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岳看着陷入沉默的银翼和忧心忡忡的空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江烬、顾薇、沈镜三人摆摆手:“你们三个,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好好调整状态。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了。指挥部会密切观察事态发展,随时准备应对。记住,今天看到的一切,暂时严格保密,具体信息发布等指挥部和政府统一口径。”
“是!”三人立刻起身行礼,心情沉重地退出了压抑的指挥部帐篷。
门关上后,帐篷内只剩下三位S级狩界使沉重的呼吸声。
空印大师看着秦岳,忧心忡忡地开口:“秦总,这些怪物,还有这席卷全球的异变…老朽总觉得,与我们狩界使的力量,与我们不断探索的那些异度空间,脱不了干系。就像是…我们的活动,引动了某些沉睡在现实世界夹缝中的古老存在…只希望,这混乱不要彻底失控才好。”
秦岳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忙碌但气氛明显压抑了许多的救援现场,缓缓摇头,声音充满了不祥的预感:“难!太难了!民众的恐慌是压不住的。消息会像野火一样蔓延。物价飞涨、抢购物资、社会动荡…这些都只是开始。我们这种大国自然有力量可以全力维持,但一些小国面对这种颠覆性的灾难,能维持多久?一旦基本的生活秩序崩溃,人性的黑暗面会无限放大。到那时…”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帐篷内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世界的变革,以一种最残酷的方式开场了,而未来,充满了无法预知的凶险。
被巨大变故冲击的三人,本来开开心心的来请功,结果还得治了这么大的变故,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我先回去了。”江烬对顾薇和沈镜说道,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巨大冲击,“我需要…好好缓缓。”
顾薇理解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今天…你做得够好了。”她的眼神中也残留着惊悸。
沈镜也沉声道:“保持联系,随时待命。接下来,恐怕不会太平了。”
江烬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着分配给破界小队的那块相对安静的角落走去。
夕阳的余晖穿过林梢,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独。
“队长!队长回来了!”
远远地,眼尖的扳手就喊了起来。破界小队的临时休息区设在一处背风的山坡下,铺着几块防潮垫,阮蕊正用一块湿毛巾小心翼翼地给铁山手臂上一道不算深的划痕擦拭血迹,炎矢靠在一块大石头上闭目养神,鹰眼则在调试着他那宝贝似的复合弓。
听到扳手的喊声,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立刻站了起来,刚才的些许疲惫一扫而空,脸上都洋溢着热切的笑容,目光齐刷刷投向走来的江烬。
“你可算回来了!”铁山一个箭步冲上来,蒲扇般的大手就拍拍江烬肩膀,“顾薇大姐头和沈先生叫你过去,是不是谈功劳和奖赏的事?听说秦总都点名了?啧啧啧,咱们破界这回可是大大露脸了!S级大佬的救命恩人啊!哈哈!”
队员们都叽叽喳喳的问,“对,队长,上头有没有透露点风声?这次的奖金系数是不是要调高了?或者给我们小队集体提一级?”
气氛热烈,充满了劫后余生且功勋卓着的喜悦和憧憬,仿佛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队长?你怎么不说话?脸色怎么这么差?”心思细腻的阮蕊第一个发现了江烬的不对劲。她走近几步,担忧地看着江烬苍白的脸色和眼底那抹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沉重,“是不是太累了?还是哪里受了内伤?”她说着,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探江烬的额头。
江烬微微侧头避开了阮蕊的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队友殷切的脸庞,声音疲惫而低沉:“功劳……是有的。秦总提到了,指挥部和政府部门会论功行赏,不会亏待我们任何一个人。这点大家放心,该是我们的,跑不了。”
听到队长承认有功劳,众人悬着的心稍稍落了一点,但江烬异常的语气和表情让他们无法真正放下心来,兴奋感如同潮水般退去,被隐隐的不安所取代。
江烬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是……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也不是谈功劳有多大的时候。”
“刚才在指挥部,秦总给我们看了一些东西。”江烬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严重到……我们的功劳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什么意思?”铁山皱眉,嗓门依旧大,但疑惑取代了兴奋,“还有比那鬼地方更麻烦的事?难道是哪个地方的光门失控了,跑出来大家伙了?”
江烬摇了摇头,苦涩的笑容扩大了,“……你们自己去看看国际新闻吧。找找今天关于日本东京湾……还有美国西北部俄勒冈州的报道。”
他环顾众人,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做好……心理准备。我劝你们,看完之后,先别急着讨论,冷静一下,该找医疗人员的快去包扎一下。”
.....
.....
告别众人,江烬独自一人,坐上部队接送的越野车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八妲岭的生死搏杀,指挥中心看到的末日景象,让他身心俱疲,他现在只想洗掉一身血污、硝烟和恐惧的味道,然后…狠狠地睡一觉,或者大吃一顿,试图用最原始的感官刺激来麻痹紧绷的神经。
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带走皮肤上的污垢和峡谷里沾染的阴冷死气。他闭着眼,任由水流冲击着脸庞,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交替闪现着:
峡谷中密密麻麻、闪烁着鬼火的亡灵矛尖…
清璃那妖异绝美、弹指间放倒叶岚的身影…
溶洞内金色气泡中痛苦挣扎的S级前辈…
指挥中心屏幕上,那吞噬城市的洪荒巨蛇…
那撕碎活人、踩扁坦克的恐怖巨猿…
以及最后那片覆盖整个视野的、粘稠的猩红…
“呼…”江烬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把这些噩梦般的画面甩出去。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庞。
活着回来了。 他对自己说。还阴差阳错地吸收了那神秘的力量烙印,实力暴涨…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想到新获得的【本源洞察】、【断空】和S级的【五行遁术】,江烬沉重的心情总算有了一丝慰藉和底气。在这个越来越危险的世界里,力量才是生存的根本。
饥饿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压过了疲惫。从昨晚到现在,他几乎粒米未进,又经历了连番大战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身体早已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不管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江烬迅速擦干身体,换上了一身干净舒适的休闲服。什么全球异变,什么S级忧虑,什么千年大佬清璃…此刻都被他暂时抛到了脑后。他现在只想填饱肚子!
目标明确——小区门口的老张美食摊!
老张的烧烤和小炒,量大味足,烟火气十足,是抚慰疲惫灵魂的最佳选择。
来到熟悉的美食街,虽然已是傍晚,但这里依旧人声鼎沸,充满了市井的活力。烤肉的滋滋声,锅铲翻炒的碰撞声,食客们的谈笑声…这一切熟悉的“人间烟火”,让江烬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仿佛从那个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超凡世界,短暂地回归了平凡。
“哟!小江!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出差刚回来?”老张系着围裙,正在炭火炉前忙碌,看到江烬,热情地招呼道。他并不知道江烬的真实身份和经历,只当他是经常光顾的普通上班族。
“是啊张叔,刚回来,饿惨了!”江烬咧嘴一笑,拉开塑料凳子坐下,“老规矩!羊肉串、牛肉串各来二十!烤茄子、烤韭菜、烤金针菇!再来一份爆炒腰花,一份辣炒花蛤!两瓶冰啤酒!”
“好嘞!稍等!饿坏了吧?马上给你烤!”老张爽快地应道,手脚麻利地开始操作。
江烬一屁股坐在小桌子边上等待,一边等一边掏出手机刷着新闻。
他想看看关于今天的两个事件,已经在网络世界中激起了多大的波澜?
如今如此发达的互联网时代,只怕是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果然,不等他刷到相关新闻,就听见边上坐的几个小伙眉飞色舞的聊着关于日本东京湾的大蛇。
“哎我尼玛你们看到没,那新闻里的大蛇?那么老大,跟那些高楼大厦一样高,这特么还是不是地球生物?”
“看到了,那拍摄视频是日本那边电视台的直升机角度,非常清楚,太可怕了那巨蛇,尼玛尾巴一扫直接就把大楼给拱翻了。”
“而且戏剧性的是,那巨蛇在肆虐了半天后,居然散出一阵雾气后凭空消失了。”
“是啊,那么大的怪物,居然能凭空消失,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你能懂个勾八?你一个普通人,这都是那些神通广大的狩界使应该操心的事情。”
“卧槽你小子说的跟你能懂一样?来你来给我说说那大蛇的来历?”
“这还用说,肯定是那八岐大蛇苏醒了呗,日本神话中不是有个八岐大蛇吗,肯定是苏醒了来破坏来了。”
“苏醒你个大头鬼啊,人家是日本的神灵干嘛要破坏日本啊?”
“这个....emmm,肯定是饿了我猜,我听说日本这下死了好几万人,应该是都被吃了。”
“傻逼,就知道吃,吃你的烤串吧。”
几个小伙嬉笑怒骂的开始吃烤串。
江烬凝神听了半天,发现都在说日本的事情,而美国的事件却鲜有人提,他用手机仔细查看相关新闻。
原来在美国的这个事件出现后,美国的军队高层一见解决不了问题,直接派出了几名美国本土的S级狩界使过来,迅速平息了事件。
在视频画面中,那几个美国的S级狩界使倒是显得威风赫赫,面对那些高大的类人猿,冲进去就是一顿砍杀,那几百个类人猿也根本不够打的。
这时候烤串上来,江烬一边看视频一边撸串,津津有味。
香气四溢的烤串、油亮诱人的炒菜和冰凉的啤酒摆满了小桌。
滚烫的肉串带着炭火的焦香在口中爆开汁水,鲜辣的炒菜刺激着味蕾,冰凉的啤酒冲刷着食道,带来一阵阵舒爽的颤栗。
江烬顺手搜了一下美国的狩界使数量,发现美国的狩界使有10人之多,数量虽然比不上咱们华国的15个,但是也是在世界上第二名的存在了,第三名是大鹅,9个S级。第四名让他意想不到,居然是印度,有8名。第五名则是欧盟,有7名S级.....
他又顺手看了一下日本的S级狩界使数量,只有两位。
江烬有些好奇,那为什么大蛇在城市里肆虐那么久,视频里面也没见他们出来呢迎敌呢?
日本官方对此次事件的说法仍然是在调查中,说海上自卫队与陆上自卫队正在全力搜寻大蛇下落,日本国内的狩界使也联合起来了,誓要猎杀大蛇,来告慰此次事件遇难的普通人在天之灵。
不多时,酒足饭饱,打着满足的饱嗝,江烬心满意足地扫码付了钱,跟老张道了别。
夜色已深,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吃饱喝足,困意也涌了上来。
他晃悠着,慢悠悠地朝自家单元楼走去,只想赶紧回去倒头就睡。
然而,当他走到楼下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借着楼下门口昏黄的路灯光,他看到楼道的阴影里,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影。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猛地一个转身,就想朝小区外面溜!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眼前一花。
那个穿着他衣服、赤着脚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面前,挡住了去路,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独特的、淡雅又古老的幽香。
清璃微微歪着头,清澈如水的眼眸在昏黄的路灯下闪烁着促狭的光芒,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用她那依旧带着几分古雅韵味的、空灵悦耳的声音问道:
“公子,为何看到奴家,就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