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言回宿舍拿了昨天收拾好的东西，就去食堂吃饭。
她掐着时间赶到医院，趁王晓月不在，先去王大力的病房转了一圈。
推门进去，王大力果然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坐着，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
“王大叔，醒了？感觉怎么样？”沈慕言走过去，语气温和。
“沈医生来了，”王大力扯出个笑容：“没啥大事了，就是这胳膊……哎，还是疼。”
沈慕言给他仔细检查了肩膀的固定和血液循环情况，又询问了他晕倒前的感觉，是否有胸闷、眼花、恶心等其他症状。
王大力回忆着：“就是……感觉后脖颈刺痛一下，然后眼前一阵眩晕，就啥也不知道了！之前也没觉得有啥特别的。”
沈慕言越听眉头蹙得越紧。
这症状听起来确实像是短暂的脑供血不足，可能和体位变化有关，也可能有其他诱因。
但结合他肩膀的伤势，总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
“王大叔，今天早上抽血化验了吗？”沈慕言问道。
有些内在的问题，需要通过验血才能发现。
“抽了抽了，”王大力连忙点头：“天刚亮那会儿，护士就来抽了，说是送去查查。”
沈慕言点点头，目光在病房里扫了一圈，除了王大力，再无他人。
她状似无意地问道：“王大叔，你家……其他人呢？没过来陪着？”
提到这个，王大力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晓月那丫头，说是去买早饭了，这都去了老半天了，也没见个人影。哎，这孩子……”
他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沈慕言原本还想问问王大力的爱人或者子女怎么没来，但看王大力似乎不愿多谈家事的样子，便把话咽了回去。
“沈医生啊，我觉得我除了肩膀还疼，别的都挺好，今天能回家吧？”
老在医院也不是那么回去，花钱不说，总不如在家里养着自在。
“王大叔，你现在感觉是好了些，但昨天突然晕倒这事儿可大可小。”沈慕言神色严肃起来：“我的建议是，等今天的验血结果出来，让内科的王医生综合评估一下再说出院的事。万一再出现这种情况，身边没人太危险了。”
王大力也知道沈慕言说得在理，只能叹口气：“唉，行吧，听医生的。就是……这住院又得花钱啊……”
“身体要紧。”沈慕言安抚了一句，又嘱咐他好好休息，别乱动，便离开了病房。
她径直去了王医生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她敲了敲便推门进去。
王医生正戴着眼镜看病历，见她进来，抬了抬头：“小沈啊，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呢。”
“王医生，是为王大力的事？”沈慕言走过去。
“对。”王医生放下手里的笔，表情有些严肃：“我刚才去看过他，生命体征是平稳的，没看出有什么病症。你早上去看过，觉得怎么样？”
沈慕言把自己检查的情况和与王大力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最后补充道：“王大叔自己也说不清具体原因，只说是突然头晕眼花。我怀疑可能不单单是肩膀疼痛或者体位性的问题。还是等今天抽血的结果出来再看看吧……”
王医生猛地抬手打断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等等！你刚说，王大力晕倒前觉着后脖颈子刺疼了一下？”
沈慕言被他问得一愣，赶紧点头：“是啊，王大叔就是这么说的。”
王医生往后一靠，手指头在桌面上哒哒地敲着：“你说有没有可能不是自身的毛病……”
“王医生，您是不是看出啥来了？”沈慕言自然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王医生没直接回答，反问她：“小沈啊，你是中医，听没听说过这么个说法，要是往脖子后头某个特定地儿使劲按一下，能让人突然心跳变慢，血压骤降，导致脑供血不足？”
沈慕言倒抽一口凉气：“您说的是……颈动脉窦敏感？这可得是特别懂行的人才能找准地方！而且这太危险了，劲儿使大了或者位置偏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就是这么个理儿！”王医生一拍大腿，脸色更难看了：“是不是我们查的方向错了!”
要真是这样，王大力根本不是自己晕倒的，是让人给弄晕的！
沈慕言嗓子发干：“这么说……王大叔是被人害的？可是昨天他侄女就在……”
她说到这里停住了，忍不住想起王晓月的异常，不会是那个女人干的吧？
他俩有仇？
王医生见她说着说着就停住了，疑惑问道：“小沈，你说什么？”
“我说王大叔晕倒的时候，他侄女不是在旁边吗？要不问问？”沈慕言没轻易说出自己的怀疑，毕竟她没有证据。
王医生点点头，并没有怀疑王晓月的意思：“那就问问吧，说起来那个小同志对病人还挺关心的，就是可能王大力一开始来医院是被你治好的，那小同志对我们不太信任，总是想让你给她大伯看看。”
“其他家属还没来吗？”沈慕言岔开话题：“我觉得还是换个容易沟通的家属比较好。”
王医生点点头：“听那小同志说她伯母和姐姐去走亲戚了，今天回来，估计回来之后会来医院吧。”
“那最好不过了。”沈慕言顺着话头接道：“那就等家属来了，再说一下我们的猜测吧。”
两人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请进。”王医生扬声道。
门推开，进来的正是他们刚才谈论的王晓月。
“王医生，沈医生，你们都在啊。”她先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王医生：“王医生，我大伯怎么样？验血结果出来了吗？没什么大事吧？”
王医生扶了扶眼镜，公事公办地说：“王大力的生命体征平稳，验血结果还没出来，需要再观察观察。你让他吃点东西，观察看看。”
“哎，好，我这就去。”王晓月连忙应着，目光却似有若无地瞟向沈慕言，带着一丝探究，仿佛在猜测他们刚才在谈什么。
沈慕言垂下眼睑，假装没看见：“王医生，那没什么事，我先回诊室了。”
“行，你去忙吧。”王医生点点头。
沈慕言转身离开，与王晓月擦肩而过时，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王晓月看着沈慕言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但转过身面对王医生时，又恢复了那副担忧家属的模样：“王医生，我大伯他……昨天晕倒真的没事吗？会不会是肩膀的伤引起的？”
王医生心里装着事，对她的追问不免有些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目前看关联不大，我们怀疑是……”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转而问道：“昨天病人晕倒之前你们一直在一起吗？有没有看到他跟人起冲突，嗯……有没有人碰他后颈位置？”
王晓月眼神闪了闪，强装镇定：“对，我一直跟大伯在一起，没遇上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