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去这些地方，又该去哪呢？
韩春明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
见韩春明不说话，吴主任只能惴惴不安地在一旁等着。
心里不断猜测着他的想法。
可韩春明虽然看上去年轻，表情却平静如水。
吴主任偷偷观察了半天，也没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就在吴主任暗自感叹时，韩春明开口了。
“吴主任！”
韩春明问，“听说街道每年都能拿到义利食品厂的招工名额？”
“义利食品厂？”
吴主任下意识点头：“对，他们厂离我们不远，每年都会给街道几个指标。”
说到这里，吴主任心里一动，突然反应过来。
韩同志——这是想去义利食品厂啊！
他顿时有些惊讶。
义利食品厂虽然也不错，可比起他手头那些推荐单位，实在差了一大截。
要是别人放弃好机会选食品厂，吴主任准得骂他傻。
可眼前是韩春明，他不敢这么想。
韩同志，高明！
他一定是明白，自己之所以受重视，全是因为杨老的关系。
如果韩春明真接受他推荐的那些好单位，一来是承了他的情，欠了人情；二来杨老要是知道，以他那刚正不阿的脾气，说不定反而会跟韩春明疏远。
而选择义利食品厂，就大不一样了。
食品厂每年都有名额，他拿一个合情合理。
这样既不欠人情，杨老知道了，也会觉得他懂分寸、知进退。
在体制里这么多年，吴主任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
特别是和杨老这样的大领导打交道时，更要谨慎。
这个道理，他花了二十多年才悟到一点。
可韩春明才二十出头，就已经看得这么明白。
果然……不是一般人！
吴主任打心底里佩服。
另一边，韩春明并不知道吴主任想了这么多。
他选择食品厂，纯粹是觉得那里工作轻松，而且涛子也在那。
以后两人商量事情、开展赚钱计划也更方便。
“吴主任，”
韩春明打定主意，“我就选义利食品厂，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吴主任笑着点头：“您放心，这事我马上去办！”
说完，他跟韩春明道别，匆匆离开。
吴主任刚走，韩母就急急忙忙回来了。
她悄悄掀开门帘往屋里看了一眼，见只有韩春明一个人在，赶紧走进来。
“怎么样，小五子？”
“刚才那人是不是那天找你修车的大领导？”
“是不是车又出问题了？人家来找你麻烦的？”
老太太拉着韩春明，一脸担心地问个不停。
原来她刚才一直在担心这个。
韩春明听了，真是哭笑不得。
看着老太太脸上紧张的神色，韩春明连忙笑着打圆场，应声道：“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
他接着解释：“上次我不是去街道打听工作的事嘛，今天他正好路过，就顺便进来跟我说了说最新情况。”
关于工作的事，韩春明打算等真正落实之后再告诉别人，现在还是先保密比较好。
“哦，原来是这样。”
韩母一听，表情顿时放松下来。
她拍拍胸口，长长舒了几口气。
随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盯着韩春明关切地问：“那他怎么说？有消息了吗？”
“他说快了，最多下周就有指标下来！”
“真的啊？”
韩母高兴得有点手足无措，紧接着又埋怨起韩春明：“那你怎么不让人家留下来吃个饭呢？人家帮了这么大忙，该好好谢谢人家才对！”
“用不着这么客气吧。”
韩春明敷衍着。
“什么叫用不着？”
韩母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人家街道办的干部亲自上门关心你，你还这么不识好歹！”
“快去，赶紧追出去看看还能不能追上！”
韩母着急地催促。
“这……”
韩春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这人其实是街道办主任，上门其实是来巴结自己的。
这话要是让老太太听见，非吓着她不可！
他只好应了一声，乖乖往门外跑去。
心里已经想好了，就借口说人家忙，没空留下来吃饭。
韩春明追出去，赶上吴主任，装模作样地聊了几句闲话，一路把他送到了胡同口。
就在这个时候。
四合院门口。
程家父子推着自行车从胡同另一边走了过来。
“爸，今天没碰到吴主任，我们明天还要再去一趟吗？”
程建军推着车走在父亲身边，一脸遗憾地问。
“嗯，”
程父点头，“当然要去！招工的事必须找吴主任才行。”
“可是……吴主任会帮忙吗？”
程建军小声问道，语气里带着担忧。
“放心，”
程父正色道，“我已经请我们领导给他打过电话了。”
“明天去的时候，我再带条烟过去。”
程建军顿时眉飞色舞：“那是不是说明天工作的事就能定下来了？”
程父点点头：“当然！”
“爸，”
程建军凑到父亲耳边，讨好地笑着问，“能争取到什么单位的指标啊？”
“应该是义利食品厂。”
程父认真地说，“我请领导尽量争取两个指标，一个给你，一个给春明。”
“义利食品厂？”
程建军一听，脸上立刻露出喜色：“那以后我们天天都有面包吃了！”
不过，听到父亲还要给韩春明留一个指标，程建军赶紧又说：“爸，跟您商量个事，另一个指标能不能不给韩春明啊？”
“怎么了？”
程父奇怪地看了程建军一眼，“你和春明不是铁哥们吗？”
“不是因为这个，”
程建军摇摇头，解释道，“我是想把这个指标给苏萌！”
“就隔壁苏家那个丫头？”
程父看了儿子一眼，意味深长地问，“怎么，你看上人家苏萌了？”
程建军嘿嘿笑了两声，没有直接回答。
程父一眼看穿了儿子的想法，笑了笑：“那就听你的！不过你得加把劲，人家苏萌眼光可不低！”
“您放心！”
程建军信心十足地拍了拍胸脯，“我保证把她娶回来给您当儿媳！”
两人相视一笑，正要往院里走。
程父习惯性地往胡同口扫了一眼，突然怔住：“那人……怎么那么像吴主任？”
“街道办的吴主任？”
程建军顺着方向看过去，随即笑出声：“爸，不可能！您看他旁边是谁——韩春明！吴主任怎么可能对韩春明那么客气？”
“也是……”
程父若有所思地点头。
“肯定是背影有点像，您看花眼了！”
程建军斩钉截铁地说道。
“嗯。”
程父琢磨片刻，终究打消了上前确认的念头。
儿子说得在理，以吴主任的身份，怎么可能对韩家老五这般客气？确实不合常理。
多半是自己眼花了。
送走吴主任后，韩春明回家告诉老太太，自己已经邀请过吴主任，但对方抽不出空。
老太太遗憾地叹了口气，叮嘱他等指标下来后记得给吴主任送些水果。
韩春明只好应下。
想到明天要赴宴，总不能空手而去。
又见老太太穿着带补丁的衣裳，他决定顺便给老人添置新衣。
于是转身出了门，往供销社走去。
他先挑了糕点和水果。
虽说是去显赫人家做客，但毕竟交情尚浅，这些寻常吃食既不失礼数，又透着细心——每样都选了适合老人牙口的。
接着他径直走向布匹柜台，放弃成衣，选了三卷布料。
一来担心尺寸不合，二来怕老太太心疼价钱偷偷退货。
布料既不能退，又能由着韩母按心意裁剪。
韩母早年是出了名的巧手，靠缝补刺绣将五个孩子拉扯大。
如今眼神虽不如前，做夏装仍不在话下。
他特意选了最长那卷带传统纹样的——正是老太太最中意的花色。
剩下的两卷布料，是适合年轻人的花色。
一卷是带有百合花图案的布料，韩春雪和韩春燕两位姐姐要是用它做成衣服，肯定会非常高兴。
另一卷是格子条纹的，自然是给他们三兄弟准备的。
三卷布料加起来有二十多斤重，再加上几件小礼物。
如果是以前，韩春明可不敢这么直接扛回家！
但自从获得了高级搏击技能后，他的身体素质有了明显提升。
从供销社一路提回来，他连汗都没怎么出。
在这个年代，布票都是按配额发放的。
早些时候，光有钱是买不到布的，必须用布票才行。
这些年政策放宽了些，才允许用钱多买一点。
但普通人家通常只在过年过节，或者家里有喜事的时候才会去买布。
像韩春明这样随手就买，还买这么多的，实在少见。
这一路上，他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走进胡同后，更加引人注目。
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惊讶的招呼。
“哟！春明！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怎么买了这么多布！”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和韩家同住一个院的郭大爷。
他家紧挨着韩家。
一家人性格都有些爱攀比。
尤其是郭大爷，特别喜欢什么都跟韩家比。
当然，主要是因为院子里其他家的条件都比他家好。
只有和韩家比，他才能略胜一筹！
他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虽然不算太出息，但至少都进了工厂，成了正式工。
而韩家呢，只有韩春松和韩春雪是正式工。
韩春明甚至连工作都还没着落。
因此，郭大爷在韩家人面前一向觉得自己高出一头，很有自信。
今天见到韩春明一下子买了这么多新布回来，他怎么能不惊讶。
“是郭大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