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连忙扶住他，让他靠在树杈上。
从江晦的眼角不断涌出鲜血，他的脸色看起来极差，吓得苏沐有些手足无措。
苏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检查江晦的伤口，却不敢轻易触碰，只能紧紧抱住江晦，防止他从树上掉下去。
好在一晚上都没再有什么别的危险。
江晦睁开眼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左眼残留的钝痛。
像是有那种很粗的沙砾进了眼睛，转眼球的时候干涩得厉害。
他抬手揉了揉眼角，摸到干涸的血痂。
应该是昨晚与天幕巨眼对峙时留下的痕迹。
天已经亮了。
地面上，那些昨晚嘶吼游荡的尸体已经歪倒在地。
它们青黑色的皮肤开始溃烂。
墨绿色的脓液渗进潮湿的腐叶，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比昨夜的腥膻味更浓烈，闻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哥，你醒了。”
苏沐的声音带着惊喜。
他一直守在江晦身边，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没敢合眼。
“你都昏迷好几个时辰了！”
江晦坐起身，靠在树干上，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体内残留的不适。
这小子居然没有抛下他。
江晦胸口的闷痛已经减轻了不少，但掌心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
纱布下的皮肤像是有小虫在爬，又痒又麻。
“我昏迷了多久？”
他看着苏沐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具体时间我不知道，”
苏沐挠了挠头，指着地面的尸体说。
“你昏迷后没多久，空中就亮过一次白光，应该是24点的资源箱投放，不过那时候下面全是怪物，没人敢下去抢。”
“现在离中午12点还有段时间，今天的资源箱还没投。”
江晦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地面腐烂的尸体，眉头微微皱起。
昨晚的幻象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为什么他的幻象里合显会是那种惨状。
那棵树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有那只巨眼和那些诡异的笑声。
这一切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几乎以为合显真的遭遇了不测。
不过，为什么会是合显？
江晦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
合显是他少年时的发小，两人一起长大，后来合显突然失踪，杳无音信，成为了他心里多年的执念。
可这个副本与合显毫无关联，那巨眼为何会用合显的幻象来攻击他？
是单纯的读取了他的记忆，还是……合显的失踪，本身就和这些诡异的【区】还有【观测者】有关？
难不成。
逆罪者？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沉，却找不到任何头绪。
他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一下。
现在这个状况想什么都不清晰。
就在这时，视网膜上的地图突然闪烁起来，一行醒目的红色文字弹了出来，伴随着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警告：迷雾森林死亡人数过多，尸体腐烂产生大量尸毒，已污染东北方向雾气。
当前雾气已具备毒性，接触后将导致皮肤溃烂，神经麻痹，严重者可致死亡。】
【安全区已标记，毒雾将随时间逐步扩散，请所有存活玩家尽快向安全区核心区域移动。】
文字消失后，地图上清晰地划分出两种颜色。
东北方向大片区域被标为深红色的【毒区】。
其余区域则是浅绿色的【安全区】。
江晦和苏沐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安全区的边缘。
深红色的毒区线离他们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像一条蛰伏的毒蛇，随时可能蔓延过来。
“毒雾？”
苏沐看着地图上的标记，皱了皱眉。
“系统是想把所有人都赶到安全区核心？”
“嗯。”
江晦淡淡应了一声，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
他太清楚这种规则的套路了。
强迫玩家聚集，压缩生存空间，没有足够的周旋余地，自然会引发更激烈的厮杀。
所谓的安全区，不过是另一个更大的角斗场。
“不厮杀，哪有意思。”
江晦在心里冷笑一声，系统的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哥，那你的身体撑得住吗？”
苏沐担忧地看着他。
“你的眼睛……还有你手上伤口也没好，如果我们现在赶路，万一遇到其他玩家——”
江晦活动了一下手腕，掌心的疼痛虽然还在，但已经不影响行动。
他从背包里拿出短弩，检查了一下弩箭。
“撑不住也得撑。死在这里，太傻逼了。”
简单的一句话，没有多余的情绪，却让苏沐瞬间安定下来。
他点了点头。
“好！我跟你一起走。”
两人正准备从树上下来，朝着安全区核心移动，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呼救声，从毒区边缘的方向传来。
“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
声音苍老而急促，带着明显的恐惧和疲惫。
江晦动作一顿，示意苏沐不要出声，两人趴在树枝上，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雾气中，一个穿着银白色衣服的老头正跌跌撞撞地跑来。
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后背背着一个竹编的小篓，篓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随着他的跑动来回晃动。
老头的速度不快，显然已经体力不支，身上的银白色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土和血迹。
他的左臂还挂着彩，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
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三个同样穿着银白色衣服的壮年男性。
居然都是S区的玩家。
这三个人身材高大，肌肉结实，脸上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手里都握着武器。
两把开山刀，一把短斧。
他们正快步追赶着老头，嘴里还骂骂咧咧。
“老东西，跑啊！我看你能跑哪儿去！”
“把篓子里的东西交出来，再让我们拿积分，我们就放你一马！”
“别他妈费力气了，毒雾快过来了，你跑不出安全区的！”
苏沐看得真切，连忙对江晦说。
“居然都是S区的！那个老头怎么被自己人追杀？他们难道不想赢吗？”
江晦的眼神依旧冷静，没有立刻行动。
“再等等。”
江晦低声说。
在这个人人为己的大逃杀里，什么都可能发生。
或许这是一场苦肉计，或许老头身上藏着什么宝贝，贸然出手可能会陷入陷阱。
他必须确认老头的身份，确认没有其他埋伏，才能决定是否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