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南安了,过了南安就进入江西境内了。”
月时忠勒住缰绳,转头对身后马车内的文君柔声道。
他特意放缓了语气,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瞟向车窗,希望能看到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庞。
马车的布帘纹丝不动,只传来一声清冷的回应:“知道了。”
月时忠碰了个软钉子,却并不气馁,反而嘿嘿笑了两声,自顾自地整理了一下衣襟。
一旁的陈枫看在眼里,暗自摇头,上前抱拳道:“公子,
按行程还有一个时辰就能抵达南安城,城内有我们安排好的驿站,
不如就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行?”
“此事需问文君姑娘。”月时忠摆了摆手,又转向马车喊道,
“文君姑娘,前方南安城已近,我们入城歇息一晚,养精蓄锐再赶路,可好?”
片刻的沉默后,车内再次传来文君的声音:“嗯。”
这一声轻嗯,让月时忠瞬间喜上眉梢,连声道:“好,好!
陈枫,传令下去,加快速度,争取在城门关闭前入城!”
“是!”陈枫转身对身后的护卫们扬声道,“都打起精神来,前面就是南安城,进城歇息!”
护卫们一听能入城休息,顿时精神一振,纷纷催马前行。
马车中,文婵掀开帘子瞥了一眼满脸喜色的月时忠,低声对旁边的文君道:“小姐,这月公子真是……”
话未说完,却已带着几分无奈。
文君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拨动了一下怀中琵琶的琴弦,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回应文婵的话,又像是在抒发心中的烦闷。
马车内另一边,文慧,她拉了拉身边青禾的衣袖,小声道:“青禾姐姐,南安城会不会好玩啊?”
青禾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应该会吧,江南的城池,总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
等入城了,我带你去吃当地的特色小吃。”
“太好了!”文慧眼睛一亮,随即又想起什么,偷偷看了一眼外面的月时忠,
小声嘀咕道,“希望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话音刚落,前方的树林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声,紧接着,上百名手持刀枪的汉子从树林中冲了出来,迅速排成一列,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小头目,腰间挎着一把弯刀,眼神凶狠地盯着众人。
陈枫脸色一变,立刻翻身下马,将月时忠护在身后,沉声道:“你们是何人?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
“哈哈,拦路抢劫?”那小头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天长笑起来,
笑罢,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服饰,“小子,看清楚了!
爷穿的是什么?这是朝廷的军装!
我们是南安驻军!”
陈枫定睛一看,那些人身上果然穿着元朝军队的制式服装,只是衣甲略显陈旧,而且一个个面带凶光,不像是正规的巡逻士兵。
他皱了皱眉,问道:“既是南安驻军,为何拦我等去路?
我等乃是过往人士,并无违法之举。”
“过往人士?”小头目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队伍中的车马和护卫,“我看你们不像,
倒像是乱民!
近日江西一带不太平,常有反贼出没,我等奉上司之命在此盘查,你们统统给我下来,接受检查!
若有反抗,以反贼论处!”
“放屁!”月时忠忍不住从陈枫身后走了出来,怒声道,“你眼瞎吗?
看看我们的行头,像是乱民吗?
我告诉你,我们是月阔察儿元帅麾下的人,正返回信丰,你敢拦我们?”
那小头目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过“月阔察儿”这个名字,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个手下,
又打量了月时忠一番,见他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倒也不敢太过放肆,
但嘴上依旧强硬:“月阔察儿?没听过!
管你是谁,到了南安地界,就得听我们的!
赶紧下来接受检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你敢!”月时忠勃然大怒,“我爹是当今太尉,信丰驻军元帅月阔察儿!
你要是敢动我们一根手指头,我爹定将你这南安驻军连根拔起!”
小头目被月时忠的气势吓了一跳,一时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树林里又走出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公子,手摇折扇,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月时忠一看到那张脸,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咬牙道:“徐公子?怎么是你!”
来者正是江浙行省平章政事九姨太的弟弟徐公子。
他之前与月时忠等人发生过争执,被陈枫教训了一顿,一直怀恨在心。
此时见到月时忠,徐公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月二公子,别来无恙啊?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
“姓徐的,你识相的话,赶紧让你的人滚开,放我们过去。”
月时忠冷冷地说,“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要是敢拦我们的路,就别怪我不客气。”
“放你们过去?那是不可能的。”徐公子收起折扇,指了指月时忠,对身边的小头目说,
“罗三,就是他们!我怀疑他们是反贼的同党,赶紧把他们抓起来!”
那名叫罗三的小头目有些为难地说:“徐公子,这……
他们说自己是月阔察儿元帅的人,我们是不是再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徐公子不屑地哼了一声,“这小子就是在吹牛!
月阔察儿元帅何等人物,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我看他就是个冒牌货!
罗三,你要是不敢抓,我就回去告诉我姐夫,说你通敌叛国!”
罗三一听“通敌叛国”四个字,顿时慌了神,连忙道:“徐公子息怒,我抓,我这就抓!”
说着,他拔出腰间的弯刀,大喝一声,“来人啊,把这些人都给我拿下!”
“慢着!”陈枫上前一步,挡在众人面前,沉声道,“罗头目,你可想清楚了?
我们真是月阔察儿元帅的人,这里有元帅府的令牌为证。”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刻有“月府”二字的金牌,递了过去。
罗三接过金牌,仔细看了看,只见金牌质地精良,上面的字迹清晰有力,不像是伪造的。
他心里顿时没了底,转头看向徐公子:“徐公子,这……
这令牌好像是真的。”
徐公子一把夺过金牌,看了一眼,随即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什么真的假的!
这就是伪造的!
罗三,你别被他们骗了!今天这几个人,我必须带走!”
“你敢!”月时忠怒不可遏,“徐公子,你别太过分了!
我爹要是知道你这样做,定不会饶你!”
“你爹?”徐公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你爹在江南管用吗?
这里不是江西,告诉你,
我姐夫是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在这里,话语权大!
今天我就是要把你们抓起来,送到我姐夫那里去,告你们一个谋逆之罪!”
“你胡说八道!”月时忠气得浑身发抖,“我们只是路过南安,什么谋逆之罪?
你这是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又怎么样?”徐公子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笑容,“谁让你之前敢得罪我?
今天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罗三,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