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把“天鹅肉”三个字咬得很重，边说边晃悠着腿，手里的《故事会》哗啦啦翻着页。
门外的丧尸像是听懂了（也可能是被声音刺激到了），撞门的力道又大了点，“咚咚”两声，震得他屁股底下的板凳都在颤。
“行行行，你厉害，”陈默笑着往后挪了挪，“换一个，这个适合你——《饿死鬼投胎记》，听听，多应景。”
他清了清嗓子，用说书先生的腔调念起来：“话说有个饿死鬼，投胎后还是改不了老毛病，见啥啃啥，最后把自己啃进了棺材……”
“嗬嗬……嗬……”门外的嘶吼声变得急促，刮擦声又响起来，这次更凶，像是在抗议。
陈默念得更起劲了，时不时还停下来点评两句：“你看你看，跟你一样吧？脾气还挺大。人家书上说了，得改，不然没好下场……”
他把书往腿上一拍，站起来对着门比划：“要不这样，你别撞了，我这儿有块过期面包，扔给你？就当听故事赠送给你的福利了。”
说着还真摸出块干硬的面包，隔着门缝塞了出去。
面包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门外的丧尸果然停了，大概是被动静吸引。
陈默从缝隙里瞅见它低下头，用嘴去拱那块面包，牙齿磕在地上“咯吱”响，却怎么也叼不起来——它的胳膊好像不太好使，抬到一半就耷拉下去。
“笨死了。”陈默乐了，“这都吃不着，还想啃我？”
他蹲在门缝边，看着那丧尸跟块面包较劲，觉得比看漫画有意思多了。这玩意儿瘦得跟根柴似的，动作却比之前的西装丧尸灵活，就是脑子不好使，对着块面包拱了半天，愣是没吃上一口。
“哎，往左边点，对，再用牙叼……”他还忍不住指挥起来。
丧尸像是被激怒了，猛地抬起头，那只浑浊的眼睛正好透过缝隙对上陈默的视线。
它突然张开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面包上。
“哟，急了？想吃我对吧！”
陈默非但不怕，还冲它做了个鬼脸，“想吃我啊？想吃也不给你，就馋你。”
他捡起块小石子，从缝隙里弹出去，正好打在丧尸的额头上。
石子“啪”地弹开，丧尸却没反应，依旧死死盯着缝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陈默笑得直不起腰。
这哪是丧尸啊，分明是只饿疯了的野狗，还是只没本事的野狗。
他搬起板凳往回走，边走边喊：“今天就讲到这儿，明天继续啊。给你留个悬念，那饿死鬼最后到底变成啥样了……”
门外的撞门声又响起来，“咚、咚、咚”，像是在跺脚抗议。
陈默躺回行军床，摸着肚子笑。
太逗了，这日子总算不那么闷了。
他对着天花板想，说不定再过几天，还能教这丧尸点新技能，比如……听口令撞门？
当然，前提是它别真把这扇门撞破了。
外面的嘶吼声还在继续，陈默却觉得没那么刺耳了。
他翻了个身，把《故事会》垫在脑袋底下，嘴角还挂着笑。
有这么个“听众”陪着，好像也不算太坏。
又是第二天的一早，陈默是被门外的“咚咚”声吵醒的。
不是撞门，是那丧尸用头在磕门，一下一下，节奏慢得像在敲木鱼。
他摸了摸下巴，突然来了兴致，翻出那本《故事会》，又搬了小板凳坐回卷闸门后。
“早啊，”他拍了拍门板，“昨晚睡得咋样？我跟你说，那饿死鬼最后啃着自己的胳膊了，傻不傻？”
门外的磕门声停了。
过了几秒，传来“嗬”的一声，像是在回应。
“哎，还真听懂了？”
陈默乐了，翻到新的一页，“今天讲个更逗的，《懒汉娶媳妇》，说有个懒汉，懒得吃饭懒得动，最后……”
他故意拖长音，门外果然传来“沙沙”的刮擦声，像是在催他。
“最后让媳妇给赶出门了，”陈默憋着笑念下去，“你说他惨不惨？跟你似的，守着扇门较劲，啥也捞不着……”
“咚！”
丧尸突然撞了下门，力道不大，更像是撒娇似的。
陈默笑得直拍大腿：“行行行，不埋汰你了。给你念段武侠的，昨天看的那本，侠客被人追得跳悬崖，结果……”
他边念边从缝隙里往外瞅，那瘦丧尸蹲在地上，头歪着，像是真的正在“听”。
阳光照在它露着骨头的胳膊上，竟有点可怜兮兮的。
念到侠客被高人救了，陈默故意提高嗓门：“你看人家，绝境逢生！你呢？守着我这扇门，能等到啥？过期面包？还是我啃剩的苹果核？”
“嗬嗬……”丧尸低鸣着，慢慢站起来，又开始用手刮门，这次的力道轻多了，像在挠痒痒。
陈默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荒诞。自己居然在跟一只丧尸说书，还说得津津有味。
中午煮面条时，他特意多煮了一点，举到门缝前晃了晃：“看，热乎的，香不香？想吃啊？可惜你吃不着。”
丧尸猛地扑过来，脸贴在门缝上，一只眼睛死死盯着陈默，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嘶吼，涎水顺着缝隙往里滴。
不知道是馋陈默的身子了，还是馋面条了。
“啧啧，出息。”
陈默把面条收回来，自己“吸溜”吸了一大口，故意吧唧嘴，“真香啊，比你啃的那些烂肉强多了。”
丧尸在门外转了两圈，又蹲回原地，只是这次没再刮门，就那么耷拉着脑袋，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陈默吃完面，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他走到玩具区，翻出个弹力球，从门缝里扔了出去。
球“啪”地落在地上，弹了两下。
丧尸愣了愣，慢慢低下头，用那只还能动的手去扒拉球。
球又弹起来，滚到远处，它居然跟了两步，笨拙地去追。
“嘿，还会玩？”陈默看得直乐。
那丧尸追着球晃了几圈，没追上，又慢悠悠地走回门口，蹲了下来。
陈默靠在货架上，看着它的背影，突然觉得没那么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