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人刚吃完饭,佣人正在收拾碗筷。
客厅里弥漫着一种勉强维持的、尴尬的平静时,别墅院门外突然传来保安急促而略带惊慌的呵斥声:
“喂!你谁啊?!站住!这里面是私人住宅,不能往里硬闯!”
紧接着,一个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戾气的男声猛地炸响,只有一个字:
“滚!”
话音未落,张家那扇厚重的实木正门,被人从外面“哐”地一声猛地推开!
午后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有些昏暗的门厅,勾勒出一个挺拔而充满煞气的身影。
江林,去而复返!
他就那样站在门口的光影里,逆着光,面容有些模糊,但那股子经过一夜煎熬和愤怒淬炼后的冰冷气势,却如同实质般压迫过来。
他手里,竟然还拎着几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包装精美的礼品盒,与他此刻一身煞气的形象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反差。
“老公!!”
张静雅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所有的担忧、委屈和等待都在这一刻化为狂喜。
她惊呼一声,根本顾不上在场其他人,像一只翩跹的蝴蝶,飞快地穿过客厅,直接扑进了江林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
“你没走……太好了!你真的没走……”
感受到怀中温软的身体和那真实的颤抖,江林周身的冰冷气息瞬间融化了不少。
他无奈地笑了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是面对她时独有的温柔:
“傻丫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总得先让我把东西放下吧?”
张静雅这才破涕为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他,接过他手中那些沉甸甸的礼品,像是捧着什么珍宝。
这时,唐卓龙也迈步走了进来,他手里同样抱着几个丰厚的礼品,如同一个沉默而可靠的背景板。
“龙哥。”张静雅对唐卓龙礼貌地笑了笑。
唐卓龙朝她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好久不见啊小雅,越来越漂亮了。”
这话是由衷的,也带着对兄弟女人的尊重。
客厅里,张父眯着眼睛,打量着门口这个不速之客。
尤其是看到他身后那个明显也不是善茬的唐卓龙,他微微侧头,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问身旁的儿子:
“显光,这个……就是那个江林?”
张显光抱着胳膊,靠在墙上,脸上露出一抹“好戏终于开场了”的玩味表情,点了点头,语气肯定:
“对,爸,就是他。小雅肚子里孩子的爹,从沈市追过来的那条‘过江龙’。”
而一旁,原本还强装镇定的钱展鹏,在看到江林出现、尤其是看到张静雅那毫不掩饰的依赖和亲昵时,脸上的肌肉瞬间扭曲了一下,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眼神如同毒蛇般阴冷,毫不掩饰地对江林投射出浓浓的嫉妒和敌意。
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彻底粉碎了他最后的幻想。
另一边,张母没有说话,她站在稍远的地方,目光仔细地、如同扫描仪般上下打量着江林。
她看到了女儿在他怀中那全然信赖的姿态,看到了他面对女儿时不经意流露的温柔,也看到了他眉宇间那股不同于钱展鹏那种纨绔子弟的、带着草莽气息的坚毅和决断。
尤其是,他进门时手里还提着礼品这个细节,与她之前想象的、那种完全不懂礼数的混混形象,似乎有些出入。
她之前对江林的看法,在这一刻,悄然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动摇。
江林将带来的丰厚礼品规整地放在客厅角落,姿态不卑不亢。
他走上前,先是朝着张父张母微微躬身,语气带着对长辈应有的尊重: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江林,是小雅的……朋友。”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没有直接说“男朋友”或“孩子父亲”,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随即,他转向靠在墙边的张显光,脸上露出一丝诚恳的歉意:
“哥,昨天……麻烦你了。也谢谢。”
张显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翻旧账:
“呵,现在知道叫哥了?昨天晚上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电话一接通就跟吃了枪药似的,祖宗十八代都差点骂出来。”
江林被他说得有些窘迫,抬手挠了挠头,那副混不吝的悍勇之气收敛了不少,带着点大男孩的尴尬:“误会,都是误会……”
这时,端坐在主位的张父终于开口,他目光如炬,上下审视着江林,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
“你,就是江林?”
江林立刻挺直腰板,迎上张父的目光,坦然点头:“是我,叔叔。”
一直憋着口气的钱展鹏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充满审视和轻蔑的目光打量着江林,仿佛在看一件低劣的商品,语气带着挑衅:
“江林?”
江林转过脸,看向钱展鹏,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刀:
“是我。怎么了,钱总?有何指教?”
张母眼见气氛又紧张起来,连忙打圆场,体现着主人的待客之道:
“好了好了,来了都是客,别都站着了,江林是吧?快坐吧。”
“好嘞,谢谢阿姨。”江林从善如流,准备坐下。
钱展鹏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跳梁小丑,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他强压下怒火,转向张父张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叔叔,阿姨,公司那边突然有点急事需要我处理,我就先告辞了。”
张父出于礼节,站起身:“我送送你吧。”
不等张父迈步,张显光却一把按住了父亲的手背,脸上带着看好戏的促狭笑容,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江林:
“爸,这种‘小事’哪用得着您亲自送。让江林去送吧,他们……年纪相仿,肯定有很多‘话’想聊聊。”
江林刚沾到沙发的屁股立刻抬了起来,心领神会,接口道:“对,叔叔您坐着,我送送钱总。”
钱展鹏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但话已出口,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率先向门外走去。
两人前一后走出别墅大门,来到安静的庭院。
刚一脱离屋内众人的视线,江林的手臂就看似随意地搭上了钱展鹏的肩膀,动作亲昵,力道却不容抗拒。
他凑近钱展鹏的耳边,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子,每个字都清晰地砸进对方耳膜:
“钱总是吧?听着,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妄想做我江林孩子的后爸。这个位置,你,不配。”
钱展鹏被他搂着,感觉像被一条毒蛇缠住,浑身不自在。
他咬牙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只能压低声音,带着外强中干的威胁:
“江林!你别太嚣张!这里是内蒙!我钱展鹏是个正经生意人,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记住,你毕竟是个外来人!”
“呵。” 江林轻笑一声,另一只手突然伸出食指,不轻不重地戳在钱展鹏的腰眼上,那里是人体脆弱之处,钱展鹏顿时一个激灵。
“生意人?”江林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嗜血的野狼,语气却依旧平淡。
“我江林在哪,哪里就是我的战场。甭管是沈市,还是内蒙。懂?”
他最后一个“懂”字,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意,让钱展鹏脊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