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怎么办？”
壮汉握紧斧头，眼神里的疯狂渐渐退去，多了丝犹豫。
“选出代表，跟联盟谈判。”江晦收起刀，“用规则对抗规则，而不是用命去填。”
这番话像盆冷水，浇灭了不少人的冲动。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看向外面混战的人群，眼神渐渐清明。
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热血冲脑袋的傻子。
简悠趁机突破这群玩家的包围圈，跑到江晦身边，小声说。
“师父，他们好像听进去了。”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划破了夜晚。
暴动的浪潮突然退了——执行队们举着带有特异效果的盾牌组成人墙，将玩家们拦在了联盟大本营外，而俞一禾正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长发飘舞，微笑着鼓掌。
江晦和她的视线对上，她的瞳孔比白日里还要幽深。
“说得好。”
她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广场。
“江先生不仅有勇，更有谋。看来，我没看错人。”
江晦心头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俞一禾走下台阶，穿过人群来到他面前，笑容温和得像在看自己的学生。
“大家都听到了，江先生的提议很有道理。”
“既然大家对联盟的管理有意见，不如就让江先生加入决策层，负责监督罪名录的执行。这样既保证了公正，也能让大家的声音被听到，你们说好不好？”
俞一禾的声音娓娓道来，十分动听，说话的内容却是骇人听闻。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玩家们面面相觑，执行队员们则用震惊的目光看向江晦——这个白天还在审判厅质疑制度的人，转瞬间就要成了联盟的管理者？
江晦终于明白了。
这场暴动，从头到尾都是俞一禾的布局。
她算准了白天的审判会引发不满，算准了玩家们会在夜间爆发，甚至算准了自己会为了救简悠而出面平息混乱。
她根本不是在维稳，而是在借这场暴动，把自己推到所有矛盾的焦点上。
成为管理者，就意味着要和玩家们站在对立面，承受所有的不满和猜忌。
可如果拒绝，凭白日里的表现和俞一禾为他准备好的审判后续，就更坐实了“煽动叛乱”的罪名。
这个女人，简直是个疯子。
用一场可能失控的暴动，赌一个未知的变数，只为了给自己的联盟安上一个“听民意”的幌子。
以便于她，俞一禾，更好地控制整个x区。
江晦看着俞一禾眼中那抹深藏的算计，又看了看周围玩家们或怨毒或怀疑的眼神，突然笑了。
“好啊。”
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上前一步，声音清晰而坚定。
“我接受。”
既然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这个漩涡，那不如坦然接受。
至少，站在这个位置上，他能看到更多联盟的秘密，能离真相更近一点。
俞一禾的笑容更深了，她侧身让开，将江晦推到所有人的视线中央。
“从今天起，江先生——江晦就是x区的【监察者】。大家有【任何】不满，都可以向他提出。”
江晦能感觉到俞一禾这句话一出，随后无数道目光便射了过来，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有玩家的怨恨，有执行队的警惕，还有俞一禾那看似欣赏实则冰冷的审视。
名人果然不是这么好当的。
火烤之地众矢之的，大抵就是这样了。
江晦挺直脊背，目光扫过广场上的每个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在x区的日子，将比任何时候都要凶险。
而那个把权术玩到极致的俞一禾，会是他最难缠的对手。
但他没退路了。
江晦看着自己的名字在所有玩家口中被传念，没来由的想到要是林默升到x区，找到自己应该特别方便吧。
嗯嗯，苦中作乐了也是。
成为监察者的日子，江晦过得像在走钢丝，工作量则比他文科高三时候的作业量还多几倍。
好消息，找到工作了。
坏消息，不是现实里。
江晦每日处理玩家对罪名录的申诉，核对举报证据链，将那些明显构陷的案例打回重审，也将确实违规的玩家按规则量刑。
简悠偶尔来找他，问他怎么坐得住。江晦都只耸耸肩，回答说当打真实版本的推理游戏了。
他从不多言，只凭证据决断，短短几日竟稳住了大半玩家的情绪。
至少在明面上，没人再敢轻易质疑联盟的公正性。
这日，江晦在裁决部核对新录入的“罪犯档案”时，看到每个名字旁都标注着一个暗红色的符号，像滴凝固的血。
“这标记是什么？”
江晦指着符号问旁边的书记员。
书记员是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闻言推了推鼻梁，将镜框扶正。
他本来十分看不起江晦，但江晦最近高效且公正的工作方式让他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因此面对江晦的提问不再爱答不理而是认真解释。
“是‘罪印’。被定罪的玩家都会被烙上这个标记，只要还在x区，执行队随时能定位。就算进了副本，只要没能升区，返回x区的瞬间就会被重新抓捕，直到下一次副本开启才能暂时脱身。”
江晦指尖顿住，若有所思地说。
“也就是说，只要没离开x区，这个标记就永远有效？”
“对。”书记员点头，“这是俞盟主定下的规矩，说是为了防止罪犯在区内流窜作案。”
江晦沉默片刻。
他想起那些在副本里见过的狠角色，若真被这标记困住，日复一日地在监狱与副本间循环，迟早会被逼疯。
江晦想到一个问题之后忽然抬头问道。
“有没有人带着这标记，却通过多次通关副本晋升到了w区？”
书记员被这个问题搞得愣了愣，随即摇头。
“不清楚。w区的事，我们x区很少听说。”
傍晚，江晦在联盟大本营见到俞一禾时，十分直接地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俞一禾正坐在窗边修剪她桌上的盆栽，闻言动作不停，剪刀清脆咔嚓一声剪断几片枯叶。
“你觉得呢？”
“能从x区升到w区的，无一不是副本里的佼佼者。若真有带着罪印的人上去，说明他们的实力足够碾压副本，也足够……无视规则。”
江晦看着她的侧脸。
“w区总不会也用这种标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