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会所的包厢内,灯光被刻意调暗,营造出一种暧昧而隐秘的氛围。昂贵的雪茄烟雾袅袅升起,与醇厚的酒香混合在一起。
张宇志得意满地坐在主位,看着对面面色凝重的李副局长。他觉得自己终于掌握了主动权,不再是那个需要看人脸色、被爷爷派来干脏活累活的孙子了。
“李局,放宽心,先喝一杯。这可是我特意带来的好酒。”张宇笑着给李副局长斟满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姿态拿捏得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李副局长却没有动酒杯,他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张宇,压低声音道:“少来这套!张宇,我要的东西呢?找到了没有?你们爷孙俩搞出这么大动静,别告诉我最后是白忙一场!”
他指的是那份可能记录着当年资金流向秘密的原始协议。张懂指使张宇疯狂翻查旧账,表面上是“熟悉业务”,真正的核心目的之一,就是找到并彻底销毁那份可能牵扯到李副局长的关键证据。
张宇嘿嘿一笑,晃着酒杯,故意卖关子:“李局,别急嘛~您看,为了找到那玩意儿,我们费了多大的劲?又是税务稽查,又是人事变动,闹得满城风雨。这不都是为了咱们彼此的安全着想吗?”
李副局长看着张宇那副油滑的样子,心中怒火升腾。他混迹官场多年,何时被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拿捏过?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杯都晃了一下:“少跟我玩花样!我要的是结果!东西到底在不在你手里?拿出来!对我们都好!”
张宇被这突如其来的发作吓了一跳,但随即梗着脖子,硬撑着场面:“李局,您这脾气可得改改……”
话还没说完,李副局长猛地端起自己那杯还没喝的酒,手腕一抖,整杯冰凉的威士忌带着冰块,“哗”地一下全泼在了张宇的脸上!
金黄色的酒液顺着张宇的头发、脸颊往下淌,冰块砸得他生疼,极其狼狈。他完全懵了,不敢相信对方竟然敢这么对他!
“你……!”张宇猛地站起来,脸色涨得通红,气得浑身发抖。
李副局长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而凶狠,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跟我玩这套?你还嫩了点!就算你爷爷当年在这里,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把东西拿出来!否则,你们爷孙俩谁都别想好过!”
冰冷的酒液刺激着皮肤,更刺激着张宇的神经。巨大的羞辱感和愤怒瞬间冲垮了他勉强维持的镇定。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也不再伪装,撕破了脸皮吼道:“姓李的!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他喘着粗气,指着李副局长的鼻子:“我爷爷说了!东西是在我们手里!但是,想要?可以!你得先答应帮我们做一件事!”
李副局长眯起眼睛,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什么事?”
张宇脸上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很简单!帮我们做一笔账!一笔能彻底把林默那小子踩死,让他永无翻身之日的‘税务问题’假账!做得天衣无缝!只要这事办成了,那份破协议,原封不动还给你!不然,免谈!”
这才是张懂真正的目的!不仅要销毁旧证据,更要利用李副局长手中的权力,制造新的、致命的证据,将林默彻底打入深渊,永绝后患!
李副局长听完,气得差点笑出来,他猛地将手中的空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啪”地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四溅!
“混账东西!你们他妈敢威胁我?!让我用税务局副局长的身份给你们做假账?!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掉脑袋的罪?!”他低吼道,胸膛剧烈起伏,“别忘了!当年那件事,你爷爷也有份!我要是完了,他也别想跑!”
然而,张宇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他脸上狰狞的笑容更盛,甚至带着一丝得意和嘲弄:“李局,您是不是气糊涂了?当年签那份补充协议,同意那笔‘上浮款’的,是我爷爷吗?”
他凑近一步,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白纸黑字,签名的可是何清源!盖的是华东区的章!跟我爷爷,又有什么直接关系?到时候真出了事,最多是何清源个人行为,或者是我们集团内部管理不善!您觉得,能牵扯到我爷爷多少?又能保住您多少?”
这番话,如同最冰冷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李副局长的心理防线!
他猛地愣住了,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张宇的话虽然无耻,却戳中了最残酷的现实:当年为了避嫌,他确实是和他爷爷的白手套何清源对接,所有的操作都经过了精心设计,将自己和张董尽可能地隐藏在幕后。如果真的东窗事发,首当其冲的确实会是何清源,以及那个盖章的“华东区”,法律上直接牵连到张懂和他本人的证据,很可能真的不足!
他算计别人一辈子,没想到最后却被他爷孙用他自己设计的防火墙给反向算计了!
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踉跄一步,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神呆滞,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看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李副局长此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张宇心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感。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酒瓶,重新拿过一个干净酒杯,给自己倒满一杯酒。
然后,他端着酒杯,走到失魂落魄的李副局长面前。
他没有喝,而是手腕倾斜,将杯中那琥珀色的液体,慢慢地、带着极致侮辱性地,从李副局长的头顶,浇了下去!
冰凉的酒液顺着头发流到额头,流过紧闭的双眼,流过僵硬的脸颊,浸湿了昂贵的西装。
李副局长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动弹,只是双手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张宇俯下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般轻声说道:
“李副局长……好好听话,把事情办漂亮了。说不定……我爷爷一高兴,还能想想办法,帮你把头上这个‘副’字……给去掉呢?”
说完,他直起身,看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李副局长,得意地大笑一声,将空酒杯随手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包厢门关上,只剩下李副局长一个人,如同雕塑般坐在那里,头顶和身上滴着酒液,脸上充满了屈辱、愤怒和一种深深的、无法摆脱的绝望。而他西装内侧那颗小小的“扣子”,早已将这场充满背叛与威胁的密室交锋,一字不落地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