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真撞见这老太太,别说要不到玻璃钱,搞不好还得倒贴一笔。
傻柱想到这儿,心里一阵烦闷,像是吞了只苍蝇般恶心。
其实,棒梗不赔钱也行!
周行云见傻柱被贾张氏唬住,局面僵持不下,突然开口。
贾东旭和贾张氏顿时眼睛发亮,脸上露出喜色。
傻柱扭头瞪着周行云,满脸不爽:你不要他赔,我可要!做错事不罚,还有王法吗?
周行云脱下鞋,抡圆胳膊狠狠砸向贾家窗户。
哗啦——
整块玻璃应声碎裂,碎片溅了一地。
这下扯平了。
他穿好鞋,懒得再搭理贾家人,转身就走。
我也不要赔了!
傻柱突然兴奋起来,冲到窗前抬腿就是一脚。
咔嚓!咔嚓!
看着玻璃在自己脚下粉身碎骨,他胸中闷气一扫而空,放声大笑:痛快!
此刻他才明白,出了这口恶气比拿赔偿痛快十倍。
尤其是瞧见贾东旭和贾张氏那张便秘般的脸,傻柱笑得愈发开怀。
贾东旭从牙缝里挤出个字,脸色铁青。
眼下是不用赔钱了,可修窗户不光要花钱还得费功夫。
更憋屈的是眼睁睁看着自家好端端的玻璃被人砸烂,那感觉就像喉咙卡了鱼刺,吐不出咽不下。
要是能重选,他宁可赔钱赶紧送走这两尊瘟神。
......
周行云到家后,将棒梗砸玻璃的事原原本本说了。
秦京茹瞪圆眼睛惊呼:竟是棒梗!就因为你没跟着壹大爷送礼,他居然记恨到晚上来砸窗?
这孩子心肠忒坏!
她拧着柳叶眉直摇头,长大准不是好东西。
在乡下,这种坏种孩子早被亲爹揍得屁股开花了!
城里人果然太惯着孩子。
我...我...
秦淮茹臊得满脸通红,低头盯着鞋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姐别往心里去。
棒梗是棒梗,你是你,我们不会怪你。
周行云见状宽慰道。
他清楚秦淮茹在贾家说不上话,有贾东旭和贾张氏挡着,管教棒梗哪轮得到她。
是啊姐,你别多想。
秦京茹连忙伸手,轻抚堂姐的后背宽慰道:“姐,你放心,棒梗的事不会连累到你。”
唉!
秦淮茹愁容满面地叹息:“棒梗要是继续待在贾家,指不定被贾张氏教成什么样。
要是将来成了混混,可怎么娶媳妇过日子啊?”
周行云和秦京茹对此并不在意,他们压根不关心棒梗将来如何。
但见秦淮茹抹眼泪,两人也不好再添堵,便没提棒梗可能被贾张氏带坏的话。
“明天还得上班,我先睡了。”
周行云打了个哈欠,躺上炕去。
第二天
周行云坐在餐桌前,秦京茹正忙着做油泼面。
面条快出锅时,屋里飘起一股辛辣的香气。
秦淮茹领着小当坐下,瞧见秦京茹将一碗油光发亮的面条端给周行云,忍不住摇头:“这面也太费油了,一碗面的油够炒盘菜了。”
“好吃就行,多花点钱无所谓。”
周行云挑起一筷子尝了尝,觉得比后世的滋味差了些。
他并不意外,后世的调料五花八门,能彻底 ** 味蕾。
不过在这个年代,早晨能吃上面条,已经比九成的人强了——多数人还在啃杂粮窝头呢。
吱呀!
门外传来自行车刹停的声音,邮递员喊道:“秦京茹,你的信!”
秦京茹顾不上吃面,匆匆跑出去接过信,发现是乡下父亲寄来的。
她脸色一变,眉头微微蹙起。
肯定是出事了,不然父亲不会写信来。
秦京茹虽没上过中学,但识字没问题。
她拆开信快速扫了一遍,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
回到屋里时,她神色如常,眉头也舒展开了。
“谁寄的信?”
周行云吸溜了一口面汤,随口问道。
“我爸说前阵子雨水太多,麦子要减产四成。
队里交完公粮,剩下的粮食怕不够吃,想跟我借二十块钱应急。”
秦京茹叹了口气,“我在城里待久了都糊涂了,竟没想起暴雨会影响收成。”
“二十块哪够?今天带五十块回去。”
周行云放下空碗说道,“要是不急,明天我休息,骑车送你回村。”
秦京茹很快拿定了主意,嘴角扬起笑意:这事儿先放一放吧,生产队眼下还能支应。
姐夫、小茹,有桩事想拜托你们。
秦淮茹脸颊泛红,手指绞着衣角,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能不能借我十块钱捎回家?我每天用缝纫机揽些针线活,总能攒出四五个铜板......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目光虚浮地飘向墙角。
那台嗡嗡作响的缝纫机明明是周家物什,自己倒用它来还债,面上实在烧得慌。
可想起老家捎来的急信,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秦京茹悄悄朝丈夫瞥去,只见周行云朗声笑道:多大点事,明儿我们就给老丈人捎去。
秦淮茹紧绷的肩膀骤然一松,灼热的脸颊终于褪了血色。
她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眼底涌动着感激的潮水。
阿云待我真好。
秦京茹心里像灌了蜜,暗想这定是爱屋及乌的情分。
若换了院里旁人,哪能这般痛快?
现在才晓得?周行云随手扯了扯妻子晃动的发梢。
秦淮茹被甜得牙酸,连忙转身踩动缝纫机踏板。
很快,四合院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打破了晨光——暴雨冲毁了太多庄稼,几乎家家都收到了乡下的告急信。
老刘也收到信了?
可不,老阎你不也一样么。
没多少亲戚的倒还清闲,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多的住户,此刻都拧紧了眉头。
周行云正往横梁上捆扎面袋,又在后座垫了件旧棉袄。
这下硌不着了。
我臀上肉厚着呢。
秦京茹眼波盈盈,鼻尖微微发酸。
少逞强,他拍了拍颤悠悠的后座,乡下的黄土路可比不得城里的柏油马路。
周行云摆了摆手,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以前下乡放电影的时候,就算坐自行车上也颠得难受。
秦淮茹眼看他们就要动身,急忙上前从兜里掏出两块三毛钱塞给秦京茹。
妹子,这是我糊纸盒攒的钱,帮我捎给咱爸。
还有我借你们那十块钱的事......
我又没老糊涂,昨儿个的事还能忘?
秦京茹撇撇嘴,眼珠往上一翻。
嘿嘿。
秦淮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却美滋滋的。
从前在贾家时,别说往娘家捎十几块钱,就连过年回村的开销都得从牙缝里一分一厘省出来。
想到爹娘收到钱时欢喜的模样,她脸上止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
走啦!
周行云推着自行车往前院去。
刚到前院就碰上阎埠贵拎着鼓囊囊的布袋,活像是要出远门。
叁大爷,这是去哪儿啊?
咳,我哥昨儿来信让捎点粮食接济。
这不,得跑趟乡下。
阎埠贵眼馋地盯着周行云的自行车感叹:有辆车就是方便,省不少力气。
中巴车顶多到公社,可到不了生产队。
叁大爷您买辆二手车呗,平时那么会精打细算,又不是没这钱。
周行云打趣道,再说了,阎解成都参加工作了,有辆车也好说亲事不是?
这话在理!
阎埠贵站在原地琢磨,越想越心动,不由点头:我这就去买,还能省下今天的车钱。
您这账算得还是那么精明!
周行云笑着把车推出四合院。
等秦京茹坐上后座,他用力一蹬,车轮轻快地转了起来。
出城后驶上土路,自行车开始哐当作响。
这年头的自行车只讲究结实耐用,什么减震省力的设计一概没有。
加上坑坑洼洼的土路,周行云感觉自己就像在坐过山车,一会儿抛起来一会儿跌下去。
更要命的是,到秦京茹家还有三十多里地。
两个多钟
秦京茹轻轻晃了晃脑袋:没事儿,缓缓就行。
以前坐拖拉机去公社的时候,也没这么颠啊。
四个轮子总归比两个轱辘稳当些。
周行云不太确定地接话。
对面走来个中年汉子,秦京茹扬起手热情招呼:明叔!
哟,京茹丫头!这是你家那口子吧?真精神!城里工人就是不一样,瞧这皮肤多白净。
是啊,他特意骑车送我回来的。
秦京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明叔好。
周行云也跟着问了声好。
两人来到秦家院门前,看见秦妈正在院里翻晒被水泡过的麦子。
那些麦粒干瘪瘪的,像是没熟透就被割下来了。
周行云心想,这准是暴雨冲倒的麦子,不收就只能烂在地里。
到时候别说减产,怕是颗粒无收。
秦京茹像只欢快的小燕子扑进母亲怀里。
京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秦妈皱纹里藏着疑惑,信才寄出去没两天啊。
阿姨好,我是周行云。
周行云把布袋搁在桌上,笑吟吟地说。
秦妈见到女婿顿时眉开眼笑:你就是行云啊,多谢你照顾咱家姑娘。
忙不迭从厨房糖罐底刮出最后点儿白糖,冲了碗糖水。
他又不是客,喝啥糖水呀。
秦京茹抢过搪瓷缸抿了一口,甜得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