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别生气。”霍景行的声音依旧沙哑，但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种急于解释的仓促：“我是说……不管你是谁，是什么，我……我喜欢的就只是你。”
他强调着，眼神执拗的盯着沈慕言。
沈慕言感觉脸上的热度有蔓延的趋势，这让她怎么接？告诉他，其实我是女的，你的性向没问题，眼光也很准？
不行，绝对不行！
她还想长命百岁呢！
沈慕言清了清嗓子，强行压下心里的异样：“那个，该去晨练了。”
她转身就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手腕却猛地被拉住向后一带，后背猝不及防地撞上墙壁。
“唔！”沈慕言闷哼一声，抬眼就对上了霍景行近在咫尺的脸。
他一只手臂撑在她耳侧，将她困在了他与墙壁之间。
两人靠得极近，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霍景行胸膛因激动传来的剧烈起伏，以及他身上那股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
“你干什么？！”沈慕言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挣扎：“放开我！霍景行我警告你，再不放开我可动手了！”
她试图用威胁掩饰心虚，但微微颤抖的尾音却泄露了她的不安。
霍景行却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高大的身躯形成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那双泛红的眼睛直直盯着沈慕言。
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急切：“你……你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会问那个问题？是好奇？是厌恶？还是……还是也对他，有点不同于常人的感觉？
仅仅是想到后一种可能，霍景行就感觉自己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沈慕言被他眼中灼热到烫人的期待钉在了原地，一时间忘了挣扎。
“我……就好奇……”沈慕言感觉自己脸有点热：“我饿了，要吃饭。”
霍景行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慕言，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沈慕言瞪了眼，眼前堵着自己的人：“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我说讨厌，你还能打我？”
“不会。”霍景行盯着她的眼神变得灼热：“不舍得，慕言，我们去吃饭吧。”
“还不放开我？”沈慕言有点郁闷，本来想逗逗这人，没想到最后把自己弄的这么紧张。
霍景行依言松开了手，充满侵略性的气息瞬间散去。
沈慕言与他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有些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领。
经过这么一闹，什么晨练的心情都没了，两人沉默地一前一后朝着食堂走去。
冷风吹在沈慕言有些发烫的脸上，让她混乱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
她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不就是被个男人表白了，又不是第一次了，至于慌成那样？
一路无话，霍景行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黏在沈慕言身上，带着还未散去的炽热。
直到两人打了饭坐下，霍景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别生气，也别……躲着我，好不好？”
沈慕言正夹咸菜的筷子一顿，差点没给气笑了。
她抬起头，对上霍景行紧张的眼神，心里那点残余的郁闷和尴尬，瞬间被无奈取代。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躲着你了？”她目光如炬盯着霍景行：“还有，你以前那副死缠烂打，赶都赶不走的劲儿呢？嗯？这会儿在我面前装什么木讷老实人？”
霍景行被她连珠炮似的反问噎了一下，耳根微微泛红，眼神却依旧执拗。
“我怕你躲着我。”
他抬起眼，目光里带着恳求：“慕言，就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行吗？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我尽量控制。”
沈慕言想说什么，到看到旁边有医院的熟人经过，便又把话咽了回去，咬牙道：“我不躲，赶紧吃饭。”
不管怎么样，听见她说不躲，霍景行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他不知道沈慕言今天为什么会主动提起这些，不过只要不是躲着他，厌恶他，其他怎么样都行。
两人各怀心思吃完一顿早饭，沈慕言表示自己要去上班了，让霍景行该干嘛干嘛去。
霍景行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上班的点儿……”
沈慕言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心软了：“想去我宿舍？还是想去我办公室？”
“都行，听你的。”霍景行反应很快，生怕慢一点，沈慕言就把自己赶走。
沈慕言哼笑：“这么粘人啊？那走吧。”
霍景行立刻迈步跟上，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过去。
去宿舍就绕远了，沈慕言为了图方便，把人带到自己办公室。
这会儿时间确实早，除了昨晚值班的医生，其他医生都不在。
沈慕言打开办公室，示意他进去：“自己找地方坐，我可没时间陪你哦。”
她脱下棉袄，随手搭在椅背上，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开始整理昨天的病历。
“不用，我坐会儿就走。”霍景行眼神一直没从沈慕言身上离开。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沈慕言翻阅病历的声音，以及霍景行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他只是坐在那里，目光却如有实质，始终笼罩在沈慕言身上。
沈慕言起初还能专注于手头的工作，但被他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
到最后她像是较劲一样，直接瞪着霍景行，眼睛一眨不眨，直到把人盯的满脸通红，才挑挑眉移开视线。
霍景行是在上班的前一分钟才站起身来：“我该走了。”
他声音低沉，目光却黏在沈慕言脸上。
沈慕言终于从病历中抬起头，对上他依依不舍的眼神，忍不住笑出声：“走吧。”
霍景行磨蹭着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中午我来找你一起吃饭。”
他顿了顿，像是怕被拒绝，又急忙补充：“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过来。”
“想吃饺子，”沈慕言唇角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猪肉大葱馅儿的。大哥，你能弄来？”
不知道今天国营饭店有没有饺子，沈慕言也只是随口一说。
可霍景行却认真的点点头，满脸坚定：“你想吃，我就能。”
沈慕言脸上的戏谑收敛了些，轻轻颔首：“行啊，那我可就……等着咯。”
“嗯。”霍景行应声离开办公室。
……
沈慕言刚送走上午的第二个病人，正低头写着诊桌上的病历本，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她以为还是病人，头也没抬地应道。
门被推开，黄主任带着周雅走了进来。
“小沈，忙着呢？”黄主任笑着开口。
沈慕言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黄主任，不忙，刚看完病人。您有事？”
黄主任点点头，指了指身边的周雅：“是这样，外科那边，王医生临时有个手术，病人情况比较复杂，需要中医科出个人过去协助一下。你现在有空没？”
这种事关病患的事情，沈慕言自然不会推辞，她立刻点头：“没问题黄主任。我现在手上没有病人，随时可以过去。”
“行，那你跟周护士去外科吧。”黄主任笑眯眯道。
周雅也在旁边点头：“慕言，手术已经在进行了，现在情况比较危险。咱们现在过去？”
“好，我拿点东西，这就跟你去。”
沈慕言没有丝毫犹豫，她迅速将桌面上散落的病历本归拢整齐，拿上自己常用的银针，才和周雅离开。
两人都没有废话，往手术室走的时候，周雅给沈慕言介绍了一下病人的情况。
“病人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同志，急性阑尾炎。本来以为是个简单手术，结果王医生打开腹腔发现里面粘连得厉害。病人心率一直下不来，对麻药反应也不太稳定。王医生想着你们中医针灸在镇痛和调节身体机能方面有独到之处，就特意请黄主任找人过来搭把手。”
沈慕言认真听着，心里大概有数了。腹腔粘连确实麻烦，心率不稳更是要命。
“有没有其他病症？”
周雅摇摇头：“没有，根据家属所说，病人一直很健康，这次也算突发急症。”
“明白了。”沈慕言点头：“主要就是稳住心率，辅助止痛，必要时候调节气血，对吧？”
周雅投来赞赏的目光：“对，王医生就是这个意思。慕言，这次可真要麻烦你了。”
“应该的。”沈慕言语气沉稳。
两人快步走到手术室，换上手术服，戴好口罩帽子，严格消毒后推门进去。
手术室里气氛紧张却井然有序。
王医生和助手正专注地操作着，器械护士利落地递着工具，监护仪发出急促的“滴滴”声，显示着病人过快的心率。
王医生听见动静抬起头，眼神凝重：“小沈医生，是你啊，你来我就更放心了！情况周护士都跟你说了吧？”
“都清楚了，王医生。”沈慕言走到手术台边，快速扫了眼病人情况和手术区域：“我先给病人把个脉，确定下具体证型。”
“好，你尽快。”王医生手下动作不停。
沈慕言沉稳地搭上病人的手腕，凝神号脉：“现在心率稳定了吗？”
“还没稳住。”旁边的助手接话道。
沈慕言利落地打开针包，取针消毒，手法精准轻快地在病人手腕内侧的内关穴、腕横纹的神门穴和胸口的膻中穴下了针。
这一套动作，莫名让原本紧张的手术室氛围缓和了不少。
王医生一边小心分离着粘连组织，一边用余光瞄着监护仪。
没过几分钟，那急促的“滴滴”声还真的慢慢缓下来了，心率从一百二十多次稳稳降到了九十左右。
“太好了！”器械护士忍不住小声欢呼。
王医生也松了口气，看向沈慕言的眼神里满是佩服：“沈医生，你这针灸真神了！每次都能帮上忙！”
沈慕言微微点头，注意力还在病人和那几根微微颤动的银针上：“心率暂时稳住了。等下要是需要，再看看能不能帮着减轻手术反应。”
有沈慕言在旁边用中医手段保驾护航，王医生明显感觉手术顺手多了。
沈慕言时不时观察病人的反应和监护数据，适时调整针法和留针时间，偶尔跟王医生低声交流几句。
她站在手术台边，眼神专注，平时那点慵懒劲儿全不见了，只剩下沉稳。
无影灯照在她身上，像是镀了层光。
周雅在旁边看得入迷，心里再次感觉沈慕言身上竟然看不到缺点。
时间在紧张有序的操作中悄悄过去。等到王医生终于切掉病变的阑尾开始缝合时，病人的生命体征一直保持得很平稳。
手术圆满成功。
王医生摘下沾血的手套，长舒一口气，真心实意地对沈慕言说：“小沈医生，今天真是谢谢了！要不是你及时把心率稳住，这台手术不可能这么顺利。”
沈慕言正小心地起针，抬头笑了笑，口罩上方眼睛弯成月牙：“王医生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病人后续恢复要是需要中医调理，随时找我们。”
她收拾好针具，又帮着周雅和护士们做了些收尾工作，这才和他们一起离开手术室。
走廊上，周雅忍不住夸道：“慕言，你今天可真让人大开眼界。”
沈慕言揉了揉发酸的腰，笑说：“雅姐过奖了，分内事而已。”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做个辅助手术而已，竟然腰疼。
看来是最近晨练懈怠了，明天开始要继续坚持了，不能因为别人影响自己的身体。
沈慕言心里这么想着，丝毫没把自己腰疼往其他方面想。
周雅注意到她的，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累……”
沈慕言因为刚才手术室出来，还没来得及换上白大褂，周雅看着她染血的裤子怔愣道：“慕言，你受伤了？”
这个位置……不像受伤啊，周雅此刻脸上表情变了又变。
“没有啊，可能就是累了，要有点酸。”沈慕言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转头对她笑道：“走啊，雅姐，正好中午了，你回家吃饭吗？”
她心里忍不住想着，那人说中午给送饺子来呢，她就不去食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