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岛“望海楼”客栈三楼听风雅间里,八仙桌旁围得水泄不通。
西寨寨主汪广生把鬼头刀往桌角一磕,震得茶杯盖子“哐当”乱跳。
他满脸络腮胡抖了抖,嗓门比敲锣还响:“姓李的,别在这儿磨磨蹭蹭!
文陆遗书到底藏在陆家哪个犄角旮旯,痛痛快快说出来,不然咱西寨的兄弟可不答应!”
郑州大院院长李天书端着茶盏,手指慢悠悠摩挲杯沿,没接话。
他胞弟李天本“啪”地拍了桌子,站起来就瞪汪广生:“汪寨主这话就不对了!
东岛是陆家的地盘,遗书的事轮得到你西寨指手画脚?
真要论起来,郑州大院离东岛更近,轮也该轮我们先打听!”
“嘿,你个小白脸懂个屁!”汪广生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刺青,
“遗书关系天下大业,不是陆家私产!
今天必须把话说明白,不然老子拆了这望海楼!”
坐在角落的北山香山山主陈大山突然咳嗽两声,他手里捏着旱烟杆,烟锅在桌沿磕了磕:“两位消消气。
咱们都是为了天下大业,先自己吵起来,岂不是给天下人看笑话?
依我看,不如先推举个人牵头,大伙儿一起去陆家问个明白,如何?”
这话刚落,江浙左丞相家将普贤奴“嗤”地笑了,他把玩着腰间玉牌,锦袍上的金线在光线下晃眼:“陈山主说得轻巧,推举谁?
汪寨主性子急,怕是没等陆家开口就先动刀;
李院长心思深,谁知道会不会暗中打小算盘?”
汪广生当即瞪向普贤奴:“你这话啥意思?莫非丞相府想独占遗书?
我可告诉你,咱西寨来的五十号兄弟不是吃素的!”
普贤奴放下玉牌,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汪寨主别急啊,我只是实话实说。
丞相府虽为元人效力,但也盼着汉人能团结,可你们这般模样,怕是连陆家的门都进不去。”
李天书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普贤奴这话在理。
眼下不是争谁牵头,是得想个法子让陆家愿意拿出遗书。
依我看,咱们先各自报个数,能出多少人手守住东岛关口,禁止人员进出。
陆家见咱们有实力,自然会松口。”
李天本跟着点头:“对!郑州大院能出三十人,守北边山道!”
汪广生哼了一声:“西寨出五十人,守西边渡口!”
陈大山磕了磕烟锅:“北山香山出二十人,守南边树林!”
普贤奴沉吟片刻,也道:“丞相府……出二十人,守东边码头。”
刚说完,客栈门“吱呀”一声被撞开,一个少年提着马鞭闯进来,身后跟着四个苗兵,腰间都挎着短刀。
“杨小东?你爹让你来的?”汪广生皱眉,这少年是苗军杨完者的儿子,性子野得像没拴住的马。
杨小东把马鞭往桌角一扔,一屁股坐下,抓起桌上的瓜子就往嘴里塞:“我爹听说东岛有遗书,让我来看看。
别以为你们能独占,苗军也得有份!”
李天本当即沉了脸:“毛头小子懂什么?
这里没你的事,赶紧回去!”
杨小东“噌”地站起来,手按在短刀上:“怎么?想打架?
我杨小东还没怕过谁!”
说着就要往前冲,陈大山突然把旱烟杆一横,挡住他去路。
“少年人,火气别这么大。”陈大山烟锅指了指桌子,
“咱们正商量着怎么联手找陆家要遗书,
你要是真想出力,就说说苗军能出多少人手守关口。”
杨小东愣了愣,挠了挠头:“我爹让我带了四十人来,守……守哪儿都行!”
汪广生哈哈大笑:“这才像话!
既然苗军也加入,咱们就定个规矩——
谁也不许单独去找陆家,等把关口都守住了,大伙儿一起登门,当面跟陆寨主谈。”
李天书点头:“就这么办。
咱们先各自派人去关口,日落时分再回客栈汇合,一起去陆家。”
普贤奴把玩着玉牌,嘴角勾了勾:“也好,但愿诸位都能守信用,别背地里搞小动作。”
陈大山磕了磕烟锅:“放心,北山香山的人说话算话。”
杨小东拍着胸脯:“苗军也不含糊!”
几人对视一眼,虽仍有提防,却也达成了共识,各自起身带人离开客栈,只留下店小二收拾满桌狼藉。
客栈外的街道上,人流比往日多了数倍。
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靠在墙角,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四邪也来东岛了,就怕他们是冲着遗书来的。”
“啥四邪?没听过啊。”
“你连这都不知道?
就是那‘毒蝎手’刘一、‘断魂刀’周虎、‘两头吃’苦大师和‘千面狐’花娘,
这四人坏事做绝,专抢江湖秘籍!”
这话刚落,旁边一个挑着货担的老汉突然咳嗽两声,压低声音道:“小声点!
昨天我在南边树林看到四个黑衣人,行踪鬼祟,其中一个女的手里还拿着个药瓶,说不定就是那‘千面狐’花娘。”
不远处,两个尼姑打扮的女子站在茶摊旁,听到这话,对视一眼。
年长的尼姑对年轻尼姑道:“咱们清风观虽不起眼,却也得防着四邪捣乱。
要是他们真抢了遗书,卖给元人,后果不堪设想。”
年轻尼姑点头:“师姐放心,我已经让师妹们在观周围布了暗哨,一有动静就来报信。”
街尾的杂货铺里,掌柜的一边算账,一边跟伙计嘀咕:“这几天来买干粮的江湖人越来越多,刚才还有个戴着斗笠的人,买了十斤牛肉干,付了钱就往东边破庙去了。
你说,会不会是四邪的人藏在那儿?”
伙计擦着柜台:“谁知道呢?掌柜的,咱们还是少管闲事,别惹祸上身。”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慌慌张张跑过,后面跟着几个手持棍棒的人。
“抓住他!他偷了咱们门派的令牌!”
汉子一边跑一边喊:“我没偷!是有人栽赃我!”
围观的人纷纷让开,有人小声议论:“这是西山派的人吧?
听说他们掌门也来东岛了,就为了求陆家给个机会,让西山派也分一杯羹。”
“何止西山派,刚才我还看到岭南分舵的人了,还有几个独行侠,都在客栈附近转悠,想打听遗书的消息。”
“这么多人来,要是四邪真藏在暗处,怕是要趁机搞事。”
众人议论纷纷,眼神里都带着担忧,却也没人敢主动去追查四邪的踪迹——谁都知道,四邪武功高强,硬碰硬讨不到好。
日头渐渐西斜,街道上的人非但没少,反而更多了。
渡口边,渡船刚靠上来,张妙倩提着食盒率先踏上跳板,李苏梅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抱着小七。
张开心扶着陆婉宁上船,见她脚步有些虚,皱眉道:“咋了?晕船啊?
早知道给你备点姜片了。”
陆婉宁摇摇头,扶着船舷站定,目光望向远处的东岛,眉头又拧了起来。
张妙倩把食盒放在船舱的小桌上,回头笑道:“婉宁,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到了。”
李苏梅给陆婉宁倒了杯热水,小声道:“陆姐姐,有六子哥和师父在,肯定没事的。
咱们路上不都商量好了吗?
一上岸,就立马奔陆府。”
陆婉宁接过水杯,指尖却有些发凉:“我不是担心自己,是怕四邪真在岛上。
他们手段阴狠,都是暗地里行动。”
张开心“唰”地打开折扇,在手里扇了两下,凑到陆婉宁跟前:“怕啥?
四邪再厉害,能有我这折扇厉害?
在大都,我一人独挑邪三苦大师,也不见他多厉害?
再说,二姐的菜花针、苏梅的短刀,再加上你的‘燕子十三招’,
咱们四个凑一起,就是‘东岛F4’,啥邪祟对付不了?”
陆婉宁被他逗得“噗嗤”一笑,眉头舒展了些:“什么F4?
净说些奇怪的话。”
张开心收起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就是最厉害的组合!
再厉害的敌人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