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光芒散去,李晨发现自己身处一座无比广阔、悬浮于无尽星海之上的古老石台。石台斑驳,刻满了无法辨识的古老道纹,散发出一种比万法天梯更加恢弘、更加本源的威压。这里,便是第七重天·问道台。
并非通过正常途径抵达,而是被“天梯核心”强行传送而来。石台上空荡荡,唯有中央矗立着一块非金非玉、高达百丈的灰色石碑,碑上无字,却流淌着仿佛万道起源的气息。
“后来者。”一个苍茫、古老、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直接在李晨道心深处响起,并非询问,而是陈述,“汝道‘混沌真一’,欲融万法,自成一体。然,道非空谈,需经万法磨砺,明辨真伪。此台,乃天梯核心之一,藏万法源流印记。汝需在此,以汝之道,连破九道‘源法虚影’,印证己道。成,可得源流馈赠,窥见一丝‘万法归一’之机;败,道基受损,永困此台。”
话音落下,灰色石碑光芒流转,九道颜色各异、气息截然不同的虚影,自碑面缓缓走出,依次排列在李晨面前。
第一道,赤红如血,散发着纯粹的“杀戮”本源气息。
第二道,洁白如雪,是极致的“秩序”本源。
第三道,翠绿欲滴,蕴含着磅礴“生命”本源。
第四道,漆黑如墨,是纯粹的“毁灭”本源。
第五道,晶莹剔透,代表着“空间”本源。
第六道,雷霆缠绕,是“时间”本源的一丝显化(并非完整时间法则,而是其分支或投影)。
第七道,厚重如山,是“物质”本源。
第八道,虚幻缥缈,是“灵魂”本源。
第九道,灰蒙蒙一片,竟是“混沌”本源虚影!虽然驳杂,却赫然是李晨所修之道的“源头”之一!
这九道虚影,并非实体,而是万法星域最核心九种法则本源的投影印记!每一道都代表着一种大道的极致,虽然只是投影,但其纯粹程度与威压,远超李晨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
这绝非简单的战斗,而是对他“混沌真一”之道的直接拷问与磨砺!他必须以自己的道,去面对、去包容、去战胜这些大道源流的投影!
没有退路。
李晨深吸一口气,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与坚定。他握紧混沌噬魂尺,周身混沌领域自然展开,不再宏大,反而内敛于身周三丈,领域内混沌之气翻涌,隐隐有万法道韵流转,秩序锁链隐现,战意升腾。
“我的道,我自己来证!”
他一步踏出,率先走向那第一道“杀戮”本源虚影!
那赤红虚影没有任何花哨,只是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杀戮意念,化作血色刀芒斩来。这一刀,无视防御,直斩神魂,斩灭一切生机!
李晨不闪不避,混沌领域内,属于“毁灭”和“战意”的道韵被引动,混合着他自身斩灭强敌的杀伐意志,凝聚于混沌噬魂尺上,同样一尺斩出!
“混沌真一·斩灭!”
灰色的尺影与血色刀芒碰撞,没有声音,只有意念与法则的湮灭。李晨的道,包含了毁灭与杀伐,但更有守护与秩序作为内核。尺影最终击溃了血色刀芒,将那杀戮意念包容、分解,化为一缕精纯的杀戮道韵,融入领域。第一关,过。
第二战,对秩序本源。
洁白的秩序虚影散发出不容置疑的规诫之力,试图将李晨的混沌领域“格式化”,强行纳入秩序框架。
李晨心念一动,秩序书页碎片的力量与自身领悟的秩序真意浮现,融入混沌领域。他的领域并未变得有序,反而在混沌中开辟出稳定的“序”之结构,如同混沌中的灯塔。
“混沌真一·定序!”
领域与秩序之力对抗、交融,最终,李晨以混沌包容秩序,又以自身意志重新定义“序”,将那秩序本源虚影的力量吸收转化。第二关,过。
第三战,对生命本源。
第四战,对毁灭本源……
第五战,对空间本源……
每一战都凶险万分,是不同大道本源最纯粹形态的冲击。李晨的道心、意志、对混沌真一的理解,都在经受着最严酷的考验。他时而以包容化解,时而以衍化应对,时而以破灭强攻,将自身所学的《万化炼魂经》、《混沌衍天录》、《灰羽混沌经》、械族理念、秩序感悟等等,全部融会贯通,化为己用。
他的混沌领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破碎、重组、升华,变得更加凝实,内部演化出的世界雏形越发清晰,甚至开始有丝丝缕缕的真实法则在诞生。
当第八道“灵魂”本源虚影被他以融合了“归无”剑意与守护意志的混沌之力艰难化解后,他已遍体鳞伤,神魂萎靡,但眼神却更加明亮,道心更加剔透。
最后,他看向了第九道虚影——混沌本源。
这并非他独创的“混沌真一”,而是更原始、更混乱、更本源的混沌状态。它仿佛一面镜子,映照着李晨自身之道的“根”。
“来吧。”李晨擦去嘴角血迹,主动走向那灰蒙蒙的虚影。
两者相触的瞬间,没有爆炸,只有无声的融合与对抗。李晨感觉自己仿佛要被这原始混沌同化、吞噬,回归最本初的混乱状态。
“我……不是混沌的奴隶。”他坚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混沌为我根,但我心……是我自己!”
识海中,世界灵光大放,那代表着希望与守护的纯净光芒;灰羽圣子的传承意志;伙伴们的面容;一路走来的坚守与杀伐……所有的一切,凝聚成他独一无二的“真一”意志!
“我道——混沌真一!”
轰!
仿佛开天辟地的一声巨响在他体内爆发!那原始的混沌虚影被他自身更加完善、更加独特的“混沌真一”之道彻底包容、炼化!
九道本源虚影,尽数破灭!
灰色石碑轰然震动,一道无法形容的、仿佛蕴含着万法起源奥秘的混沌色光柱,自碑顶落下,将李晨彻底笼罩!
混沌色的光柱如同醍醐灌顶,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磅礴信息与本源能量。这不是简单的力量灌输,而是万法天梯核心对通过终极问道者的馈赠——一丝“万法归一”的契机与感悟!
刹那间,李晨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万法星域的本源,亲眼目睹了无数法则从混沌中诞生、分化、演变、碰撞、湮灭的全过程。他对混沌的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对秩序、毁灭、生命、空间、时间等法则的认知也骤然清晰了无数倍。
更重要的是,那“万法归一”的朦胧感悟,为他指明了未来的道路方向。他的混沌真一之道,包容万法是基础,而最终的追求,或许正是将这万法重新统合,归于最初的“一”,成就真正至高无上的道!
光柱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缓缓散去。
李晨盘坐于问道台上,双目紧闭,周身气息如同沸腾后又归于平静的混沌海,深邃内敛,却又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伟力。他的修为并未直接突破到合道后期,但道基被夯实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混沌领域彻底稳固下来,内部演化出的世界雏形已然有方圆百里,山川河流隐约可见,甚至开始有极其微弱的生命法则在孕育!他的阳神,更是凝练如实质,隐隐带上了一丝不朽的金芒。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仿佛有星河生灭,万法流转。
“万法归一……路还很长,但至少,我看到了方向。”他低声自语。
此时,那苍茫的声音再次响起:“问道通过。赐汝‘天梯核心印记’,凭此印记,可随时返回此台悟道,亦可在星域巡天司获得更高权限。天梯后续考验,对汝已无意义,可直登第九重天,获取最终奖励。”
一枚非实非虚、蕴含着天梯本源气息的混沌印记,落入李晨眉心,悄然隐没。
他起身,看向头顶无尽的阶梯。如今,普通的天梯考验对他已无磨砺作用。他心念一动,那混沌印记微微发亮,前方的空间自动扭曲,形成了一条直达天梯顶端的通道。
李晨一步踏入,身影消失。当他再次出现时,已身处一座云雾缭绕、仿佛立于诸天之巅的宏伟宫殿前。这里,便是万法天梯的终点——第九重天,也是最终奖励所在之地。
宫殿大门紧闭,门上铭刻着“万法归一”四个古老道文。
李晨上前,轻轻一推。
大门,无声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