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闫家的新房里,气氛却憋得让人喘不过气。
于莉站在屋里,看着这用木板隔出来的小空间,脸色难看至极——屋里只能放下一张床,连转身都得小心翼翼,想放些衣服,连个柜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往床底下塞。
“当初不是说好了,先租个房子过渡,等你爸给你买好工作、单位分了房,咱们再搬进去吗?”于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她本来以为,就算不能住新房,至少能有个自己的小空间,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破地方。
闫解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每个月的工资,除了交住宿费和伙食费,剩下那点零花钱,跟兄弟们吃两顿饭就没了,哪有钱租房?
“于莉,你先忍忍,等我爸把工作给我买下来,咱们到时候再搬出去,行不行?”
于莉心里的火气直往上冒,刚想发作,可转念一想,今天刚嫁过来,要是闹起来,传出去丢的是自己的脸,还得被院里人说“刚进门就不孝顺”,只能硬生生把气压了下去。她甩开闫解成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得不容拒绝,“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咱们必须搬出去!”
“行行行,都听你的!”闫解成连忙点头,生怕她再生气,赶紧顺着她的话说,“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影响心情,让人看见也不好。”
“还说不扫兴?”于莉一屁股坐在床边,床板发出“吱呀”一声响,像是要散架似的,她语气里满是委屈,眼眶都有点红了,“你看看今天这喜宴,连个像样的菜都没有,就那几盘素菜,连来帮忙的邻居都偷偷撇嘴,传出去都丢人!我这辈子就结一次婚,就这么寒酸?”
闫解成也觉得憋屈,院里刘光齐、许大茂结婚,哪个不比他有排场,大鱼大肉的。
可他没辙——他爹闫富贵那脾气,要是他敢说一句不满,这喜宴的钱肯定得让他自己掏,他哪掏得起?只能闷着头不说话,沉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于莉见他不吭声,又觉得自己话说重了,毕竟是新婚第一天,总不能一直僵着。
她缓和了语气,拉了拉闫解成的胳膊:“好了好了,不说了。”
闫富贵得知桌上的剩菜早就被邻居分了个干净,关起门来指着杨瑞华和几个儿女,气得手都在抖:“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连点剩菜都看不住,养你们有啥用?”
“还有那个贾张氏!嫌菜里没肉、油水不够,从开席骂到散场,才出了三毛钱,带着一家五口来吃,脸呢?桌椅不够,还自带凳子来,脸皮比城墙还厚!”他本来就打算让每家来一个人,刘海中家是特殊情况,贾张氏倒好,直接带了全家,这不是明摆着占便宜吗?
“当家的,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你们赶紧先去洗碗。”
这话如同特赦令,顿时两儿一女做鸟兽散。
杨瑞华等孩子都走了,拉了拉闫富贵的胳膊,“咱们还是数数礼钱吧,这才是正经事。”
一提到礼钱,闫富贵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眼睛都亮了。
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把里面的钱全倒在桌上,一张一张地数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数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错后,他才满意地拍了拍钱:“不错不错,除去办喜宴的开销,还小赚了一笔!”
杨瑞华舍不得请人帮忙洗碗,便叫上儿子女儿一起收拾,至于闫解成——她看儿子那急着洞房的模样,撇了撇嘴,干脆没叫他。
新房里,闫解成搓着手,眼神里满是急切,看着于莉笑道:“媳妇儿,咱们洞房吧?”
于莉红着脸点了点头,任由他拉着进了里屋。屋里很快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夹杂着一声轻细的痛呼,之后便是难以言说的动静。约莫八分钟后,屋里渐渐安静下来,于莉完成了女孩到女人的蜕变。
她推了推身边的闫解成,不放心地叮嘱:“明天你可别忘了,跟你爸妈说,赶紧把你的工作落实了,知道吗?”
回应她的,却是一阵响亮的呼噜声。于莉气得伸手在他肩膀上砸了一下:“闫解成!你醒醒!”
闫解成被砸醒,揉了揉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脸上带着潮红:“咋了,媳妇儿?”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刚才一番折腾,酒意上来了,困得不行。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于莉瞪着他。
“听到了听到了。”闫解成下意识地回答,脑子还没完全清醒。
“那你说说,我刚才说了什么?”于莉盯着他的眼睛,不肯放过。
闫解成瞬间卡壳,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也能屈能伸,立刻翻身坐起来,拉着于莉的手认错:“媳妇儿,我错了,刚才没听清,你再跟我说一遍,我保证认真听,绝不走神!”
于莉见他认错态度诚恳,脸色缓和了些,重复道:“明天早上,你跟你爸妈说,让他们赶紧把你的工作买下来,别再拖了,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闫解成连忙点头,伸手就要去抱她,“来,媳妇儿,咱们接着睡觉。”
“别碰我,我得去打点水擦擦,黏死了。”于莉翻了个白眼,扒开他的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别洗了别洗了。”闫解成连忙拉住她,“我妈说了,干完那事儿不能洗澡,影响怀孩子。”
“你都多大了,还听你妈的?”于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刚走到外屋,于莉就愣住了——闫富贵和杨瑞华正趴在桌上数钱,见她出来,两人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钱往布包里塞,生怕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