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一起上楼？”
停好车后，孙青云招呼周栩上楼。
周栩没说话，出了电梯，他不再前行。
孙青云进了门，闷头准备关门，看到他直直的站在门外，顿时明白，「他是不会往前一步的了」。
孙青云回到次卧，那套西装挂在衣柜，他取下来装好，走到门口递给周栩。
“不进来坐坐？”
“不了领导。”
此刻周栩已经不再正视他的眼睛，接过东西侧着头，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看到这个情形，孙青云知道多说无益。
“好的。”
“衣服的钱我待会儿发您。”
“不用了，这本来就是给你做的。”
“无功不受禄。”
周栩依然挺着头，看着侧面。
“当作去年的年终奖吧，辛苦了。”
听到这“辛苦了”，周栩的鼻子又是一酸，他一只手悄悄掐了一下自己。
再逗留也没什么意思，他拎着西装点头致谢，便转身按了电梯。
背后没有关门的声音，他知道孙青云在看着自己。
两个人似乎在等待谁先服软。
“叮”，电梯到了。
周栩进了电梯，熟练的按了按钮，侧着身子抬起头盯着那一堆按钮。
孙青云在家里望着门外，他以为周栩会对着他说句话，但是终究两人眼神没再有任何接触。
尽管孙青云从来没有认定周栩是此生唯一，但是无可否认，一年的相处，对方带来的那种感觉，平淡的不能再平淡。
从前的恋情，从来没有这样的体会。和Kerry在一起，并不会给自己特别大的反差感，更多的是男女之间那种寻常的爱恋。更早之前自己交往的那些男女，并没有这种上班背靠着背，下班偶尔住在一起的感觉。即便出差，两人回到酒店也是相拥入眠。
细细想来，是近乎日日夜夜的陪伴。
也是这种平淡无常的陪伴，自己已然没有那种新鲜感，反而觉得每天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也是这种平淡感，让自己在春节渴望着有点刺激。
「那些算是伤害他么？」
孙青云想到之前的所作所为，想想毕竟自己比他大了足足八岁有余，似乎春节以来的交流，自己也没有做任何让步。
不过，孙青云也并不喜欢这种所谓的让步，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即便大了八岁，两个人的相处中他也没有提什么理所当然的要求。
只是感情中从没有理所当然。
孙青云脑中有种稍微松动的想法，只不过当下仍然不想拉下这个面子。他慢慢关上了门，背靠着门使劲挠了挠头。
谈不上情场老手，也是有过不少感情经历了，此刻他竟然不知道怎么来处理和这个小朋友的关系。
周栩拿着西装慢慢往小区门口走去。
他想回头看看那个屋子是否亮着灯，但是理性告诉他，「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寒风中他稍微紧紧握了握拿着西服的手，一丝寒意掠过。
又咬咬牙，埋头继续往前走，他看到地面的灯光，是旁边的路灯么？还是身后的灯光？或者孙青云那个屋子的光？
「算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尽管享受征服孙青云的感觉，但是这场感情中似乎周栩并不是主导者，也许这都算不上一场感情——就当作一场游戏吧。
周栩到家后一边收拾西装一边默默流下了眼泪。
「要赶快调整状态，不能这样糟糕下去了。」
关上柜门，周栩头靠在柜子上轻轻撞击，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当是一场游戏吧，不管怎样，先努力工作。如果因为孙青云是我的上司，他来拦住我的各个上升路径，就找机会离开通生吧，实在不行就离开苏城。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周栩想着，也算是坚定了。
不过很快他就认识到了问题。
「周栩啊周栩，你长相那么普通，身材还那么糟糕，现在也没有取得什么好成绩，还是别想着离开，先借着通生这个平台好好努力，创出点名堂吧。」
这个小屋子在二楼，有个小小的阳台，被房东做成了阳光房。周栩把书桌搬过来放在阳台边，晚上拉上窗帘刚好是一个很不错的加班角落。屋子里面除了自己的键盘敲击声音，只有窗外冷风吹过树梢的摇摆声音。
「大概春天就会长满叶子，夏天还会有只鸟叫，秋天会有月光，应该很美。反正先搞一年再说。」
周栩倒也是行动派，稍微收拾一下之后，他就趴在大书桌上开始搞起孙青云交代的那个东西。
既然想要好好闯出一番天地，就不能满足于被孙青云指点着，那就宛如他的傀儡。
恰如俗语说的「算盘珠子，拨一颗动一颗」，周栩不想成为这种人，他也一直不是这种人。
这天晚上他也是想得颇为通透。
通生现在要做的类似简报的东西，如果真是完全按照孙青云的想法去做，的确可以不占据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去交出一份大家都还能够认可的答卷。
但是这个似乎并不能展示周栩自己的能力，或者并不能让简报的读者记住自己。
如果做的很详细很有深度，这样的内容势必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打磨。而且这些内容不能也没办法求助于Kerry、林可之或者顾妮等人——这些人是自己的前辈，无论如何当下的任务不过是孙青云交给自己来执行的，没有任何理由去要求别人配合自己完成。
如果是自己去完成有深度的内容呢？
或许可以，勉强可以，短时间可以，但是长时间的话一定是不行的。
省城、上海、萧州的媒体都需要自己去对接，既然孙青云给了自己，以后只有和自己越来越密切的道理，哪有没精力维护还给孙青云的说法呢？
这么想来，倒是有万全之策。
如果能够靠自己在短时间内完成高质量、有深度的简报——最好能够直接对业务有指导作用。
那么自己也就有机会去争取预算，能够让孙青云主动去更高层争取最好，实在不行应该也能向孙青云表达这个意思。
至于剩下的，孙青云，或者更高层级是否能够批复——周栩闭上眼睛想了一下，既然能够喊过去，甚至邀请他进房间拿西装，他大抵还是念着旧情的。
再往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起码现在的推演，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可承受范围内，且还是有着比较合理的执行路径的。
周栩在笔记本敲下：
「简报」
机会只有一个，既然想好了，开头了，那就全力做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