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沈妄强行催动威压震慑裂骨氏族,虽然暂时化解了危机,但其代价也很快显现。接下来的数日,他洞穴内的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微弱如风中残烛,时而又爆发出紊乱的魔元波动,显然伤势出现了反复。
厄骨脸上的凝重之色一日深过一日,营地的警戒等级提到了最高,所有魔卫都取消了轮休,日夜不停地巡逻、加固工事。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虞嫣能清晰地感觉到,灵魂连接虽然中断,但一种无形的、源于魔主状态不佳的焦虑感,依旧弥漫在营地的每一个角落。她深知,一旦魔主真的倒下,这支失去了最强支柱的队伍,在这危机四伏的嚎哭深渊,将瞬间被撕成碎片。
变强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
她几乎进入了闭关状态,将所有心神都沉浸在“生灭源炁”的锤炼与壮大上。三叶嫩芽在她的全力滋养下,生长速度加快,叶片愈发晶莹饱满,脉络中的金红流光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净化力场的范围和强度稳步提升,甚至开始能将她所在的整个石洞都笼罩在内,形成一个相对纯净、安全的微小领域。
那团血魂本源在嫩芽持续不断的净化与反哺下,体积并未增大,反而更加凝练、纯粹,颜色从暗红转向一种深邃的暗金,旋转速度也更加稳定,提供的能量愈发精纯磅礴。
她开始尝试将“生灭源炁”应用于更细微的层面。比如,引导一丝源炁滋养受损的经脉和肉身,效果竟出奇的好,那兼具生机与强化的特性,让她肉身的恢复速度远超预期。她又尝试着将源炁凝聚于指尖,模拟简单的攻击,发现其穿透力和对魔渊生物的克制效果,都相当不俗。
(不速之客)
这日深夜,虞嫣正沉浸在修炼中,忽然,一阵极其轻微、却并非来自营地内部的能量扰动,触发了她设置在石洞入口处的一缕微不可察的源炁警戒。
有人潜入!
她瞬间惊醒,收敛所有气息,如同融入了石壁的阴影中,目光锐利地投向洞口。
一道模糊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石洞。来人显然对潜行极其擅长,甚至巧妙地避开了营地外围的几处警戒法阵。
借着洞内魔晶石微弱的光芒,虞嫣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并非魔族,而是一个穿着紧身皮甲、身形瘦削、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人类?或者说,类人生物?
他(或她)的动作轻盈得没有一丝声音,进入石洞后,并未四处搜寻,而是径直朝着虞嫣之前打坐的位置(此刻已空无一人)摸去,似乎在确认什么。
是裂骨氏族派来的探子?还是其他势力?
虞嫣屏住呼吸,指尖一缕“生灭源炁”悄然凝聚,蓄势待发。
就在那潜入者即将触碰到她之前位置的瞬间,虞嫣动了!
她如同捕食的猎豹,从阴影中暴起!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缠绕着金红源炁的手掌,直切对方颈后要害!
那潜入者反应亦是极快!在虞嫣动身的刹那,他仿佛背后长眼般,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同时反手一柄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刃,如同毒蛇吐信,直刺虞嫣手腕!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虞嫣的指尖与短刃碰撞,源炁与那幽蓝魔力激烈交锋,竟迸射出几点火星!
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开两步,警惕地盯着对方。
虞嫣心中微惊,对方的速度和反应远超她的预估,那短刃上的幽蓝魔力也透着古怪,带着一种腐蚀灵魂的阴冷。
那潜入者也显然没料到虞嫣的实力如此棘手,兜帽下的目光(如果他有眼睛的话)充满了惊疑不定。他压低声音,用一种古怪而沙哑的语调快速说道:“住手!我没有恶意!是墨菲斯大人派我来的!”
墨菲斯?!
这个名字让虞嫣动作一顿。那个在堡垒中试图利诱她、心思深沉的幕僚?他竟然还没死?而且派人找到了这里?
“证明。”虞嫣没有放松警惕,源炁依旧在掌心流转,声音冰冷。
那潜入者似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雕刻着复杂眼睛图案的黑色徽章,抛给虞嫣。“这是墨菲斯大人的信物。他料到你不会轻易相信。”
虞嫣接过徽章,入手冰凉,材质非金非石,上面的眼睛图案仿佛活物,隐隐散发着与墨菲斯同源的精神波动。这确实是他的东西。
“他让你来做什么?”虞嫣将徽章握在手中,并未归还,冷冷问道。
“大人想知道你的选择。”潜入者语速很快,“魔主重伤难愈,堡垒已毁,旧日荣光不复存在。裂骨氏族只是开始,更多的饿狼正在觊觎。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墨菲斯大人可以为你提供一条生路,一个……更能发挥你价值的地方。”
又是利诱。虞嫣心中冷笑。墨菲斯果然还是那个墨菲斯,善于在混乱中寻找机会,网罗“奇货”。
“我的价值?”虞嫣挑眉,“我自己会争取。不劳墨菲斯大人费心。”
潜入者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低声道:“大人还让我带一句话——‘王座虽毁,烙印犹在。荆棘之种,岂是易与?’”
王座烙印?荆棘之种?
虞嫣心中猛地一沉!墨菲斯竟然知道王座在她身上留下了东西?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什么意思?”她追问道,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大人说,你若想知道更多,三日后,子时,裂谷西侧‘风蚀岩林’见。”潜入者说完,不再停留,身形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悄无声息地滑入阴影,消失在洞口,仿佛从未出现过。
石洞内,只剩下虞嫣一人,握着那枚冰冷的徽章,心潮起伏。
墨菲斯的话,像一根毒刺,扎进了她最深的隐忧。王座爆炸时,那股冰冷意志的冲击,以及之后灵魂中某些难以言喻的细微变化……难道真的留下了什么隐患?“荆棘之种”又是什么?
去,还是不去?
这无疑是一个陷阱,至少也是墨菲斯精心布置的局。但关于王座烙印的信息,对她而言又太过重要,关乎自身存亡。
她看着掌心那枚仿佛在凝视着她的眼睛徽章,又感受了一下识海中那稳定运转的“生灭源炁”和三叶嫩芽。
力量,是她做出选择的底气。
沉默良久,她缓缓收起了徽章。
去。必须去。但她不会按照墨菲斯的节奏走。她需要更多的信息,也需要……准备好反制的手段。
她重新盘膝坐下,不再仅仅满足于滋养和循环,开始尝试着,将更多的“生灭源炁”压缩、凝练,试图构筑一些更具攻击性和防御性的术法结构。同时,她也分出一丝心神,更加仔细地内视自身灵魂的每一寸角落,搜寻着任何可能与“荆棘之种”相关的蛛丝马迹。
深渊的暗流愈发汹涌,而她这缕微光,必须在被吞噬之前,燃烧得足够明亮,才能照亮前路,甚至……灼伤那些伸向她的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