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侯本是四九城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一听多年老友也如此警告,顿时火冒三丈,冷声回道:
“我就是不交,他能怎样?谁还没点人脉?韩春明知道吧?我跟他有交情!逼急了我,就把这东西交给韩春明,看你们到时候怎么收场!”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语气低沉地说:
“我劝你别惊动韩春明。
我们家少爷很欣赏他,你若把他扯进来,事情只会更难办。
你真想把事情闹到那一步?”
255 火车站前的相遇
破烂侯猛灌了一口酒,冷笑一声挂了电话,骂道:
“都当我是软柿子?老子一条贱命,有本事就来赌一把!”
骂完,他回到楼上小旅馆,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头疼欲裂,半晌才猛然记起昨晚的事,顿时冷汗涔涔,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我真是昏了头,怎么能那样对人说话呢?本来只要低头求个情,把东西还回去就完事了,这下可好,不仅闹大了,还把韩春明也卷了进来,我真是糊涂啊!”
他一边自责,一边慌忙起身,想赶紧去找韩春明说明情况。
可刚踏出小旅馆门口,就瞥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朝这边张望。
他心里一惊,猛地贴紧墙壁。
“这么快就找来了?我今天不会就交代在这儿了吧?”
破烂侯突然灵光一闪,冲回二楼,从包里抓出一把钱,故作镇定地走到街上。
来到一处人流稍多的地方,他猛地把手里的钞票往天上一扬,高声喊道:
“谁的钱?好几千块啊!大家快捡啊!”
在那个年代,人们每月也就挣个几十上百块,上千块钱简直是天文数字。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抬起头,果然见到漫天飘落的钞票,顿时人群乱作一团。
趁这机会,破烂侯一头钻进路边一辆出租车,朝司机吼道:
“快,去火车站!越快越好!”
说着甩了一张大额钞票过去。
司机本来还想下去捡钱,一看手里这张大票,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到了火车站,破烂侯心惊胆战地回头张望,确认甩掉了跟踪,刚想松口气去买票,却突然愣住。
他多了个心眼,闪身躲进旁边一家小旅馆,从楼上偷偷观察。
不出十几分钟,就见一辆车疾驰而来,跳下一伙人四处张望。
紧接着另一方向也来了几个人,两拨人会合,俨然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在火车站自投罗网。
破烂侯倒吸一口凉气,幸亏自己机警,不然现在已经被堵个正着。
更重要的是,他绝不能连累韩春明,必须赶紧通知他。
“那老家伙跑哪儿去了?有人看见没?”
“肯定就在附近,跑不远。
他坐出租车出城,除了火车站还能去哪儿?高速那边都有人守着,他插翅难飞。”
“分头找!我就不信他能躲到天边去。
这小子还挺精,知道要藏起来。”
有人笑着点上烟,开始撒网搜查。
破烂侯心头一紧,握紧拳头,实在不行就拼个鱼死网破。
就在这时,他忽然愣住——在火车站广场上,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韩春明。
虽然戴着墨镜、贴着假胡子,但破烂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怎么来天城了?还这副打扮……难道是来找我的?”
破烂侯心潮澎湃。
韩春明正是来寻他的。
当得知破烂侯遭遇了些许麻烦却未向他求助后,韩春明便派人打探,发现他竟躲到了天城。
据一位曾见过破烂侯的人说,最后一次见他时,他似乎在躲避某人。
韩春明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让破烂侯如此惶恐,甚至逃到天城藏身,对手的来头必然不小。
为稳妥起见,他特意带上保镖,分头行动。
此刻,保镖们隐匿在暗处,紧盯着韩春明,随时准备上前护卫。
在火车站转了一圈后,韩春明皱起眉头。
他注意到了那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却并未急于上前。
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多半就是破烂侯。
既然破烂侯在此处,韩春明便沉住气,观察着火车站周边的环境。
他琢磨着破烂侯的习惯,逐一扫视这片区域。
片刻后,他猛地抬头,望见火车站外小宾馆二楼某扇窗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清那身影后,韩春明笑了。
“这老家伙真能躲,可也够傻的。
明知对方会封锁出口,还偏留在这儿。”
韩春明不紧不慢地朝宾馆走去。
他刚一动身,那几个面色不善的人便跟了上来——他们早已怀疑在广场上徘徊的韩春明。
此时见他进入目标宾馆,立刻想抓住他问个明白。
然而他们刚欲动手,身后突然冒出十几名高大壮汉,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那几人恶狠狠地说道。
围住他们的人闻言讥笑起来:“巧了,我们也不好惹。
今天就看谁更硬?我赌你们几个,不是我们这十几人的对手。”
火车站的广场上,冲突骤然爆发。
韩春明听见身后的动静,嘴角掠过一丝浅笑,加快脚步走进宾馆。
几名保镖随即堵住宾馆大门,冷眼扫视四周,喝道:“看什么看!两小时内,这里只准出不准进!”
在破烂侯的房间里,韩春明终于见到了惊魂未定的他。
破烂侯激动地望着韩春明,没想到对方竟能察觉自己的危难前来相助。
他原以为今日在劫难逃。
“遇上什么麻烦了?从来没见你躲成这样,像只老鼠似的藏在这儿,可真给四九城的爷们丢脸。”
韩春明笑着拍了拍破烂侯的肩。
破烂侯神情复杂地看向韩春明,苦涩一笑。
这些年来,韩春明的变化太大了,大得他几乎不敢相认。
其实他跟那位打电话的朋友提到要请韩春明帮忙,大半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两人之间并没有那么亲近,毕竟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
韩春明对破烂侯笑了笑说:
“有事你尽管开口,遇到危险我肯定要帮一把,咱俩之间也不用这么见外。”
破烂侯神情复杂地点点头,开始讲起自己遇到的麻烦。
事情要从两个多月前说起。
那天,破烂侯和一个朋友一起去参加了一场私人性质的古董鉴定聚会。
说是聚会,其实就是一群人喝喝茶、打打麻将、聊聊天,顺便拿出几件古董来显摆一下。
就在那些古董里,破烂侯一眼认出其中一件,他半开玩笑地说:
“这可是国宝级的物件,你们这件要是真的,那可是要坐牢的啊。”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句话给他惹来了祸事。
当晚回到家,他发现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封信。
打开一看,竟是一封威胁信——对方警告他忘掉当晚看到的那几件古董,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否则性命难保。
破烂侯顿时火冒三丈,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怎么就招来这种威胁?
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既然能随意进出他家,岂不是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他整夜未眠,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件古董他以前在博物馆里见过。
这说明它本不该属于私人,而应是某家博物馆的藏品。
这个发现让他大吃一惊——难道对方是在走私国宝?
而且走私的还是博物馆里的一级国宝!
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严重,决定举报。
可一连寄出两三封举报信都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破烂侯心一横,亲自去了那家博物馆。
结果发现那件宝贝虽然还陈列在那里,却是件仿品——他在私人聚会上见到的才是真品!
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对方不止走私了一件,很可能早已用赝品替换了多件真品。
接下来的几天,他不断遇到各种麻烦。
但破烂侯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很快在各大拍卖会上找到了证据。
他买下了其中一件本应属于那家博物馆的珍品,又去博物馆拍下那件仿品的照片。
两相对照,证据确凿,他再次准备举报。
可就在举报信写好的当晚,他家遭了贼。
房间被翻得底朝天,显然是在找那件国宝。
事到如今,破烂侯再迟钝也明白了——之前的举报信不是没有被上面看到,而是很可能被对方截了下来。
更要命的是,他已经把自己掌握证据的消息透了出去。
破烂侯只得开始逃命。
当晚他从天井里捞出那件宝贝,躲到了朋友家。
谁知第二天,朋友就被一辆车撞进了医院。
他生怕连累朋友,索性躲到了天城。
不料对方手眼通天,竟将天城各出口都封锁了。
韩春明神色凝重起来,他未曾料到破烂侯竟牵涉进一桩国宝走私案中。
他即刻致电关小关。
关小关得知韩春明身处险境,马上拨通了韩春明曾留给她的那个神秘号码。
接电话的是一位老者,她急忙说明韩春明遇险的情况。
对方听后,只是平和地笑了笑:
“这事我知道了。
让春明回来吧,他的安全我来保证。”
韩春明带着破烂侯返回四九城。
起初破烂侯死活不愿,怕拖累韩春明,但韩春明保证绝无危险。
破烂侯半信半疑地回来了,住了两日,果然风平浪静。
第三天清早,一阵敲门声吵醒了破烂侯。
开门一看,一人跪在门前,满脸恳求:
“先前是我不懂事,惊扰了您。
我向您赔罪,求您在韩春明面前美言几句,就说我知道错了,请他务必在那位老先生面前帮我说情……否则,我怕是性命难保。”
破烂侯听得云里雾里,却心知必是韩春明在背后周旋。
他立刻打电话告知韩春明。
韩春明听闻,只淡然一笑:
“告诉他,自作孽不可活。
自己惹的事自己摆平,求我无用。”
破烂侯转达了韩春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