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缓缓驶入罗浮仙舟的港口航道,银白船身的蔷薇纹路在仙舟防御屏障的光晕下流转。
舱内的纯美柔光与港口的金属冷硬质感形成鲜明对比。
随着舱门再次开启,亚当率先迈步而出,玄色衣袍上的鎏金彼岸花在天光下熠熠生辉。
衣襟前的骰子吊坠轻轻晃动,咔哒声隐没在港口的喧嚣中。
纯美骑士团的成员紧随其后,乳白铠甲的柔光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
可这份热闹未持续片刻,一道清冷如霜的声音便穿透人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登船人员,接受检查。”
亚当的脚步微微一顿。
不远处,镜流身着云骑军制服,银白发丝束于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间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只剩久经沙场的冷冽。
她身后,一队云骑军手持制式武器,阵型严整,目光锐利地扫过登船人群,最终,所有视线都定格在亚当身上。
准确说,是定格在他那身华贵到诡异的衣袍,以及衣袍下隐隐外泄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上。
镜流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佩剑剑柄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太熟悉这气息了,那是独属于亚当身上的暖意,但是暖意中可却充满了绝望,又夹杂着一丝让她心头一震的纯美命途之力。
两种极端的力量在他身上交织,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矛盾感。
“阁下,请出示登船凭证。”
镜流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依旧平稳,可目光却死死锁在亚当脸上的眼罩。
以及眼罩上那抹刺眼的猩红彼岸花图腾那图腾,她曾在梦中见过无数次。
纯美骑士团的骑士长上前一步,递出凭证,语气恭敬却带着坚持:“我们是纯美骑士团,奉伊德莉拉纯美女神之命,前来罗浮仙舟播撒纯美之名。”
“这位是与我们同行的阁下,身怀【纯美】命途之力,是女神的选中者。”
镜流的目光未曾移开亚当,指尖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剑柄。
她能感觉到,亚当衣襟前那枚玄黑骰子正微微散发着虚无气息,与亚当的绝望气息缠绕在一起。
亚当抬手抚过眼罩,声音平淡无波,却精准地落在镜流耳中:“镜流。”
短短两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镜流从未敢忘记的记忆。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眶泛红,却依旧强撑着冷硬的外壳,只是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亚当?”
“自灭者。”
亚当的声音平淡得像星尘坠入虚空,没有起伏,却精准地撞在每个人心上。
玄色衣袍上的鎏金纹路似乎黯淡了一瞬,绝望气息如同潮水般微微涨落,与他话语里的虚无感完美契合。
镜流的身体猛地一震,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银白发丝下的脸色愈发苍白。
自灭者——那个只存在于卷宗里的称谓,指的是不慎踏入「虚无」9阴影、被剥夺了存在意义的可怜人
他们的灵魂被绝望啃噬,只剩空壳般的躯壳游荡在宇宙间。
纯美骑士团团长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恭敬瞬间被凝重取代。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人身上的绝望并非迷失所致,而是源于“自灭者”的本质。
被虚无剥夺了存在意义,又怎能不被绝望裹挟?
他望着亚当华贵却诡异的衣袍,望着那枚静静悬着的骰子吊坠。
忽然懂了这份华丽背后的悲凉。
再极致的美感,也填不满虚无留下的空洞。
“原来如此……”骑士团长低声喟叹,语气里带着惋惜。
“阁下身负纯美命途的恩赐,却遭「虚无」9侵蚀,沦为自灭者……这便是绝望的根源。”
他身后的骑士们也面露惊色,看向亚当的目光从敬畏变成了复杂的同情。
纯美光晕下意识地收敛了些,生怕刺痛这颗早已被虚无啃噬的灵魂。
亚当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指尖依旧摩挲着骰子吊坠,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归寂的回应。
他只是静立在原地,玄色衣袍垂落如墨,只剩一片沉寂,与他周身的绝望融为一体。
另一边,云骑军的检查已悄然收尾,一名士兵快步走到镜流身侧,低声禀报:“剑首大人,凭证无误,飞船及人员均无异常。”
镜流却未挪开目光,依旧死死盯着亚当的眼罩与那枚骰子吊坠,指尖的力道丝毫未减。
她怎能相信,眼前这个被虚无与绝望包裹的“自灭者”,会是当年那个在苍城与他相处的少年?
纯美骑士团团长见镜流迟迟没有放行的意思,眉头微蹙,只当她是因亚当“自灭者”的身份而刻意刁难。
他上前一步,稳稳挡在亚当身前,乳白铠甲的柔光撑起一片屏障,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罗浮剑首,检查既已完毕,还请放行。”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骑士们戒备,目光落在镜流紧握剑柄的手上,加重了语气。
“我们奉【纯美】女神伊德莉拉之命,前来罗浮仙舟播撒纯美之名”
“阁下是女神选中的纯美命途的行者,不应遭此阻拦。还请剑首不要妨碍我们践行使命。”
周围的行人渐渐聚拢,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云骑军们也握紧了武器,气氛骤然紧绷。
镜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银白的发丝被风拂动,眼底翻涌的情绪在冷硬的面容下几乎要溢出来。
可最终,她还是缓缓松开了剑柄,侧过身,沉声道:“放行。”
骑士团长松了口气,侧身对亚当做了个“请”的手势:“阁下,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