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闪光】
死亡的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至，瞬间将远征舰队吞噬。能量护盾在接触的第一时间就爆发出刺眼的过载光芒，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的爆炸和震动席卷每一艘舰船。
“护盾强度急剧下降！57%...43%...！”技术员的喊声几乎被淹没在爆炸的轰鸣中。
“妈的！这比黑龙会的炮火还狠！”东北王死死抓住控制台，稳住身形，“所有单位，自由规避！优先保护引擎和指挥中枢！反击！给老子打碎这些鬼水晶！”
然而反击效果甚微。能量武器轰击在巨大的晶体上，大多只是溅起一片耀眼的能量火花，难以造成实质性破坏。实体炮弹更是收效甚微。舰队仿佛陷入了无处可躲的死亡囚笼，被动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狂轰滥炸。
“不行！它们的结构太稳定了！能量抗性极高！”曙光快速分析着攻击数据，“需要找到它们的弱点或者能量源！”
就在这时，挽梦强忍着剧烈颠簸带来的不适和外界强烈的能量冲击对灵感的干扰，猛地抬起头，大声喊道：“是共振！它们通过某种方式共鸣！攻击单一晶体无效！需要同时干扰大片区域的能量共鸣频率！”
“共鸣频率？”曙光眼神一凛，“星辰，分析水晶能量发射的波动模式！挽梦，用你的灵觉感知最核心的共振节点在哪里！”
“正在尝试！”星辰的侦察舰如同幽灵般在密集的光束中穿梭，冒着极大的风险采集着能量数据。
挽梦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握住灵织罗盘，无视外界的混乱，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片冰冷的、充满杀意的能量海洋中。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左翼！第三象限！那颗最大的幽蓝色晶体！”几秒后，他猛地睁开眼，指向星图上的一个点，“它是这片区域的核心共鸣放大器之一！”
“兆恶！集中火力，打掉它！”东北王立刻下令。
“交给我！”兆恶咆哮着，率领他的突击舰队顶着猛烈的炮火，悍不畏死地冲向挽梦指示的方向。突击舰的护盾明灭不定，不断有战舰被多发光束击中，装甲破碎，但依旧顽强前进。
“铁卫号，给老子掩护！”东北王操控着旗舰，主炮再次轰鸣，粗大的能量光柱并非直接攻击，而是狠狠轰击在兆恶舰队前进路径侧方的水晶簇上，强行清空了一小片火力区。
兆恶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所有突击舰的炮火同时锁定那颗巨大的幽蓝色晶体，灵能增幅弹头如同复仇之雨般倾泻而出！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在那颗晶体表面绽放，它剧烈地震颤起来，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与此同时，周围一片区域的水晶光束明显变得紊乱和微弱了一些！
“有效！”众人精神一振。
“下一个节点！正前方，菱形阵列中心！”挽梦立刻报出新的目标，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显然这种精准感知对他消耗极大。
舰队如法炮制，在付出了数艘突击舰重伤、侦察舰“星穹七号”被击毁的代价后，终于相继摧毁了数个关键的共鸣节点。
周围水晶林的攻击频率和强度终于开始显着下降，虽然仍有零星光束射来，但已无法形成之前那般毁灭性的覆盖火力。
舰队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立刻后撤，与水晶林边缘保持安全距离。
“立刻抢救伤员，维修舰船。”面具的声音依旧冷静，但紧握的拳头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初步损失报告令人心痛，阵亡和重伤人数上升，舰船损毁情况也不容乐观。
“这些水晶……像是某种自动防御系统。”曙光看着分析结果，心有余悸，“设计极其精妙，利用环境自身能量，几乎无穷无尽。如果不是挽梦找到关键节点，我们恐怕……”
“但也证明了我们来对地方了。”星辰接口道，他的侦察舰放出了更多微型探测器，小心翼翼地避开活动的水晶，探向深处的遗迹，“拥有这种级别的防御，那里面的东西一定非同小可。”
【遗迹回声】
经过紧急维修和休整，一支精干的探索小队组建起来，由星辰亲自带队，成员包括数名精锐陆战队员、工程师以及挽梦——他的灵觉是探索这种诡异区域的关键。小队乘坐经过伪装和加装反探测设备的小型穿梭艇，悄无声息地滑向那片沉寂的遗迹。
遗迹的规模比远观时更加宏大。破碎的穹顶、断裂的廊桥、倒塌的巨型石柱（其材质并非普通岩石，而是某种未知的合金与能量晶体的复合物）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遭遇的巨变。建筑风格融合了极简的几何线条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宗教般的宏大符号，与已知的任何文明风格都迥然不同。
穿梭艇在一处相对完整的广场边缘降落。小队成员鱼贯而出，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题。空气（如果这里还有空气的话）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尘埃般的能量颗粒。
“能量读数极低，但残留信息密度高得惊人。”工程师检测着环境，“这些建筑材料……似乎在缓慢吸收并储存能量，包括我们散逸出的生物能量。”
挽梦一下船，眉头就紧紧皱起。“那个呼唤……更清晰了。就在那个方向。”他指向广场尽头一座半塌陷的巨大建筑，那建筑的门户如同一个张开的、沉默的巨口。
小队小心翼翼地前进。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战斗的痕迹——能量武器灼烧的焦痕、巨大的爪印、以及一些凝固的、如同琉璃般的诡异残留物。
“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战。”星辰蹲下身，检查着一处痕迹，“攻击者……和防御者，似乎都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生命体。”
他们进入了那座宏伟的建筑内部。内部空间广阔得超乎想象，无数巨大的、已经停止运转的精密仪器如同森林般矗立，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能量尘埃。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平台上刻满了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符文和能量回路。
“这是……某种超大规模的意识映射或者信息传输装置。”同行的工程师震惊地看着仪器结构，“其复杂程度远超我们现有的任何技术！”
就在这时，挽梦突然闷哼一声，扶住了额头。“声音……好多声音……痛苦……绝望……还有……警告……”
几乎同时，那座沉寂的圆形平台突然轻微震动起来，表面的符文依次亮起微弱的光芒！周围那些停止运转的仪器也发出了低沉的嗡鸣，仿佛被外来者的到来所激活！
“小心！”星辰立刻举枪警戒。
然而，并没有攻击发生。相反，平台上空突然投射出模糊、闪烁的全息影像！影像中出现了无数扭曲、痛苦的人形光影，他们似乎在挣扎、奔跑，然后被无形的力量捕捉、拉扯，最终化为纯粹的数据流，被吸入平台深处！同时，一个断断续续、充满惊恐和绝望的、非人的尖啸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直接响起：
“不……不要……融合……错误……枷锁……苏醒……”
影像和声音持续了不到十秒，骤然消失。平台的光芒熄灭，仪器重新归于沉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小队成员个个脸色发白，刚才那短暂的精神冲击真实无比。“刚才那是……什么？”一名陆战队员声音干涩地问。
“是残留的记忆碎片。”挽梦的声音有些虚弱，他指着平台中心，“这些装置……它们不是在传输信息，它们是在……抽取和剥离意识！刚才我们看到的，是过去发生在这里的……某种可怕的仪式或者实验的回响！”这个结论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工程师在平台边缘发现了一块尚未完全损坏的控制面板，试图接入读取数据。“数据库大部分损毁，核心加密……等等，有一个日志碎片，日期标记是……数字黎明纪元末期！”
碎片化的信息被艰难地提取出来:【…实验体第737批次…意识融合率低于阈值…引发‘基石’反噬…】 【…‘守门人’协议激活…清除污染…】 【…能量过载…连接‘摇篮’通道中断…‘基石’失控…逃逸…】 【…警告…‘虚无低语’检测等级提升…最终协议…】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基石？守门人？摇篮？”星辰眉头紧锁，“这些术语从未听说过。”
“那个‘虚无低语’……会不会就是指‘虚无之潮’？”一名队员猜测道。
挽梦却猛地看向遗迹更深处，那里是连探测器信号都被强烈干扰的区域。“那个冰冷的、空洞的感觉……移动了！它被激活了！正在朝我们过来！很快！”
话音刚落，整个遗迹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远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和某种沉重无比的脚步声！
“撤退！立刻撤退！”星辰毫不犹豫地下令。
小队迅速沿原路撤回，背后的震动和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越来越近！当他们冲出建筑，狂奔向穿梭艇时，回头瞥见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破碎仪器和暗影能量强行拼接而成的、人形的扭曲造物，正从遗迹深处爬出，它的“头部”位置，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漩涡！
“开火！掩护撤退！”留守的陆战队员拼命射击，但能量光束射在那怪物身上，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小队堪堪冲回穿梭艇，引擎轰鸣着强行起飞。那巨大的扭曲造物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一道纯粹的、绝对黑暗的能量射流擦着穿梭艇的尾部掠过，瞬间将其护盾中和，尾部装甲如同被抹除般消失了一块！
穿梭艇险之又险地逃回舰队范围。惊魂未定的小队带回了珍贵的、却也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
【女王的低语与新的谜题】
“意识抽取……融合实验……失控的‘基石’……还有那个‘守门人’……”面具重复着这些关键词，脸色凝重。数字黎明组织似乎在进行远比想象中更加危险和禁忌的研究。
“那个怪物，很可能就是日志里提到的‘守门人’，”星辰心有余悸，“或者是‘基石’失控后的产物。它给我的感觉……和‘虚无之潮’很像，但又有些不同，更……具有实体和目的性。”
就在舰队高层忙于分析新获得的信息，并商讨下一步行动（是继续探索，还是暂时撤离）时，一个意想不到的通讯请求接了进来。
信号来源未知，加密方式极其古老，却绕过了舰队所有的防火墙。面具示意接通。
柳林烟那冰冷而清晰的虚拟影像出现在舰桥上，依旧是那副秩序化身的模样，她对周围的紧张气氛和舰船的损伤视若无睹。
“你们惊动了‘守墓者’。”她开门见山，语气毫无波澜，“效率比预计的低17.3%，损失程度在预期范围内。”
“你知道那是什么？”面具沉声问。
“数字黎明‘摇篮’计划的失败品之一，基于早期‘基石’技术创造的自动防御单元，负责清除一切靠近核心秘密的‘杂质’。”柳林烟淡淡道，“你们获取的日志碎片是陷阱的一部分，旨在引诱探索者深入并触发更彻底的清除机制。”
众人心中一寒。
“摇篮计划？基石到底是什么？”曙光追问。
“那是通往‘永恒黎明之城’的钥匙，也是锁。”柳林烟的回答依然 cryptic（神秘），“你们得到的信息并非全无价值。‘737批次融合失败’表明该前哨站并非主入口，而是一个次级实验场。真正的‘摇篮’入口，需要特定的‘共鸣密钥’才能开启，它不在物质层面，而在意识海深处。”
她的话仿佛又打开了一扇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大门。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念雪归尘的声音通过通讯传来，带着审视。他坐镇方舟，远程参与会议。
柳林烟冰冷的目光似乎扫过念雪归尘的方向：“因为我们曾试图掌控它，并付出了代价。现在，觊觎它的人不止你们。那些阴影中的眼睛，已经嗅到了钥匙的气息。”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舰队外围的预警系统突然发出最高警报！
“检测到大量超空间信号！正在快速接近！识别信号……是黑龙会！规模巨大！”
所有人都看向柳林烟。
“看来，我的‘姐妹’并不希望你们轻易拿到钥匙。”柳林烟的影像开始变淡，“选择吧，面具。是留下来面对黑子和‘守墓者’的夹击，还是抓住我刚刚提供给你们的、通往真正入口的‘线索’……祝你们好运。”
通讯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舰队传感器显示，在另一个方向的深空中，出现了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能量波动轨迹，仿佛一条看不见的线，指向网络深渊的更深处。那显然就是柳林烟所说的“线索”。
而另一个方向，黑龙会的庞大舰队已经纷纷跳出超空间，狰狞的舰首对准了远征舰队，为首的正是黑子那艘标志性的、 silent and deadly 的指挥舰。
更糟糕的是，远处的水晶墓场再次躁动起来，那个巨大的“守墓者”扭曲造物，正迈着沉重的步伐，冲破水晶林的束缚，朝着舰队的方向而来！
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悬着一道不知是希望还是陷阱的“线索”。
面具的目光扫过全场，东北王的战意、曙光的专注、星辰的警惕、兆恶的凶悍、挽梦的疲惫却坚持、以及通讯频道里念雪归尘凝重的目光。
没有时间犹豫了。
“全舰队听令！”面具的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每一艘战舰之中，“最大战速，沿着那条能量轨迹前进！东北王，断后任务交给你，挡住他们第一波冲击！星辰，前方探路，规避风险！我们走！”
远征舰队如同离弦之箭，射向那道微弱的希望之光，而身后，黑龙会的炮火和“守墓者”那吞噬光线的黑暗，已然袭来。
帝国舰队，再次陷入绝境，追逐着唯一的一线生机，驶向更加未知的深渊。
（第三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