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宗,后山僻静山谷。
突破先天中期已过数日,刘烨并未沉浸在力量增长的喜悦中,而是来到了这处被他视为私人修炼点的废弃药园。此地聚灵阵虽残破,却依旧能汇聚比外界浓郁数成的灵气,更难得的是那份远离尘嚣的绝对宁静。
他盘膝坐于阵眼中央,并未立刻运转《青阳诀》吸收灵气,也未练习任何武技身法。而是将心神彻底沉静下来,开始每日必修的功课——打磨“守护·寂灭”意境。
晋升先天中期后,神魂随之壮大,对自身力量的感知与控制更为精微,这让他对那玄之又玄的“意”有了更深的感触。他明白,境界与力量是基石,而意境,则是将这基石所能承载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甚至引动天地之力的钥匙。墨老赠与的笔记中提及的“武道意志”,其起点,便在于此。
他首先观想“守护”。
脑海中,莲儿那纯真带着担忧的笑靥缓缓浮现,如此清晰,仿佛就在昨日。那份为他熬药时的细心,那份临别前的决绝与温柔,如同最温暖的火焰,在他心间燃烧。这火焰并不炽烈,却恒久不灭,化作最深沉的力量。随之而来的,是凤来城父亲刘正风日渐苍老却坚毅的面容,是发小钱多多圆滑中透着义气的脸庞,是青阳宗内师尊苏璇清冷下的维护,是赵莽、陈铁山这些新交的坦荡……
这些面孔,这些情感交织,汇聚成一股沉甸甸的责任与执念。他要守护的,并非虚无缥缈的概念,而是这些具体的人,这些让他与此世产生深刻联结的存在。这股执念,随着他修为日深,非但没有淡去,反而愈发坚固,如同百炼精钢,融入他的骨血,成为他道心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神识感知中,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层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域”,带着温润而坚定的气息。这便是“守护”之意的雏形。在此“域”内,他感觉自身气血更为凝聚,真元运转更为顺畅,防御本能也似乎被悄然激发。
良久,他心念一转,开始体悟“寂灭”。
眼前景象陡然变幻。不再是温情脉脉的回忆,而是冰冷残酷的现实。风狼群嗜血的嘶吼,匪徒狰狞的刀光,影杀刺客无声的致命袭杀,乃至小比擂台上对手倾尽全力的攻伐……生死一线的危机,力量碰撞的爆裂,生命消逝的终结。一幕幕场景掠过,带来的是杀戮后的冷寂,是毁灭后的虚无。
他并未排斥这些负面与冰冷的记忆,而是以强大的心神去直面,去剖析。寂灭,并非单纯的死亡与破坏,更是一种归于终极的“静”,是狂暴之后的平息,是纷乱之后的秩序重塑。如同秋叶凋零,化为泥土,孕育新生。他的“寂灭”之意,源于战斗,源于守护不得不行的杀伐,其中更夹杂着对命运无常、自身渺小的一丝敬畏与抗争。
神识感知中,那层温润的“域”边缘,仿佛镀上了一层极淡的灰色锋芒,带着令人心悸的冰冷与终结意味。当他意念集中于此时,体内真元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锐利无匹的特性,运转间更具破坏力,《虎煞爪》的煞气与之呼应,威力隐隐有所提升。
“守护”与“寂灭”,一者生,一者死;一者包容,一者终结。看似矛盾,却在刘烨的意念中尝试着交融。守护需力量,而寂灭便是最极致的力量体现之一;寂灭并非目的,守护才是其存在的意义。二者如同阴阳两极,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
他尝试在静坐中,让这两种意境同时显现。起初极为困难,守护之意流转时,寂灭之意便隐没;寂灭之意升腾时,守护的温润便消退。但他神魂强大,耐心十足,一遍遍尝试,寻找着那微妙的平衡点。
数日过去,虽未能真正让两种意境完美融合,产生质变踏入“小成”之境,但他对两者的掌控已更为精熟。心意一动,守护之意便可弥漫周身,增强防御,稳定心神;杀心一起,寂灭之意便能附着于拳脚兵刃之上,增添凌厉,震慑敌魂。
他甚至开始尝试将意境之力融入日常。修炼《青阳诀》时,以守护之意护持经脉,使得真元运转更为平稳;练习《虎煞爪》时,引动寂灭之意,爪风过处,空气中竟留下久久不散的淡淡撕裂痕迹;施展《流光遁影》时,意境加持下,身形更为飘忽,残影也似乎多了一丝干扰感知的诡异特性。
这一日,他结束意境打磨,立于谷中,随手一拳挥向空中。拳锋之上,并无耀眼光芒,却有一股凝练到极点的力量迸发,伴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灰蒙蒙气流,前方数丈外的一小块空间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收拳而立,气息平稳。能感觉到,意境的提升,虽未直接增加真元总量,却让他对力量的运用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同样的真元,经由意境催动,威力、效果皆不可同日而语。
“距离小成,还差一个契机。”刘烨心中明了。意境的突破,比修为提升更讲究顿悟与机缘,强求不得。如今的积累,已是为未来的质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