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器始终保持着离地面不足百米的高度,螺旋桨卷起的气流吹得下方的草木簌簌作响。陆景恒一手握着操纵杆,一手不时点触平板电脑上的电子地图,目光在屏幕与地面间反复切换——他刻意压低飞行高度,一来是为了看清沿途路况,标记出适合大队人马通行的路线;二来则是对照地图校准地形,避免古代地貌与现代地图的偏差误了行程。
“姬生,你看下方的路,”陆景恒偏头示意后座的姬生,“记着那些平坦的地段,以后咱们的民夫推独轮车,这些地方是关键。”姬生早已从最初的震撼中平复,正扒着舷窗往下看,闻言连连点头,手指着下方一条蜿蜒的土路:“神使,您看那条路,看着宽些,却多是碎石,怕是不好走。”
飞行器平稳飞行了不过十几分钟,前方的景象便骤然一变——原本平缓的地势陡然升起连绵的大山,青黑色的山体如巨兽脊背般横亘在眼前,山间几乎看不到像样的道路,只有几条细如发丝的羊肠小道缠绕在山壁间,仅能容一两个挑夫侧身通过。陆景恒放慢飞行速度,眉头渐渐皱起,这便是太行山的余脉,比地图上标注的还要险峻。
“这地方……怕是连驴马都得步步挪。”姬生说到,他曾随商队走过这条山路甚是险要“。陆景恒没有应声,操控着飞行器缓缓驶入山谷,这里便是大名鼎鼎的娘子关地界——两侧的山崖如刀劈斧削般陡峭,崖壁上布满狰狞的岩石,几株顽强的灌木从石缝中探出头,被山风刮得歪歪斜斜。下方的“路”时而化作仅容半足的石阶,时而又变成贴着崖壁开凿的栈道,栈道窄得能看见下方深不见底的沟壑,偶尔有樵夫背着柴薪走过,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陆景恒开启了飞行器自带的摄影功能,镜头对着下方的路况不停拍摄,屏幕上实时显示着拍摄的画面——一处拐角处,栈道突然断裂,仅留半截石墩悬在半空;另一处陡坡,碎石不断从上方滚落,将原本就狭窄的路堵了大半。“独轮车想过这里,得四个人抬着走,汽车更是想都别想。”他低声自语,飞行半个多小时,愣是没找到一段能让车辆平稳通行的路面。
他曾想过绕过大山,可对照地图一算,若从山西绕行陕西再入河南,至少要多走千里路程,且沿途同样多是山路,耗时耗力不说,还容易暴露行踪。“这太行山就像一堵墙,”陆景恒看着屏幕上的地形标注,“娘子关就是这墙上唯一的门。”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他深吸一口气,操控着飞行器缓缓升高,朝着前方那处隐约可见的关口飞去。
越靠近娘子关,山壁越显巍峨,关口的城楼渐渐清晰——青灰色的城墙依山而建,与山体浑然一体,城楼上方“娘子关”三个苍劲的大字隐约可见,城楼下的城门仅容两辆马车并行,几名身着甲胄的士兵正手持长矛守卫在旁。当飞行器飞近时,士兵们先是一愣,随即纷纷抬头望去,脸上写满了惊恐与茫然。
“那、那是啥东西?!”一名年轻士兵惊得长矛都掉在了地上,手指着空中的飞行器,声音发颤。另一名老兵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喃喃道:“像、像只大蜘蛛,长着四个会转的腿,还会飞!是妖物吗?”士兵们乱作一团,有人慌忙去报信,有人则举着兵器对着飞行器——这会飞的“大蜘蛛”,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景象,早已超出了认知范围。
陆景恒没有停留,操控着飞行器平稳地飞过城楼,城楼上的士兵们眼睁睁看着这“神物”从头顶掠过,连箭都忘了射。出了娘子关不远,地势豁然开朗,连绵的大山被抛在身后,一望无际的平原展现在眼前——这便是河北平原,土地肥沃,视野开阔,与方才的险峻山势判若两地。
陆景恒找了一处长满荒草的空地,盘旋观察了片刻,确认四周没有行人与士兵,才缓缓降下飞行器。引擎熄灭,他打开机舱门跳下来,伸了个懒腰——长时间低空飞行让他有些疲惫。他摸出玉佩激活光门,返回现代仓库拎了两桶汽油,又匆匆回到古代,熟练地给飞行器加油。
姬生也从飞行器上下来,望着远处的平原,脸上满是激动:“神使,过了这里,再走两日就能到鲁国地界了!”陆景恒点点头,目光却投向身后的娘子关方向——这雄关既是天险,也是隐患,日后大队人马要从这里过,还得好好谋划一番。
加完油的飞行器重新升空,越过娘子关后的河北平原果然一片坦途。下方的土路渐渐宽阔,往来的行人、商队多了起来,沿途还出现了零散的村落,炊烟袅袅升起,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姬生靠在舷窗上,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手指着下方的村庄:“神使您看,过了这片平原,前面就是黄河了,那是咱们中原的母亲河。”
又飞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视野突然变得开阔,一条浑浊的大河如巨龙般横亘在天地间,正是黄河。河水奔腾咆哮,卷起丈高的浪头,黄褐色的水流撞击着岸边的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河面上雾气氤氲,远远望去,大河与天际连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好壮阔的河!”陆景恒忍不住赞叹,他在现代见过黄河,却从未见过如此原始奔放的景象——没有堤坝约束,河水肆意流淌,尽显磅礴气势。
沿着河岸飞行了数里,一个热闹的渡口出现在视野中。十几艘宽大的木船停靠在岸边,每艘船都用一根碗口粗的绳缆固定在河中的石墩上,船夫们喊着号子,奋力拉动绳缆,将载满行人、牲畜和货物的木船缓缓渡向对岸。有商人牵着驮货的骆驼在岸边等候,有农夫挑着担子焦急地张望,还有孩童围着渡口的小摊贩追逐打闹,人声、畜声、号子声混在一起,格外喧闹。
飞行器轰鸣着掠过渡口,下方的人们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抬头仰望,连正在拉纤的船夫都停了手,张大嘴巴盯着这只“会飞的大蜘蛛”。直到飞行器飞远,渡口才爆发出一阵惊呼,有人跪倒在地磕头,有人指着天空议论纷纷,乱作一团。
飞过黄河,前方便进入了齐国地界,道路愈发平坦宽阔,沿途的城镇也多了起来。又飞行了近一个小时,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城池——鲁国国都曲阜。陆景恒降低飞行高度,只见这座城池被高大的夯土城墙环绕,城墙高达数丈,上面布满了箭楼和垛口,城门口有士兵严密守卫,进出的行人车辆排起了长队。城内房屋鳞次栉比,多是青砖灰瓦的建筑,几条宽阔的主干道贯穿全城,行人摩肩接踵,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景象。
“神使,前面就是鲁国国都了!”姬生激动地站起身,差点撞到机舱顶,“咱们直接去找鲁王吗?”陆景恒操控着飞行器在城外盘旋,思索道:“是直接进王宫,还是先找地方隐藏起来?直接去怕是会引起骚乱。”
姬生却摆了摆手,眼神坚定:“神使,就要直接飞进王宫!您的‘神翼’如此神奇,只有让鲁王和满朝文武亲眼所见,他们才会真正信服您的能力,后续的合作也会顺利得多。”陆景恒沉吟片刻,觉得姬生说得有道理,当即调整方向,朝着城内的王宫飞去。
飞行器轰鸣着穿过城墙,瞬间在城内引起了轩然大波。街上的行人吓得四处逃窜,商贩们慌忙收摊,货物散落一地也顾不上捡。有孩童吓得哇哇大哭,被父母紧紧抱在怀里;有书生吓得摔掉了手里的书卷,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守卫城门的士兵举着长矛追赶,却连飞行器的影子都碰不到,只能徒劳地大喊。整个曲阜城都乱了起来,人人都在议论这从天而降的“妖物”。
王宫位于城池中心,规模算不上宏伟,却格外规整。朱红色的宫墙环绕着宫殿群,宫内建筑多为木质结构,飞檐翘角,雕梁画栋,透着古朴庄重的气息。与城外的喧闹不同,王宫起初还算平静,直到飞行器出现在宫墙上空,守卫王宫的禁军才反应过来,纷纷举弓搭箭,却没人敢贸然射出。
陆景恒操控着飞行器,缓缓降落在王宫的中心广场上。螺旋桨渐渐停止转动,巨大的轰鸣声消失,广场上陷入一片死寂。原本在广场上操练的禁军士兵,此刻都僵在原地,手里的兵器掉在地上都没察觉;闻讯赶来的宫女、宫廷侍从们,躲在宫殿柱子后,偷偷探出头张望,脸上满是惊恐。
陆景恒打开机舱门,姬生先行下来。他环顾四周,看着广场上惊慌失措的众人,高声道:“我乃兴田君姬生,前来拜见王兄,速速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