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林兄妹四人当然不只是为了送礼物才一起来找的何夫子,之前去县城叫何夫子一起去,何夫子不肯。
如今他们回家了,说好的要先生和他们一起过年,那自然要告诉先生一声,晚食记得去家里一起吃。
许是怕何夫子会拒绝,张茂林趁着何夫子还没有来的及说答不答应的时候,又补了句:“先生,说来惭愧,学生这几日在县城,玩的有些忘乎所以,功课落下了不少。
先生这些日子怕是要辛苦些,好好帮学生补一补功课了。”
何夫子见小弟子连借口都替自己找好了,他自然也没有拒绝几个小弟子的邀请,于是,他们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何夫子白日去张家,给他们讲课,和他们一起研究他们几个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讨论这些想法的可行性。
到了饭点就在张家一起吃饭,等到太阳落山,就被张庆山送回自己的小院,睡在竹床上,期待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初七朝廷开印,各部陆陆续续开始上衙,皇帝也主持了年后第一个小朝会。
这次除了各部主官汇报一下新的一年的工作安排之外,皇帝直接将曲辕犁的事情也拿在明面上说了出来。
许是怕几个老大人不信,皇帝还兴致勃勃地带着自己的几位肱骨大臣,一起到了他偏殿的沙盘那里,兴致勃勃地又展示了一下曲辕犁和直犁的区别。
裴元庆看着兴致勃勃,对着曲辕犁跃跃欲试的皇帝,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儿,他们家皇帝,就是爱拉犁,要不是这次在这的大臣实在有些多,他觉得皇帝早就亲自上手去展示了。
这次因为朝中重臣都在,为了维持自己威严的形象,皇帝除了时不时瞅一眼那曲辕犁之外,表现的一直很稳重。
吩咐了秦淮和裴元庆一起展示了一下这两个犁的用法,然后就坐在龙椅上,等着和大臣们商讨。
宰相杜载之拱手行了一礼,开口道:“恭喜陛下,得此农具,眼下年关将过,春耕未至,臣以为,为了不误农时,应着户部工部司农寺三司协同,尽快于各州县推广开来。
曲辕犁一旦推广开来,百姓耕种起来将会省去不少力气,大大提高耕作的速度,此农具推广开来,实在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
户部尚书一听,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情,于是赶紧拱手行了一礼,开口道:“禀陛下,杜相言之有理,然我大周幅员辽阔,农户众多。
要想在朝夕之间,将此农具晓谕全国,实在是有些操之过急,且如今国库空虚,西北的驻军要军饷粮草,黄河水患年年都要治理,京都内外大小官员俸禄,这些都没办法节省。
因此,臣提议,先在京郊附近村落推广,后续慢慢向四周辐射开来,如此,虽然需要多花费上些时间,但是开销却少了不少,还请陛下三思。”
兵部尚书一听夏俊义提起来西北的军饷粮草一事,也赶紧开口道:“禀陛下,去岁冬日寒冷,吐谷浑屡屡犯边,几次骚扰我边关百姓。
西北驻军几次击退外族,保我大周子民安宁,但是去年凉州一带收成并不好,屯田粮食所产,并不足以支撑军中,还请陛下准奏,今年给西北驻军,多拨一些粮草。”
夏俊义一听,简直是两眼一黑,不等皇帝开口表态,直接说道:“西北驻军年年哭惨,每次都说收成不好,凉州地广人稀,西北军的屯田,是朝廷几路驻军之中,田亩数最多的,可偏偏西北军吃喝不够。
李尚书是不是也该问一问西北驻军,告诉他们找些擅农事的人去管理屯田?”
兵部尚书李守志闻言,立马出言反驳:“夏尚书此言差矣,我等武将,学的是上阵杀敌的本领,这农事实在不是我们一群武夫擅长的。
更何况,凉州,肃州一带,虽然地广人稀,但是气候也寒冷,实在不是一个粮食高产的地方,就算真要追求屯田管理不力的责任,也该先问一问司农寺的屯田郎中吧?”
见下面的大臣要吵起来,问题的重点也偏移了不少,皇帝没忍住拍了拍桌子,开口道:“行了,驻军的粮草军饷都不可短缺,至于管理屯田一事,稍后司农寺卿写个章程出来,我们再商谈。
朕今日要说的是这曲辕犁之事,众卿有所不知,这曲辕犁是年前光州府,洛水县县令,夏修瑾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据说画出这曲辕犁的人,是一个小姑娘。
朕想着,夏修瑾既然主动提起了这个人,想来定是这个小姑娘有过人之处,朕想着派人去亲自看看,这小姑娘可还有什么新东西,可用于农事。
众卿以为,此去光州,该派何人前往?”
众大臣又讨论了许久,最终决定派司农少卿王长卿和工部员外郎崔玄同一同前往光州,查明原委。
麦子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会有两个冲着她的图纸而来的大人,此时已经在启程来的路上。
比两位大人来的更早的,是陈家名声烂掉的消息。
消息还是李坚亲自上门来告诉他们的,红豆看着李坚特意上门,打着的借口还是拜年,也颇有几分无语。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连找理由都这么敷衍,这都快初十了,谁家这会儿上门拜年呢?
李坚这些日子实在是有些闲,也因此安排了人去自己家县上的铺子住下,顺便注意着陈家的消息。
陈家的家底,比李坚想的还要薄上不少,陈怀远也就散了三天财,就不敢出门了,但是因为隽娘不遗余力地宣扬他的好名声给街坊四邻,还顺带告诉了不少街上的地痞流氓。
因此陈怀远虽然不出门了,但是等着捡便宜的地痞却没有坐以待毙,直接打扮凄惨地跪在了陈家门口,求陈怀远大发善心。
陈怀远见此,直接当了缩头乌龟不肯出门,家门一直被堵着也不是办法,且听门房说,外面的传言越来越不堪,向着对陈怀远不利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