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在x区潜伏了半年，专门盯着刚升区的新人索要‘保护费’，之前就有玩家举报过他，但——我们没抓到实质证据。”
江晦对此说法不吭声，他的目光停在“现场记录”那栏。
案发地点在x-9屋内，地上有明显打斗痕迹。
张磊的致命伤是胸口的刀伤。
凶器是一把从副本带出来的短刀，上面只有林默的指纹。
而林默的供词页，只有一行字：“人是我杀的，与其他人无关。”
“他为什么不解释？”
江晦抬头随口问了一句。
林默不是会逞一时之快的人，更不会平白无故杀人，尤其对方还是掠食者——这背后一定有隐情。
俞一禾靠在椅背上，抱着胳膊，眼神里的审视更浓。
“谁知道呢？或许是怕牵连别人，或许是觉得解释了也没用。”
她话锋一转，又绕回之前的问题。
“不过现在看来，死者是掠食者，林默杀他，倒像是‘为民除害’。江先生，你会不会觉得——他情有可原？”
这是赤裸裸的试探。
江晦心里清楚，只要他点头说“情有可原”，就等于落进了俞一禾的圈套。
承认“情理”大于“规则”，那他这个监察者的公正立场，就会彻底动摇。
他没接话，而是重新翻起档案，他的手指在纸页边缘摩挲，突然顿住。
档案的最后几页有明显的撕扯痕迹，最后一页的页码是“17”，但前面的第16页却不翼而飞了。
“档案少了一页。”江晦举起档案，指向缺页的地方，“第16页，应该是现场目击者的证词，或者是张磊的背景补充记录。”
江晦的表情就是：东西呢？你逗我。
俞一禾的表情则是：你不问，我不说，你一问，我惊讶。
“嗯，可能是之前整理时不小心弄丢了，联盟的档案太多，偶尔会有疏漏。”
这个解释太牵强，江晦根本不信。
他合起档案盒，放在桌上，目光直视俞一禾。
“我要见林默。”
“见他？”
俞一禾摸着下巴思考了一番，像是在认真考虑他的要求。
“按照规则，罪犯在审判前，只有辩护者能会见。你想以‘监察者’的身份见他，还是以‘朋友’的身份？”
“以监察者的身份。”
“我需要确认案发现场的细节，这是我作为监察者的职责。如果档案有疏漏，我有权补充调查。”
“不是吗？俞盟主。”
俞一禾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露出极为欣赏的眼神。
“好，我可以安排你见他。不过有个条件——”
tmd真烦。
这群人把他当羊来薅是吧，是人是鬼都有条件。
“你说。我先听听。”
“三天后，联盟会召开公开审判。到时候，你要作为监察者，在所有人面前宣布你的调查结果。”
公开审判。
江晦在心里冷笑一声。
俞一禾这是要把他和林默一起推到聚光灯下，让他在所有玩家面前做出选择——是维护规则判林默有罪，还是偏袒朋友破坏规则。
呵呵。
江晦心里另有盘算。
“可以。”江晦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俞一禾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
“跟我来，林默被关在联盟的临时羁押室。记住，只有半小时时间，别聊无关的事。”
江晦跟在她身后，无所谓地耸肩笑了笑。
羁押室在联盟大本营的地下一层，走廊里没有灯，全靠俞一禾手里的应急灯照明。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击溃犯罪者的心理防线，这里的环境潮湿又昏暗。
墙壁上全部都是霉斑，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不安的味道。
“这里的羁押室没有监控，但有监听。”
俞一禾停在一扇铁门前，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咔哒”声。
“半小时，别让我失望，江先生。”
她推开门时，目光飞快扫过林默藏在身后的手，那只手在她应急灯照射过去的光晕里微微收紧。
江晦也借着那道光线注意到了，林默的虎口处似乎沾着一点金属碎屑，像某种特殊材质的碎片。
里面只有一张铁架床和一把小板凳，林默正坐在床沿，背对着门口。
听到声响，他猛地回头，看到江晦时，原本苍白的脸上瞬间有了血色，却又很快低下头，攥紧了藏在身后的手。
那只手的指关节处有明显的淤青，像是被人打过。
“我走了。”
俞一禾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晦一眼，转身关上铁门。
她沿着走廊走远了一些，在拐角处停下。
俞一禾看了一眼下属给自己准备的沙发，一反常态的没有坐下去。
她的指尖抵着羁押室走廊的潮湿墙壁，听着耳边监听设备里林默沙哑的声音，眼底翻涌起复杂的情绪。
很多年前，她还是个挣扎在Z区的新人时，也曾见过类似的金属碎屑。
铁门内，江晦快步走到林默面前，蹲下身，目光扫过他的手腕和脚踝。
没有镣铐，却有淡淡的红痕，显然是被束缚过。
“他们打你了？”
林默摇摇头：“没有……是我自己撞的。”
他抬起头，裂纹眼镜歪在鼻梁上，眼里满是愧疚。
“江哥，你不该来的，这案子——你别管了。”
“案子的事，我看了档案。”江晦打断他，语气平静，“张磊是掠食者，档案少了一页，现场证词不见了。你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默沉默着不吭声。
江晦没时间和他做心理疏导，语速飞快地说道。
“你在审判现场只说找我，不是想让我帮你？现在你这态度是打算认了？你以为这样是保护我？”
林默的眼眶红了，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我不想牵连你……张磊要抢我从副本带出来的东西，那东西……”
“什么东西？”
江晦追问，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林默刚升区，能让掠食者盯上的，肯定不一般。
林默的身体僵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松了口，只是声音压得极低。
“我上一个副本是破碎神殿，通关后我拿到一块碎片，巴掌大，上面刻着星星嵌齿轮的图案，我觉得少见就收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