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带来的并非头痛欲裂,而是一种沉甸甸的、暖洋洋的餍足感。温迪是在一种被温暖和坚实包围的安全感中逐渐恢复意识的。他先是感觉到身下柔软的被褥,然后是腰间那条存在感极强的、沉甸甸的手臂,最后是透过眼皮能感受到的、室内柔和的晨光。
他小心翼翼地、极缓地睁开翡翠色的眼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赵江近在咫尺的胸膛,呼吸平稳地起伏着。他正被赵江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牢牢圈在怀里。
记忆如同退潮后缓慢显露的贝壳,昨晚的荒唐和最后的拥抱逐渐清晰。温迪脸上微微一热,但更多的是一种像是泡在温水里的舒适和……蠢蠢欲动。
赵江似乎还在沉睡。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日里冷峻凌厉的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柔和了许多,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呼吸均匀。
(真好看啊……)温迪在心里无声地赞叹。他像只发现了宝藏的小贼,翡翠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开始了他清晨的“探险”。
他先是极其轻微地动了动被赵江压住的手臂,发现抽不出来,便转而将自由的另一只手,像片羽毛一样,悄悄地从被子里探出,隔着薄薄的寝衣,轻轻按在了赵江的腹部。
(哇……)指尖传来结实、分明的块状触感,温迪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他小心翼翼地、带着点好奇和欣赏,用指尖一点点地描摹着那紧绷而有力的肌肉线条,从一侧缓缓移动到另一侧,心里啧啧称奇:(这暴君,身材管理倒是从不懈怠……)
他玩了一会儿腹肌,又觉得不过瘾,目光重新回到赵江的脸上。睡着了的赵江,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和冷意,只剩下纯粹的、令人屏息的英俊。温迪看得有些入迷,从饱满的额头,到挺拔的鼻梁,再到那总是抿成一条直线、此刻却显得格外柔软的薄唇。
(平时总是板着脸,睡着了倒是乖得很……)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新芽,猛地钻了出来:(就……偷偷亲一下?反正他睡着了,不知道!)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占据了温迪的整个脑海。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像是有一百只风史莱姆在胸腔里蹦跶。他屏住呼吸,翡翠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赵江的脸,尤其是那近在咫尺的唇瓣,仿佛在确认对方是否真的沉睡不醒。
他像只准备偷腥的猫,一点点、极其缓慢地仰起头,朝着目标靠近。空气中仿佛弥漫开紧张而甜蜜的因子,他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惊醒这头沉睡的“凶兽”。
近了,更近了……他甚至能感受到赵江平稳呼出的、带着淡淡清冷气息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温迪闭上眼,鼓起勇气,撅起嘴,朝着那向往已久的柔软印去——
就在他的唇瓣即将触碰到目标的刹那,那双原本紧闭的、深邃如同寒潭的黑眸,毫无预兆地睁开了。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温迪的动作瞬间僵住,撅起的嘴还停留在半空,距离赵江的唇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他翡翠色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被抓包的震惊、尴尬和无处遁形的慌乱。他感觉全身的血液“轰”地一下全涌到了脸上,烧得他耳根发烫,大脑一片空白。
赵江的眼神清明无比,没有丝毫刚醒的迷蒙,只有一片了然和深不见底的幽暗。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温迪,看着他僵在半空的姿势,看着他爆红的脸颊和写满“完了完了”的眼睛,唇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勾起了一个极淡、极危险的弧度。
“……”温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来挽救这社死的局面,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下意识地想后退,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尴尬,但箍在他腰间的手臂却骤然收紧,让他动弹不得。
“想做什么?”赵江开口了,声音带着刚醒时特有的低沉沙哑,像羽毛轻轻搔刮着温迪的神经,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迫感。
温迪:“!!!”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赵江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试图狡辩:“我、我没想干什么……就是……就是看你脸上好像有只蚊子!对!蚊子!我想帮你赶走它!”
这借口拙劣得连派蒙都不会信。
赵江没有说话,只是那双黑眸中的幽暗又深了几分,仿佛在说“继续编”。
温迪在他的注视下彻底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把脸埋回赵江的胸膛,装死般闷声喊道:“……我错了!我不该想偷亲你!你、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怀里传来闷闷的认错声,以及那滚烫得几乎能烙伤他皮肤的脸颊温度,让赵江眼底那丝危险的笑意终于蔓延开来。他没有推开他,也没有继续“审问”,只是收紧了手臂,将这颗羞愤欲绝的绿色脑袋更紧地按在自己怀里。
低沉而带着一丝愉悦的声音在温迪头顶响起:
“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