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建集团华东第三分局的组织架构重组与人员竞聘工作,终于在一种紧张而审慎的氛围中落下帷幕。当最终的任职名单公示在内部系统时,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尤其是在林默那帮大学舍友之间。
经过严格的笔试、面试和综合评议,五人中仅有两人凭借无可争议的专业实力和与国企要求相匹配的综合素质,成功跻身华东第三分局的核心管理层:
老四赵健,技术功底深厚,创新意识强,被任命为新成立的 技术质量部(研发中心)副部长(主持工作),标志着分局技术研发工作迈向正规化、体系化。
老五孙宇,心思缜密,精通财务准则与风险控制,被任命为 财务资产部副部长,肩负起分局的“钱袋子”管理重任。
而另外三位兄弟,则根据林默之前的战略布局和个人意愿,转入了更具灵活性、也承载着特殊盈利任务的 海外贸易部:
老大李哲,经验丰富,为人稳重且善于协调,被任命为海外贸易部 部长,统领全局。
老六吴超,踏实肯干,执行力强,担任海外贸易部 综合管理室主任,负责内部运营与后勤保障。
老二钱坤,头脑灵活,擅长对外沟通与资源整合,出任海外贸易部 业务拓展室主任,负责开拓市场与客户关系。
虽然兄弟几人就此分属“体制内”与“市场化”两条不同的战线,但核心的纽带并未断裂。林默特意组了个局,名为“分工协作,共谋发展”,明确告知海外贸易部的三位兄弟,他们的部门将是未来快速积累资金、偿还柳家巨债的重要引擎,必须尽快打开局面,实现盈利。
就在分局各项工作刚刚捋顺,准备沿着新轨道全速前进时,一个林默几乎快要遗忘的号码,突然在他的手机上闪烁起来。来电显示——二叔林耀东。
“小默啊!是我,你二叔!”电话刚一接通,一个洪亮、带着几分江湖草莽气息的声音便炸响在耳边,“你小子现在架子大了啊,电话都得响这么久才接!”
“二叔?”林默确实有些意外,他这个二叔是个“国际自由商人”,常年奔波于世界各地,从事着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贸易,平时极少主动联系。“您老人家怎么有空找我了?”
“嗨!我这不是遇到点事儿嘛!”林耀东嗓门依旧很大,“我前两天想找你们公司发货,怎么‘苏氏集团魔都分公司’查无此号了?连那个听着挺唬人的‘中沙一建分局’也没了踪影?你小子跟二叔说实话,是不是买卖干砸了,公司让人查封了?”
林默无奈,只好耐心解释:“二叔,公司好得很,不是黄了,是升格了!我们现在是龙建集团旗下的华东第三分局,是正儿八经的央企单位了。”
“央……央企?!”林耀东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随即又迅速压低,带着一种混合着惊讶和探寻的意味,“乖乖,我大侄子出息了啊!端上铁饭碗了!那……那二叔这生意,你们这央企的大码头,还能不能让咱这小船靠一靠了?”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这儿有两批紧俏货,都是‘高附加值’的。一批是运往北美的‘精仿古典艺术陶瓷’,工艺绝对以假乱真;另一批是发往中东的‘高性能民用煤气罐’,质量杠杠的,耐压系数绝对领先同行!”他特意在“高附加值”、“精仿”、“高性能”上加重了语气。
林默一听,心里立刻跟明镜似的。他这位二叔,多年来的“主营业务”就是两样:一是将国内高仿的赝品古董当作“流失海外的华夏艺术珍品”卖给北美的冤大头收藏家;二是将特制的、某些参数远超普通民用的煤气罐,卖给中东那些“用途不明”的客户,堪称“煤气罐当军火卖,假古董当国宝卖”的“民间国际贸易大师”。
“二叔,”林默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严肃而正式,“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现在是央企,一切经营活动必须合规合法,严格审计。您这两类货……性质太敏感,走我们分局的正常物流渠道,风险极高。万一在海关被扣下,或者被竞争对手、有心人举报,不仅您的货血本无归,我们整个分局都得承担巨大的政治和法律责任,到时候谁也保不住。”
“啊?那……那怎么办?”林耀东显然急了,“这两批货对方催得紧,定金我都收了!这要是耽搁了,你二叔我这信誉可就毁了!”
林默沉吟片刻,想到了那个相对独立的海外贸易部。“二叔,您也别急。我们分局下面刚成立了一个‘海外贸易部’,这个部门有一定的自主经营权,和苏氏原来的海外渠道还有联系。您的货,或许可以尝试从这个部门走。但是,前提是必须把表面文章做足!报关单、产品描述、质量检验报告,所有文件必须看起来天衣无缝,符合正常的国际贸易规范。我只能帮您牵个线,具体怎么操作,您得和海外贸易部的负责人详细谈,合规是底线。” 随后,他将部长李哲的联系方式给了二叔。
“海外贸易部?嘿!我就知道你小子有门路!”林耀东立刻转忧为喜,仿佛找到了新的希望,“行,我回头就联系李哲!”
解决了货的问题,林耀东的话匣子又打开了:“对了,小默,过几天我正好要回国一趟。妈的,宁浙市公安局经侦支队那边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发函让我回去‘配合调查’,说是我名下那个煤气罐厂被人起诉了,产品质量纠纷。还有网上那些屁民,瞎起哄,说什么我们卖的煤气罐到了中东就被改造成了路边炸弹!这能怪我吗?我可是正儿八经的良心商人,卖出去的都是合格民用产品,他们买去干嘛用,我还能管得着吗?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语气带着愤懑和不屑,随即又带着一丝江湖人的狡黠和对亲情的依赖,对林默说:“小默,二叔跟你说,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二叔我这次回去,不小心‘进去’了,你小子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认识的人多,可得想办法捞我!可不能眼看着你二叔吃亏!”
不等林默回应,他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哦,还有,你之前身边那个挺厉害的小宋律师呢?就那个长得挺水灵,脑子转得飞快的小丫头?借我用用,帮我打这场官司!费用好说!”
林默眼神一暗,平静地回答:“二叔,思瑶她……已经调走了,不在公司了。”
“调走了?可惜了……”林耀东嘟囔了一句,随即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含糊和落寞,低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林默说:“……唉,咱老林家开枝散叶的事儿,看来是指望不上你喽……”
林默眉头一皱:“二叔,你嘀咕什么呢?什么开枝散叶?”
“没啥没啥!”林耀东立刻打着哈哈掩饰过去,“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我三天后的飞机到浦东,航班信息发你。你小子现在是大领导了,可得亲自来接我,让二叔也沾沾光,体面体面!”
说完,也不等林默答应,林耀东便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