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愚人众驻地办公室的琉璃窗,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照得清晰可见。赵江放下手中批阅完的最后一份关于蒙德产业季度报告的文件,轻轻揉了揉眉心。桌角,一份刚由通讯兵送达、印有至冬女皇徽记的火漆密令静静地躺着。
他拆开密令,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简洁而直接:蒙德事务已阶段性完结,即刻调任至璃月,协助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执行后续任务,重点提及了关于“神之心”的进一步谋划。
璃月……一个与蒙德风情截然不同的契约与商业之港。赵江对此并不意外,至冬的棋局本就遍布七国。他冷静地将密令收起,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温迪的身影。
分别来得比预想中稍快一些。他打算在离开前,正式邀请温迪一同前往璃月。并非以愚人众顾问的身份,而是……以赵江个人的名义。他将其视作一次……跨越国度的甜蜜约会。想到温迪或许会喜欢璃月不同的风景、美食和美酒,赵江冷硬的嘴角甚至牵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起身,准备去寻温迪。这个时间,那位慵懒的诗人多半还在某个角落享受着晨光与微风。
赵江信步走向西风大教堂附近,那里是温迪偶尔会去“蹭”圣洁氛围(或者单纯是找个安静地方打盹)的地方。果然,在教堂侧后方一个僻静的回廊下,他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绿色身影。
然而,温迪并非独自一人。
他正与一位身着西风教团白色助祭袍的年轻男子站在一起。那位助祭有着一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粉色短发,面容清秀,眼神清澈而专注——赵江认得他,塔利亚,一位以虔诚和温和着称的年轻助祭。此刻,塔利亚微微仰头看着温迪,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混合着敬仰与某种更深沉情感的笑容,正认真地对温迪说着什么。
温迪背对着赵江,看不清表情,但他似乎在耐心倾听,偶尔还会点点头。
赵江的脚步顿住了。
他认识那种眼神。塔利亚知道温迪就是巴巴托斯。那种目光,超越了普通信徒对神明的敬畏,掺杂了更多个人化的、炽热的倾慕。而温迪……他竟然就那样站在那里,任由对方用这种目光注视,还与之相谈甚欢?
一股陌生的、酸涩的情绪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赵江的心头,缓慢却坚定地收紧。他习惯于掌控局势,分析利弊,但此刻胸腔里那股莫名的滞闷感,却脱离了他的理智掌控范围。
他站在原地,没有立刻上前。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投射在回廊光滑的石板上,显得有些孤寂。他看着塔利亚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丝带系好的、看起来像是乐谱的手卷,双手递给温迪,语气充满了期待:“……这是根据您上次指点修改后的乐章,希望能得到您的再次品评……”
温迪接了过来,似乎笑了笑,说了句什么,塔利亚的脸立刻微微泛红,眼神更加明亮了。
**(该死的。)** 一个近乎粗鲁的词汇在赵江脑海中闪过,连他自己都略微诧异。他从不允许自己如此失态。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塔利亚是温迪的信徒,温迪作为风神,回应信徒的虔诚是……正常的。他们只是在讨论音乐,或是教义?但理性分析并没能驱散那团盘踞在胸口的郁气。他看到的是温迪对另一个人展露笑颜,是另一个人对温迪流露出那种近乎痴迷的眼神,而温迪并未回避。
一种强烈的、想要介入的冲动支配了他。赵江迈开脚步,皮鞋踩在石板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回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温迪和塔利亚同时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来。
“赵江?”温迪看到他,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那笑容纯粹而自然,仿佛阳光瞬间驱散了赵江心头的部分阴霾,但残留的不适感依然存在。
塔利亚看到赵江,尤其是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属于愚人众高官的冷冽气息以及此刻明显不算友善的目光时,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紧张和局促。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恭敬地行礼:“赵、赵江先生。”
赵江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塔利亚,没有回应他的问候,而是直接看向温迪,语气比平时更显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在忙?”
温迪敏锐地察觉到了赵江语气中的一丝不同寻常,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扬了扬手中的乐谱,解释道:“塔利亚助祭有一些关于圣歌乐章的问题请教我。”他转向塔利亚,语气依旧温和,“塔利亚,你的乐章我已经看过了,进步很大,继续保持这份对音乐的热爱与虔诚就好。”
塔利亚如蒙大赦,又带着一丝不舍,连忙躬身:“是,非常感谢您的指点,巴巴……温迪先生。”他差点说漏嘴,脸颊又红了一下,匆匆对赵江也行了一礼,便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回廊下只剩下两人。
温迪这才完全转过身,面向赵江,翡翠色的眼眸带着探究和一丝狡黠,凑近了些,小声问:“怎么啦?我们伟大的顾问先生脸色好像不太好看?难道是蒙德的公务太繁琐,累着了?”他试图用玩笑缓和气氛。
赵江没有笑。他看着温迪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这让他胸口的闷气稍微消散了一些,但并未完全平复。他伸手,不是像往常那样握住温迪的手,而是直接揽住了他的腰,将人稍稍带向自己,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他经常来找你?”赵江的问题直接而突兀,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审问意味。
温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和问题弄得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里面闪烁着难以置信和……一丝隐秘的愉悦?
“塔利亚吗?”温迪眨了眨眼,脸上慢慢绽开一个了然的、带着点促狭的笑容,“他只是个很虔诚又热爱音乐的孩子而已。怎么?赵大顾问这是在……关心我的社交情况?”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指尖轻轻戳了戳赵江的胸口,“还是说,你刚刚站在那里,心里在想着一些……嗯……不太符合你‘理性顾问’形象的事情?”
被直接戳破心思,赵江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尴尬,但很快被惯常的冷静掩盖。他没有否认,只是揽在温迪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如此直白的宣告,让温迪的心跳陡然加速。他从未见过赵江如此明显地表现出占有欲。这种不同于往日冷静自持的模样,让他觉得既新奇又……心动。
“哦?”温迪挑眉,故意逗他,“什么样的眼神?像我平时看你的那种吗?”他踮起脚尖,几乎要贴上赵江的鼻尖,呼出的气息带着清新的苹果香。
赵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温迪的话像羽毛一样搔刮着他的心。他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在意,就是不喜欢任何可能分走温迪注意力、尤其是带着爱慕目光的人靠近他。
“不一样。”赵江的声音有些低哑,“你的,只能是我的。”
这句近乎霸道的话,彻底取悦了温迪。他忍不住笑出声,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顺势靠进赵江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那里比平时稍快的心跳。
“笨蛋……”温迪的声音闷在他怀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和甜蜜,“他是信徒,我是他信仰的神明,仅此而已。我的目光,从来只追逐着你一个人啊,无论是作为吟游诗人温迪,还是作为风神巴巴托斯。”
这近乎告白的话语,终于彻底驱散了赵江心头最后的阴云。他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温迪的发顶,嗅着他发间塞西莉亚花的清香,心中那点莫名的醋意化为了无奈的纵容和更深的占有欲。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手臂环住怀里的人,“我知道了。”
短暂的静谧与甜蜜在回廊中弥漫。过了一会儿,赵江才想起自己来找温迪的初衷。
“我收到了调令,”他开口道,“要离开蒙德,去璃月一段时间。”
温迪身体微微一僵,抬起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璃月?要去多久?”
“任务周期不定。”赵江看着他的眼睛,发出了邀请,“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就当是……一次旅行,一次约会。”
他没有提及任务的具体内容,只强调了“旅行”和“约会”。他希望在璃月,他们能暂时抛开身份与立场的束缚,只是作为赵江和温迪,去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
温迪眼中的慌乱慢慢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温柔决意的光芒。他几乎没有犹豫,重新将脸埋进赵江怀里,用力点了点头:
“好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不过,”他忽然抬起头,狡黠地笑了笑,指尖点着赵江的胸口,“刚才某个人吃醋的样子,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记住了哦!到了璃月,你要好好补偿我,陪我喝遍璃月的美酒,吃遍璃月的美食!”
赵江看着他那得意又可爱的模样,心中一片柔软,方才那点不愉快早已烟消云散。他握住温迪点在他胸口的手指,低声承诺:
“好。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