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确认了想要和许家议亲的人家,就是县太爷家,心里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同于县太爷家的女眷深居简出,张家二爷在这甘泉县,还是有不少人见过的,他在外行走的时候,可没少人见过他。
个子很高,模样也好,虽然是县令的亲弟弟,却也从来不对着他们这些普通人摆架子,待谁都是和和气气的。
这样好的一个儿郎,又有个做县令的大哥,虽说年纪稍大了一些,可是要想说一个门第高些的姑娘,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虽然在她眼里,许柳也算不得差,可要是嫁给县太爷家的话,却也属实是有些高攀了,莫不是这张家二爷有什么隐疾,所以才到现在都没有成家,就算要成家了,也不敢选个门第高一些的?
李玉秀见她一时间神情变化,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默:“结亲本就是结的两姓之好,自然也是要讲究你情我愿的。
您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说,到时候人家有什么顾虑的话,你也好代为转达,让我们彼此心里都有些数才好。”
张婆子见李玉秀都这么问了,于是她也直言道:“实不相瞒,我是不太明白,以你们家的门第,完全可以相看一个家世更好的,为什么会是柳丫头?”
李玉秀也没有想到,自己家有一天,还能成为旁人家高攀的门第,但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我家原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儿女婚事,还是需要孩子们自己愿意。
眼下我家小儿子是有这个意思,只是也要问过人家的意思。”
听完这话,张婆子就知道了这是张庆海自己相中了柳丫头,但是她也没有拍着胸脯替人家应承下来,而是说道:“我晓得了,等会儿我替你们去问一问。”
李玉秀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邀请张婆子和他们一起吃饭。
张婆子推辞了几次,最终还是留下来了一起用饭,等到吃完饭,李玉秀又道:“等到有了回话,还劳您去家中告诉我一声。
到时候直接去门房敲门,就说是我让你来的,自然会有人去叫我。”
等到和李玉秀一行人告了辞,张婆子赶紧走到了许家酒肆。
正好过了吃饭的点,现在酒肆里面也没有人来打酒,张婆子直接叫住了许老爹,说道:“老许啊,我今天可是来给你道喜的,咱家柳娘,眼下有门好亲事。”
许老爹看了眼张婆子,心底有些烦躁,但是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自从出了吴大郎的事情之后,倒也不是没有人来给许柳说过亲事,可要么是懒汉,要么是鳏夫,再差些的,还有家里一贫如洗,身有残缺的。
就因为出了吴大郎的事情,那些妖魔鬼怪就全都冒了出来,仿佛这件事情出了之后,他家女儿就只配嫁给这种人。
与其让自己女儿被如此作贱,还不如就将人留在自家好好养着。
“张大嫂,你可是看我们柳娘长大的,怎么也跟着那些人一起胡闹?我们柳娘不嫁了,我和她娘养她一辈子。”
张婆子知道他们家的心病,也不和他一般见识,只道:“你也说我是看着柳丫头长大的,不是好人家我能来和你提吗?
这次的不是什么鳏夫,家世也好,模样也好,这样的你们也不考虑?你但凡说个不字,我扭头就走,再也不多说一个字。”
许老爹听张婆子这么说完,还真作势转身要走,当即开口将人拦住了。
“张大嫂,你先别走,我这个人说话不中听,你别和我一般见识,你刚刚说的可都当真?”
张婆子见他开口留人,又转身回来了:“自然当真,我以前给柳丫头提过亲事吗?我能和那些胡来的人一样。”
“那不知你说的是哪户人家,我可见过人,既然没有成过亲,年龄可与我家柳娘相配?”
“这人嘛,你应当没少见过,他常来你家酒肆买酒喝。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县令的亲弟弟,年龄也与柳娘相仿,没有议过亲,与咱们柳丫头正相配。”
张庆海许老爹是见过的,两个人也说过不少话,平常遇见,还会主动和他打招呼。
确实是比之前其他人给介绍的人选都好上了许多,只是,这门第有些太高了吧?
“这人倒是不错,但是人家能愿意娶我们家柳娘?
虽说我们家觉得自己女儿千好万好,可就算是没有那些有的没得的传言,我们家也实在是够不上县令家的门槛啊。”
张婆子睨了他一眼,不赞同道:“门第有什么要紧的,这门亲事是他们家自己求上门的,依我看,张家二爷自己可是愿意的很,所以才想着来问一问你们家柳丫头是不是愿意。
你只管去问一问柳丫头的意思,她要是同意的话,两家人坐下来一起好好谈谈就是了。
实在不行的话,婉言拒绝了就是,又不是他们家愿意,你们就必须得答应。”
许老爹听了张婆子的话,又想了想自己闺女好像也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人家了,于是一咬牙,一狠心,直接说道:“行,那我回去问一问我们家柳娘。”
当天晚上,许家一家人聚在一起,许老爹对着家里人提起来了这件事情,全家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人家门第这么高,日后柳娘会不会受委屈。
许老爹想了许久,这会儿脑子已经想清楚了许多,于是许老爹说道:“柳娘就算是嫁给个门第低的人家,就一定不会受委屈吗?
那吴家门第高吗?吴大郎没了人家给柳娘泼脏水,咱们家又有什么办法?且如今是张家二爷自己愿意的,还怕唐突了柳娘,特意先拖了中人来问一问柳娘的想法。
这种处置的办法,就比许多人家体面了,柳娘,那张家二爷你也见过许多次,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就是。”
许柳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那人的模样,长得好像确实不错,个子也很高,待人也有礼,只是每次见她的时候,总是话很少。
从前许柳没有往男女之情上想过,可是现在仔细想一想,张庆海那副样子,更像是害羞。
许柳想到这里,脸突然有些红了,对着许老爹道:“女儿听爹娘的。”
这下子许家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许柳这样,分明就是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