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城西贺氏酒水仓库门口时，太阳已经落到了仓库屋顶的边缘，把铁皮屋顶染成了暖红色。
大德推开车门，率先跳下车，小德、秃子和三个小兄弟紧随其后，一行人踩着仓库门前的碎石路，径直往办公楼里走。
办公楼大厅装修得简单，只有一张灰色前台桌，一个穿浅蓝色工装的前台小姐正低头整理文件。
见他们进来，前台小姐连忙站起身，脸上堆着职业性的微笑：“您好，请问几位找哪位？”
“找你们老板，贺大山。”大德双手插在裤兜里，语气平静，目光却扫过前台后面的走廊，试图寻找贺大山的身影。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文件：“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今天不在公司，早上就跟几个朋友出去了。”
“出去了？”小德往前凑了一步，语气带着几分怀疑，“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有急事找他。”
前台小姐被小德的气势吓得往后缩了缩，犹豫了几秒才小声说：“好像是去洗浴中心了，就在城西这边的天池洗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清楚。”
大德听完，没再多问，转身就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招呼众人：“走，去天池洗浴。”
他心里清楚，贺大山大概率是故意躲着他们，不过既然知道了地方，就没有找不到人的道理。
几人重新坐上出租车，朝着天池洗浴的方向赶去。
天池洗浴离仓库不算远，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就停在了一扇挂着“天池洗浴”红灯笼的大门前。
大德付了车费，带着几人推门进去，洗浴中心大厅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一个穿黑色制服的服务生迎上来：“您好，几位是洗浴还是住宿？”
“我们找贺大山，他在哪？”大德没跟服务生绕弯子，直接报出了名字。
服务生愣了一下，显然认识贺大山，犹豫着指了指里面的男浴区：“贺老板……好像在里面的大池那边。”
大德点点头，没再多说，带着几人往男浴区走。
穿过一条铺着防滑地砖的走廊，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谈笑声。
走到男浴区门口时，守在门口的服务生想拦，却被秃子伸手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进去。
男浴区里雾气缭绕，热水的蒸汽裹着沐浴露的香味扑面而来。
最里面的大池里，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正泡在水里，手里拿着啤酒瓶，聊得热火朝天。
贺大山就坐在池子中间，肚子上的肥肉随着笑声上下晃动，旁边还坐着几个同样穿着浴袍、一看就是老板模样的人。
“贺哥，你说咱突然不跟天晟夜总会合作，江林那小子会不会来找咱们麻烦啊？”
一个留着寸头、胳膊上纹着青龙的男人开口问道，他是另一个酒水供应商郑源，之前也跟江林谈过合作意向。
贺大山喝了一口啤酒，把啤酒瓶往池边一放，牛逼哄哄地拍了拍胸脯：“他敢？这里是城西，不是他说了算的城北！他江林在城北有点能耐，到了城西，还得看咱们的脸色！他要是敢来这找麻烦，咱直接让他有来无回！”
旁边几个老板纷纷附和，有的说江林年轻气盛不懂规矩，有的说贺大山在城西人脉广，根本不用怕江林。
贺大山被众人捧得越发得意，正准备再说几句，“砰”的一声巨响，洗浴间的木门突然被一脚踹开，木屑飞溅。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抬头看去，只见大德带着小德、秃子和三个小兄弟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外面的衣服，显然是刚进来。
大德的目光在池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贺大山身上，声音冷得像冰：“谁叫贺大山？”
池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喧闹的气氛瞬间凝固。
贺大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江林真的敢派人来城西找他，而且还直接找到洗浴中心来了。
他愣了几秒，才缓过神来，梗着脖子站起身，池水顺着他的肥肉往下流：“我就是贺大山，你们是谁？敢来这撒野？”
大德没理会他的质问，一步步走到池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大山：“天晟夜总会的酒水供应，是你断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压迫感，让池子里的几个人都不敢出声。
贺大山被大德的气势压得有些发怵，但想到自己在城西的势力，又硬着头皮说道：“是我断的又怎么样？我愿意跟谁合作，不愿意跟谁合作，是我的自由！你们管得着吗？”
“自由？”小德上前一步，指着贺大山的鼻子，“之前跟我们林哥都谈好了，签字画押的事，你说断就断？你这是耍我们玩呢？”
贺大山被小德指着鼻子，脸色瞬间涨红，刚想反驳，却被大德一个眼神制止。
大德盯着贺大山，语气里带着警告：“我不管你是自愿的，还是有人指使你，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要么继续给天晟供货，要么，你就等着承担后果。”
蒸腾的热气裹着消毒水味，在城西天池洗浴的池子里漫开。
贺大山半倚着瓷砖边，肥硕的肚皮浮在水面上，听见对方的话，他扯着嘴角嗤笑：后果？我贺大山在城西混了十年，需要跟你这毛头小子谈后果？
站在池边的大德指节捏得泛白。他往前踏了步，水花溅在贺大山脸上：别拿城西当你的保护伞，今天必须给我供货。”
供货？贺大山抹了把脸，语气更横，我记得是你们找我供用酒水，现在我不想供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再说了，这是城西，不是你能撒野的城北，识相的就赶紧滚。
话音刚落，的一声脆响在浴池里炸开。大德的手掌印在贺大山泛红的脸上，五道指痕瞬间清晰。
贺大山懵了两秒，随即勃然大怒，肥硕的身子猛地往上蹿，伸手就要抓大德的衣领。可没等他站稳，大德抬起脚，狠狠踹在他肚子上。
一声，贺大山重重摔回池子里，水花溅了大德一身。
他呛了好几口洗澡水，挣扎着要爬起来，却看见大德右手往腰间一摸，地抽出一把弹簧刀。
刀刃在暖黄的灯光下闪着冷光，大德的眼神比刀还寒：我明着跟你说，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没那耐心跟你耗。你要是还想跟我玩滚刀肉那套，今天这浴池，就是你最后一次泡澡的地方。
贺大山看着那把刀，又看了看大德眼里的狠劲，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灭了大半。
他缩了缩脖子，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有话好好说。”
大德往前凑了凑，刀刃离贺大山的脸只有几厘米：好好说？现在立马通知下去，把货送到天晟夜总会。”
池子里的其他人早就吓得躲到了角落，没人敢出声。
贺大山看着大德紧绷的脸，知道这次对方是来真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混着池子里的水，说不清是冷是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