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观测者-7”再无之前的程式化平静,声音急促,转身便朝着大厅另一侧的紧急通道冲去。 通道内红光闪烁,刺耳的警报与那种金属锈蚀的“滋滋”声混杂,令人心悸。墙壁上原本流畅的银白色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晦暗、斑驳,如同被无形的岁月之力急速侵蚀。
萧绝与沈清颜毫不犹豫,紧随其后。秦风等人也立刻跟上,莱戈拉斯和艾莉西亚则不断挥手释放出小范围的净化光环,驱散沿途试图附着过来的暗沉锈蚀能量流。那些能量流似乎对生命体与有序能量格外“饥渴”,莱戈拉斯的自然魔力护盾被侵蚀得“滋滋”作响。
通道并非向下,而是螺旋向上,似乎通往母舰的更高层核心区域。沿途可以看到一些形态各异、但同样陷入慌乱的舰员(都是类人形态,但有些明显具备更多机械改造特征),他们有的在试图修复冒火花的控制面板,有的则被突如其来的腐化能量侵袭,痛苦地蜷缩在地,身上制服的光流纹路紊乱熄灭。
“这‘灵能腐化’蔓延速度太快了!必须立刻抵达‘万物之芯’(灵能核心)控制室!”“观测者-7”一边疾奔,一边通过手腕上一个装置快速下达指令,调集尚能运转的防御单元试图阻隔腐化蔓延,但收效甚微。
“腐化源头是什么?仅仅是警报协议被触发?”沈清颜边跑边问,手中“翡翠之钥”因周围浓郁的混乱与腐朽气息而微微震颤。
“不!警报只是引信!”“观测者-7”语气沉重,“‘大暗蚀’是最高危机协议,其触发条件极其苛刻,且协议本身内置了防止误触的屏蔽层。除非接触到真正高浓度的‘暗蚀’信息特征……你们之前模拟的信息场中,必然携带了连你们自己都未察觉的、与‘黯’或‘大暗蚀’直接相关的高权重印记!这印记激活了协议,而协议又可能引动了舰体建造时、为应对最坏情况而埋设在核心深处的某种……净化或自毁预备机制,但这机制显然年久失修或被污染反噬,导致了现在的失控腐化!”
说话间,众人冲出了螺旋通道,来到一个极其广阔、高达数十丈的圆形穹顶大厅。这里应该就是母舰的“心脏”区域。大厅中央,是一个悬浮在半空、直径超过十丈、由无数晶莹剔透的蓝色能量晶体构成的巨大复杂几何体**,它缓缓旋转,散发出磅礴而有序的灵能波动,正是“万物之芯”——母舰的灵能核心与主控系统。
然而此刻,这美丽的蓝色几何体上,已经缠绕上了如同血管般狰狞的、暗沉锈蚀的色带!这些色带正不断蔓延、侵蚀,几何体的旋转变得迟滞、不稳定,表面不断迸发出危险的电弧和暗沉的能量碎屑。大厅周围的墙壁、地面,乃至空中漂浮的辅助控制终端,都覆盖上了一层不断增厚的锈蚀“苔藓”,整个空间弥漫着衰败与毁灭的气息。
更令人不安的是,从核心几何体深处,正传出一阵阵低沉、混乱、充满恶意与饥渴的精神低语**,与之前“心灵低语”沙盒中的“虚空低语”有些相似,但更加古老、更加本质!
腐化的源头,就在核心内部!
“必须净化核心!阻止腐化蔓延!”“观测者-7”对赶来的几名高级舰员(工程师模样)下令,“启动所有备用净化单元,最大功率!”
几名工程师立刻操作,大厅周围亮起数个发射口,射出纯净的蓝色净化光束,照射向核心。然而,这些光束一接触到那些暗沉锈蚀色带,就如同泥牛入海,被迅速“污染”、“吞噬”,甚至反过来壮大了色带!
“不行!常规净化手段无效!腐化能量层级太高,具有极强的‘反净化’与‘同化’特性!”工程师焦急汇报。
“观测者-7”脸色难看,看向沈清颜和萧绝:“只能靠你们了!‘源初之契’的力量,理论上与‘暗蚀’对立,或许能产生效果!”
沈清颜上前几步,凝视那被侵蚀的核心。她能感觉到,钥匙和沉睡的模板对这里的“暗蚀”气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排斥,甚至有一丝……隐藏极深的“熟悉”与“敌意”?难道模板的数据库中,也存在关于“大暗蚀”的记录?
“清颜,小心。”萧绝护在她身侧,龙气蓄势待发,警惕着可能从核心中爆发的攻击。
“我需要靠近一些,尝试与核心建立连接,用我的力量引导‘源初之契’的气息和模板的秩序本质进行净化。”沈清颜深吸一口气,对“观测者-7”道,“请给我开辟一条相对稳定的通道,并尽可能压制核心的狂暴能量外溢。”
“观测者-7”点头,立刻指挥舰员,调动尚能控制的能量,在沈清颜前方构筑了一层薄薄的蓝色能量护盾通道,直通核心几何体的下方。
沈清颜踏入通道,盘膝坐下,将“翡翠之钥”置于膝上。她闭目凝神,首先全力感应灵魂深处那来自龙魂敖苍的“源初之契”传承印记。那印记此刻正微微发烫,对周围的“暗蚀”气息反应强烈。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印记的波动引导出来,化作一缕淡金色的、带着古老龙威与守护意志的光芒**。
同时,她将意识沉入钥匙深处,尝试沟通沉睡的模板。模板没有回应,但其作为“播种者次级造物”的纯粹秩序本质,如同深埋地底的矿脉,可以被她的灵魂之力“共振”引动一丝。她引导着这一丝秩序本质,化作纯净的翠金色光点。
最后,她调动自身的平衡之力,作为“粘合剂”与“引导线”,将淡金色的“源初之契”波动与翠金色的“模板秩序”光点,小心翼翼地编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纤细却异常坚韧的金翠双色光流**,朝着上方被侵蚀的核心缓缓探去。
光流接触核心表面锈蚀色带的瞬间——
“嗤——!!!”
剧烈的反应爆发!暗沉锈蚀色带如同被烙铁烫到的毒蛇,疯狂扭曲、退缩,与金翠光流接触处冒出大量污浊的黑烟,发出刺耳的腐蚀声!核心几何体本身也剧烈震动了一下,传出的混乱低语变成了痛苦的嘶嚎!
有效!但反噬也极其强烈! 那暗蚀能量仿佛拥有意识,在退缩的同时,猛地分出一股更加凝练的暗沉能量流,顺着金翠光流反向侵蚀而来,直扑沈清颜!
“哼!”萧绝早有准备,一道凝练的帝王龙气屏障瞬间挡在沈清颜身前,与那暗蚀能量流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轰鸣,龙气屏障剧烈震荡,竟被侵蚀出点点凹痕!
“这鬼东西好生霸道!”萧绝眼神一厉,加大龙气输出。
沈清颜也感到灵魂传来阵阵刺痛,那暗蚀能量的侵蚀性远超想象。但她咬牙坚持,维持着金翠光流的输出,同时尝试将光流“渗透”进核心几何体内部,寻找腐化的真正源头——那触发警报的“高权重暗蚀印记”所在。
在“源初之契”与“模板秩序”的双重加持下,她的感知艰难地穿透层层锈蚀,深入核心。 景象触目惊心!核心内部原本精密有序的能量回路和数据结构,大片大片地被染成暗沉锈色,如同坏死的血管和神经。而在最深处,一个被重重保护的、类似“黑匣子”的独立数据存储单元周围,暗蚀浓度最高!那里,似乎封存着一小段极度危险的、关于“黯”或“大暗蚀”的原始信息碎片**,正是它被沈清颜之前的信息场意外“共鸣”激活,引发了连锁反应!
“找到源头了!但它在核心最深处,被强大的腐化能量保护!”沈清颜急声道。
“强行净化那片区域,可能会对核心本身造成不可逆损伤!甚至可能引发爆炸!”“观测者-7”通过监测数据也看到了内部情况,声音充满焦虑。
进退维谷!
就在这僵持时刻,沈清颜膝上的“翡翠之钥”突然自主地、剧烈地震动起来! 其内部,那沉睡的模板光团,竟再次不受控制地散发出光芒!并非之前的战斗形态,而是一种更加内敛、却仿佛在“解析”和“愤怒”的律动**!
与此同时,核心深处那段暗蚀信息碎片,似乎也感应到了模板的气息,变得更加“活跃”,甚至传递出一段断断续续、充满恶意与嘲弄的意念**:“……可悲的……造物……秩序的枷锁……终将锈蚀……‘黯’的意志……无处不在……”
这意念,与之前在龙冢秘境遇到的“噬源灰烬”有相似之处,但更加“古老”与“本质”!
模板的光团光芒越来越盛,似乎被这直接的挑衅彻底激怒了! 它不再完全受沈清颜控制,自行从钥匙中浮起一小部分,化作一个不断旋转的、由翠金色立方体符文构成的微型结构**,对准了核心方向!
冰冷机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带上了清晰的“情绪”——冰冷的怒意:
“检测到‘太古熵增源头——黯(残响)’信息污染。确认威胁等级:对‘播种者协议’基础秩序存在根本性破坏倾向。触发‘协议守护者’次级权限(基于历史最高自卫协议残留)。”
“执行方案:启动‘信息湮灭’协议。调用可用资源:关联个体沈清颜(权限桥梁)、‘源初之契’印记(对立特性)、外部能量支持(帝王龙气等)。”
话音落下,微型结构射出一道极其纤细、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翠金色光束,无视了核心外围的层层腐化防御,直接“钉”在了深处那个暗蚀信息碎片上!
这一次,不再是覆盖或格式化,而是最直接的“湮灭”!
暗蚀碎片发出尖锐到极致的、仿佛灵魂被撕碎的无声尖啸!周围的暗沉锈蚀能量如同失去了源头,开始剧烈地沸腾、崩溃、消散!
“就是现在!全力注入净化力量!”沈清颜福至心灵,将自身全部平衡之力、引动的“源初之契”波动、乃至萧绝渡过来的精纯龙气,全部顺着模板光束开辟的通道,轰向那正在被“湮灭”的碎片区域!
莱戈拉斯和艾莉西亚也抓住机会,将最强的自然净化与星辉净化之力,化作光雨洒向核心表面,内外夹击!
“观测者-7”也命令所有舰员,将母舰储备的最后一点纯净灵能,不计代价地注入核心,协助稳定结构,抵抗湮灭带来的冲击。
在模板主导的“信息湮灭”协议与多方力量的合力围剿下,那顽固的暗蚀信息碎片,终于支撑不住,发出一声不甘的、彻底消散的哀鸣,化为最基础的无序粒子,随即被纯净能量净化、吞噬!
源头被毁,核心几何体上蔓延的暗沉锈蚀色带如同失去了根基,迅速褪色、剥落、消散! 混乱的低语戛然而止。蓝色的能量晶体重新焕发出纯净的光泽,旋转逐渐恢复平稳,只是表面多了些细微的裂痕,显示着此次危机的惨烈。
腐化,被遏制了!母舰核心,保住了!
整个大厅内,锈蚀的痕迹停止蔓延,并开始缓慢地自我修复(舰体材料具有记忆性)。警报声渐息,红光转为柔和的蓝光。
死里逃生般的寂静笼罩大厅。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沈清颜近乎虚脱,被萧绝紧紧揽入怀中。模板的微型结构在完成湮灭后,光芒迅速黯淡,缩回钥匙中,再次陷入深眠,甚至比之前更加“安静”。
“观测者-7”走到沈清颜和萧绝面前,那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可以称之为“复杂”的神情——混合着感激、后怕、震惊与深深的审视。
“感谢你们的援助。没有你们,特别是……那个‘次级单元’的力量,‘万物之芯’必将彻底腐化,整艘母舰乃至舰队都可能毁灭。”他郑重地行了一个他们种族的礼节,右手抚胸,“你们证明了你们的价值,以及……你们与‘暗蚀’对抗的立场。这远超‘采集目标’的范畴。”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基于此次事件及之前的风险评估,我以本舰队指挥官权限宣布:立即终止针对大周文明及你们个人的一切‘采集’程序。并正式提出,基于《泛文明接触基本条例》及共同对抗‘暗蚀’威胁的原则,建立长期情报共享与有限技术合作关系。”
“这是初步协议草案,”“观测者-7”手腕装置投射出一片光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条款,已经根据刚才的谈判意向进行了修改和细化,“主要包括:技术资料库部分开放、关于‘播种者’及‘暗蚀’(深渊)的情报共享机制、在遭遇明确‘暗蚀’威胁时的相互预警及有限支援条款、以及我方承诺不再以任何形式威胁或侵犯大周主权及核心个体安全。”
条款比之前更加具体,也更显诚意,明显将大周放在了相对平等(至少是值得尊重)的合作者位置。
萧绝与沈清颜仔细浏览。虽然依旧需要付出一些关于“源初之契”和龙冢秘境的信息作为交换,但获得的回报——外星先进科技(哪怕只是基础)、关于“播种者”和“暗蚀”的宝贵情报、以及一个潜在的星空盟友——无疑更具战略价值。
“可以。”萧绝与沈清颜交换眼神后,沉声应下,“具体细节,可由双方专人后续商定。但朕希望,此协议能立即生效,尤其是关于停止一切敌对行动及技术资料首批交付的部分。”
“可以。协议即时生效。”“观测者-7”点头,直接在光幕上进行了指挥官确认签署,并将副本传输给萧绝一方。
一场险些爆发的星际冲突与资源掠夺危机,最终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化为了初步的合作协议。
然而,就在双方刚刚签署协议,气氛稍缓之际——
“观测者-7”手腕上的装置突然又闪烁起不同于警报的、代表最高优先级通讯的紫色光芒**。他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立刻走到一旁接通。
片刻后,他返回,神色比刚才更加凝重,看向萧绝和沈清颜:“刚刚接到我方留守在星系外围的侦察单元急报——在距离此星系约1.5个标准跳跃距离的虚空中,侦测到一次极其强烈的、疑似人为制造的空间塌缩波动**!”
“波动特征分析……与‘深渊’能量的高浓度爆发,以及……某种大规模空间传送阵法启动的痕迹,高度吻合!而且,其波动指向的最终目标区域,经过粗略推算,很可能与你们所在的大周世界西北部边境……存在交集!”
空间塌缩?深渊能量?大规模传送?目标直指大周西北边境?!
萧绝和沈清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刚刚解决天外危机,更大的地面威胁,似乎已经接踵而至!而且这次,是“尊者”和“深渊”可能联手发动的、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