认栽了。
傻柱虽然左眼挨了一拳成了熊猫眼,但他根本不在乎——许大茂可比他惨多了。
傻柱晃晃悠悠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端起那碗红烧肉,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打了人还抢菜?娄晓娥气得直发抖,柳眉倒竖。
许大茂看着血流不止的左手,咬牙说:算了,先去诊所包扎吧。
娄晓娥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去拿钱。
周行云站起身说了句吃饱了,几步走到中院,正好看见醉醺醺的傻柱站在贾家门口。
秦姐,给你带了碗红烧肉!傻柱扯着嗓子喊。
周行云暗自好笑:这傻柱酒壮怂人胆啊!平时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贾东旭还在屋里躺着呢!
这下有意思了,就看贾东旭是要面子还是要实惠——是宁愿当活王八也要占这个便宜,还是宁死不做武大郎。
好戏真是一场接一场。
不一会儿,秦淮茹开门接过肉碗,低着头就要回屋。
周行云心下了然:贾东旭果然选了实惠。
这倒不奇怪。
贾张氏就是个爱占便宜的,她养大的儿子自然一个德行。
这时许大茂和娄晓娥也来到中院,正好撞见这一幕。
拿我家的菜去讨好别人?!娄晓娥火冒三丈。
许大茂也气得直骂娘,但刚挨完揍的他只敢站在原地干瞪眼。
周行云嘴角微扬,对许大茂说:你请我吃了大餐,还喝了茅台,我也回敬你一个主意,就看你有胆子用吗?
许大茂迫不及待地凑近:行云哥,你可别卖关子。
周行云朝贾家方向努了努嘴:秦淮茹拿红烧肉的时候鬼鬼祟祟,你不如直接挑明,让大伙儿都瞧瞧,起码能臊他们一回。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招。
许大茂眼珠滴溜一转,阴笑着提高嗓门:傻柱!东旭哥还躺在炕上呢,你就跟秦姐眉来眼去,像话吗?
胡扯!谁眉来眼去了?傻柱涨红了脸,拳头捏得咔咔响。
大伙儿可都看着呢。
许大茂见势不妙,边说边往后退。
瞅着傻柱气得跳脚又说不出话的憋屈样,他乐得连手上的伤都不觉得疼了。
秦淮茹耳根烧得通红,感觉邻里们的目光像麦芒似的扎在背上,慌忙躲进屋里。
一声,半碗红烧肉摆在桌上。
棒梗欢呼:有肉吃啦!贾张氏连忙示意孙子噤声:嘘——小当馋得直咽口水:奶奶,我也要......
一边去!等你哥吃完再说。
贾张氏瞪着眼呵斥。
秦淮茹!过来!贾东旭青着脸吼道。
怎么了?
你刚才是不是跟傻柱拉扯扯扯?贾东旭眼珠充血。
许大茂胡说八道!秦淮茹眼眶泛红,心里委屈得发颤——分明是丈夫让自己去端菜,现在反倒怪起她来。
自打受伤后,贾东旭的脾气越来越暴,疑心病也重了。
你心里在骂我是不是?
贾东旭脸色阴沉,突然厉声喝道:果然和傻柱不清不楚!你给我滚出这个家!
秦淮茹在城里无依无靠,若是被赶出贾家就只能回乡下。
她强忍泪水低声解释:你别胡说,我和傻柱什么事都没有。
没事他能给你送肉?贾东旭撑着炕沿想直起身子,后腰却传来钻心疼痛。
他涨红着脸抡起胳膊,一巴掌重重扇在秦淮茹颈侧: ** !
原本要打脸的手掌因为乏力只够到脖子。
白皙的肌肤顿时浮现刺目红痕。
秦淮茹踉跄后退,惊恐地望着暴怒的丈夫。
过来!贾东旭面目狰狞地咆哮。
见妻子反而退到门外,他怒火中烧,认定这是心虚的表现。
他拼命向前挣扎:给我滚过来!
你先冷静,我待会再进来。
秦淮茹颤抖着摇头,快速退到院子里。
噗——贾东旭突然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瘫软在炕上。
儿啊!一直冷眼旁观的贾张氏这才慌了神,转而对儿媳尖声咒骂:你是存心想气死东旭?站着让他打两下能怎样?又打不坏!
秦淮茹本要上前照顾,见婆婆凶神恶煞的模样又止住脚步:妈您讲点道理!我整天都在您眼皮底下,您不帮我就算了,还让我白白挨打?
争吵声传到院外。
周行云倚着门框听见全程,望着失魂落魄的秦淮茹轻叹:离了才是出路,这苦日子哪有尽头。
(呃——
周行云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六十年代。
如今夫妻哪像后世那样动不动就闹离婚。
贾张氏冲着秦淮茹吼道:杵在这儿干嘛!快去请大夫,东旭吐血后浑身发软。
这就去。
秦淮茹小跑着出了院子。
不一会儿她领着位花白头发的老大夫回来。
许大茂和娄晓娥也跟着进了中院,他左手缠着纱布,显然已经包扎妥当。
哈哈哈,傻柱你完蛋了,把贾东旭气得吐血!
许大茂在诊所听说这事,一见傻柱就幸灾乐祸地嚷嚷。
傻柱狠狠瞪眼:放屁!我跟他话都没说,是他自己心眼小气吐血的!
横竖都是你惹的祸!
许大茂不管三七二十一,硬要把账算在傻柱头上。
欠揍是吧?
傻柱攥紧拳头往前逼了两步。
靠!
许大茂扭头就窜出老远。
周行云无奈摇头:这俩活宝,跟生死仇人似的。
秦京茹抿嘴笑:真逗,全院就属他俩整天鸡飞狗跳。
两人走到贾家门口,看大夫给贾东旭诊治。
大夫嘱咐他要平心静气养伤,否则腰伤难愈。
多谢大夫。
贾东旭虚弱地说完,转头对贾张氏道:让傻柱掏诊费,都怪他!
贾张氏风风火火堵住傻柱:许大茂说得对!赔二十块钱!
关我屁事!傻柱瞪圆眼睛。
不给钱就把秦淮茹撵回乡下去!贾张氏眯着眼威胁。
你敢!
那你就掏钱啊?
就那么点,一共才十块。
傻柱把兜里的纸票全抖落出来,数了两遍,沾着唾沫的手指捏着皱巴巴的钞票。
贾张氏那双浑浊的老眼骤然发亮,劈手夺过钱币,扭头就往自家屋里蹿。
咚!咚!
鞋底砸地的闷响里,傻柱瞥见秦淮茹失魂落魄的侧脸,攥紧的拳头终究没伸向那个佝偻背影。
白大褂收走一块五毛钱,药方往桌上一拍便消失在门外。
亏得我那丧门星儿媳妇,倒多落八块多!
窸窣作响的纸币声中,贾张氏脸上的褶子堆成菊花。
秦淮茹盯着掉漆的桌角,喉头微微滚动。
这老虔婆......傻柱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秦京茹突然打了个寒颤:我姐这婆婆,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
周行云昨日那句趁早离了干净,此刻听着竟分外在理。
别掺和别人家务事。
周行云拽着她往家走,木门合上的瞬间,隐约听见瓷碗摔碎的脆响。
晨光爬过窗棂时,秦京茹正推着被窝里的人:该起了,你不是要上工?
轧钢厂这两天歇着。
周行云裹紧被子咕哝,去玻璃厂晃悠一圈就行。
蒸笼腾起的热雾里,雪白馒头暄软得像是云朵。
寻常人家过年才舍得买的标准粉,在这儿不过是日常早饭。
周行云一口接一口,五个下肚才搁筷。
秦京茹指尖沾着面粉印,托腮看他狼吞虎咽,自己面前那两个馒头才咬了小半。
真饱了。
她笑着挡住递来的第六个馒头。
自行车碾过胡同积雪,玻璃厂大门挂着冰溜子。
热水瓶车间里,段厂长眼底蛛网般的红血丝让周行云怔了怔。
您该不会......
在厂里凑合了一宿。
老厂长揉着太阳穴,不比年轻时候喽。
周行云望着对方毛衣袖口磨出的线头,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其实用不着这么赶的。
不!我们要抓紧时间,尽快完成真空太阳能热水器的样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