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雅坚定的说完这句话后，洞窟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哪个都不选？”塞莉西娅的眼眸瞬间泛起杀意，她似笑非笑道：“芙蕾雅，难道你以为，你还有的选？”
说罢，她的目光缓缓移向外面。
就在走廊右侧的那一排储藏室里，存放着许多被玻璃罐所保存的人体和魔物的器官，那些都是她用来研究血肉魔法时的‘素材’。
芙蕾雅见她的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容，于是连忙回头，顺着她的目光向外望去。
看到那些恐怖的标本，芙蕾雅的表情一惊。
“让我想想，该怎么改造一下你呢...”
塞莉西娅上下打量着一脸惊恐的芙蕾雅，笑容愈发阴森。
“制作傀儡未免太过浪费，不过既然你拥有难得的圣光天赋...”
“不如就此尝试一下，让我开启一个关于圣光与灵魂的新课题？嗯...想必会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新实验吧！”
芙蕾雅发现对方似乎是认真的...心底立刻泛起一阵寒意。
对这个魔女的疯狂，她第一次有了最直观的认知。
塞莉西娅满意的欣赏着芙蕾雅脸上的惊恐表情，唇角缓缓扬起。
“怕了？”
芙蕾雅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毫不畏惧的瞪了回去，“我...我才不怕你！你休想拿我做什么实验！”
“还有...你真的以为我很弱，可以任由你所摆布吗？你错了！”
塞莉西娅轻挑眉头，随即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就你？能有多强？”
“我很强！”芙蕾雅的手掌下意识摸向口袋，那里有她用来增强施术的圣徽武器，“我连圣光教会的顶级强者，那个被称之为‘影子教皇’的西恩斯都能战胜！塞莉西娅，你可知道我是用什么办法战胜他的？”
塞莉西娅的眸光总算认真了一些，“哦？那个西恩斯吗？我的确听说过他。”
“不过...战胜？”她淡淡一笑，“你只不过是挡住了他一会而已，当然，我也承认，你的神降术对我的确有一点威胁。”
但自傲的她，依旧不把芙蕾雅的威胁放在眼里。
“也只是一点点威胁而已。”
话音落下，塞莉西娅的眼眸渐渐化作暗红色，强大的魔法气息在四周涌动。
芙蕾雅的呼吸顿时变得艰难，这股恐怖魔力所带来的压迫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只能握紧圣徽，一道耀眼的白光在洞穴内迸发。
魔法与圣光碰撞，战斗一触即发。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芙蕾雅紧盯着塞莉西娅的双眼，想到那个夜晚她在安苏大人面前所表达出的决心，语气忽然变得出奇平静：
“塞莉西娅，战斗毫无意义。”
“我之所以哪个都不选，是因为我知道——你需要我，我的价值对你而言，不可或缺！”
翻涌的魔法气息忽然一滞。
“你的价值？”塞莉西娅嗤笑起来，“你能有什么价值？为了活下来，你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难道你忘记三天前，安苏被神圣意志感召的那一幕了吗？”芙蕾雅没有半句废话，直接抛出了这个最致命的话题，“这才三天而已，你就忘记你当时的绝望，当时的无力了？”
塞莉西娅的表情怔住了。
见这句话精准地击中了对方的软肋，芙蕾雅仿佛瞬间掌握了主动权，她淡淡笑道：
“还不明白吗？在那样至高无上的存在面前，在真正的神圣意志降临之时，你引以为傲的魔法毫无作用！你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她的声音逐渐提高，每个音节都如同刀刃般锋利。
“塞莉西娅，你什么都做不到！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圣光吞噬他，看着神明将他从你身边强行带走！”
“够了！”塞莉西娅冷声打断。
她当然记得三天前的那一幕，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
所以当芙蕾雅主动提及此事，恐惧与愤怒立刻交织着涌上心头，她冷冷的反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无能为力，难道你在当时就能救下安苏？”
“救下安苏？”芙蕾雅迎着她冰冷的目光，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怜悯的神情，“不，塞莉西娅，你似乎理解错了，安苏大人从不需要我们拯救，因为他会拯救我们所有人。”
“你之所以会对那一幕而感到抗拒，是因为黑暗与光明无法共存，你认为他会离开你....会走向你的对立面。”
暗红色的眼眸微微一颤，塞莉西娅不由攥紧了拳头。
芙蕾雅捕捉到对方的情绪，继续说道：“不要再骗自己了，安苏他可是神选者，代表着神明的意志，在这一点上...”
“你反倒是那个敌人，而我和安苏，我们才是一边的。”
芙蕾雅其实并不知道当时在林中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那股令人战栗的神圣力量从天而降，紧接着安苏大人便陷入了不明原因的昏迷。
即便是对圣光如此虔诚的自己，在那一刻，也产生了和塞莉西娅同样的恐惧...等她能够见到安苏大人，一定要问个清楚。
但不论发生了什么，都并不妨碍自己利用这件事做文章。
这个偏执疯狂的魔女，如此执着于她的安苏大人...但她似乎忘记了，他们两人本应该是势不两立的宿敌。
魔女所期待的一切，只不过是奢望而已，而现在，需要由自己来点醒她。
“你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对于安苏大人而言，完全是负面和拖累吗？”
“如果神明看到你这样的一个邪教分子，黑魔法师，一直围在他的身边，蛊惑他...没准降下的第一个神谕，就是要他除掉你！”
“这怎么可能？”塞莉西娅阴沉的注视着她，强行解释道：“而且！安苏答应过我，就算有这一天，他也永远不会为了神明与我为敌！”
或许是情绪激动，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陷入芙蕾雅的节奏。
“承诺就能改变神意吗？”芙蕾雅望着已经全无理性的魔女，摇头叹息，“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掌控的，你难道想和神明作对吗？”
“神明又怎样...”塞莉西娅对神明一词依旧充满厌恶，下意识就想反驳。
但对方嘴角那若隐若现的嘲讽笑意，还是令她恢复清醒，的确...即便自己再强，也只不过是凡人而已。
除非，她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能与神明抗衡...
“芙蕾雅，你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要什么？”塞莉西娅声音低沉。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想帮助安苏大人。”芙蕾雅注视着她，淡金色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明亮。
“我知道安苏大人改造邪教团的计划，也知道他想让我以‘前圣女’的身份，在北境教会为他争取支持。”
“安苏大人如此筹划和布局，他一定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所以我真心认为，在他达成目标之前，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芙蕾雅低声劝说，声音也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塞莉西娅，你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而不做改变，对我们的事业只会造成负面影响。”
“是我们的事业！”塞莉西娅冷笑着打断，“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的安苏大人有多么虔诚？多么心向圣光女神吧？”
她了解安苏，安苏没有一丁点对神明的敬畏，在这方面他和自己一样，都不愿将自己的命运交付给所谓的神明。
她也清楚的知道，安苏的所谓“事业”，不过是为了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为两人谋得一个栖身之所罢了，根本就没有芙蕾雅所说的，那么崇高而伟大的目的。
想到这里，她反倒有一丝释然，这个虔诚且愚忠的前任圣女，实在是一点都不了解安苏。
芙蕾雅似乎不以为意，她只是淡淡笑道：“安苏大人的事业，就是我的事业。”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希望我留下你吗？”塞莉西娅嗤笑一声，“芙蕾雅，我可真是小看了你啊！没想到你的嘴巴还挺厉害的！”
所有人都认为眼前的这位圣女小姐，单纯，善良，没有一点心机...
但她刚才的这番表现，明明每一句都直戳自己内心。
芙蕾雅的笑容有几分苦涩，她也想不到自己的进步会有这么快...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塞莉西娅低下头，眸光变得阴晴不定。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确被对方说动了。
在她和安苏有着可以忤逆神明的实力之前，的确不应该废掉芙蕾雅，废掉这么一颗...对他们的事业不可或缺的重要棋子。
但是...
不论怎样，她还是不想看到，这个女人在自己和安苏眼前晃悠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