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面具的幽光彻底黯淡下来,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生气。精卫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那股轮回之力的余温,像是一团灰白色的火焰,在她掌心轻轻跳动。
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缓缓闭上眼,让识海中的星辰之力流转一圈,确认自己已经完全脱离了幻境的影响。
“轮回……”她轻声呢喃,“不过是个开始。”
话音刚落,空气中忽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又像是风掠过枯叶的沙沙声。她睁开眼,目光落在地面——几缕细如蛛丝的灰白色光线正从面具底部缓缓蔓延开来,像是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它们向前延伸。
这些丝线并不显眼,若不是她刚刚经历过轮回幻境,恐怕根本不会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命运?”她挑眉,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还挺会玩。”
她没有犹豫,抬脚便跟了上去。丝线贴着地面游走,时而断开,时而重新连接,仿佛在试探她的反应。每一步落下,她都能感觉到脚下传来细微的震颤,像是踩在一张紧绷的网面上。
她运转坐忘法,将心神沉入内观状态,同时调动星辰之力包裹住全身,以防这些看似无害的丝线暗藏杀机。
“你走过的路,别人也正走着。”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轻得像是风吹落叶,却又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
精卫脚步一顿,环顾四周。石厅依旧空旷寂静,没有任何人影,也没有任何回声。
“谁在说话?”她低声问,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试探。
没人回答,只有那几缕丝线继续向前蜿蜒而去,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但她知道,那不是错觉。
她继续前行,穿过一道微光闪烁的石门,进入了另一条通道。这里的空气比之前更加凝滞,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存了时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没走多远,丝线的数量陡然增多,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在头顶与两侧墙壁之间。她停下脚步,仔细观察那些丝线的走向,发现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以一种极其复杂的轨迹排列,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阵列。
她伸手触碰其中一根丝线,指尖刚一接触,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个身影,手持长剑,站在同样的丝线路线上,神情冷峻,目光坚定。
画面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掌心中那块符文碎片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刚才的景象。
“镜像命运?”她低声自语,眼神微眯,“有意思。”
她没有再贸然触碰丝线,而是取出一小片巫族符文,将其轻轻贴在胸口图腾之上。顿时,一股温和却坚韧的能量从图腾中扩散开来,形成一层淡淡的护罩,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她缓步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开那些交错的丝线。她能感觉到,这些丝线不仅仅是引导,更像是某种试炼——稍有不慎,就会被拉入某个未知的空间夹层。
果然,当她走到一段较为密集的丝线区域时,空气中忽然泛起一阵轻微的扭曲,地面隐隐浮现出几个模糊的影子轮廓,像是某种残留在空间中的记忆投影。
她没有停下,而是迅速调整步伐,按照星辰之力勾勒出的真实轨迹前进。那些影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试图向她靠近,但每当接近到一定距离时,都会被她身上的符文护罩弹开。
“现实扰动型幻象……”她一边走,一边分析着眼前的情况,“比起轮回,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她终于穿过了这段扭曲区域,来到一处开阔地带。这里没有丝线,只有一块破碎的石碑静静地矗立在中央,上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符文。
她走上前,伸手拂去石碑上的灰尘,指尖无意间划过其中一个符号,瞬间感到一阵刺痛,脑海中再次闪过那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那个持剑的身影,站在丝线尽头,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让她心头一震。
她迅速收回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来,这条路,并不孤单。”她轻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又带着几分警惕。
就在这时,周围的空气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几缕原本静止的丝线突然活了过来,像蛇一样缠绕而来,直扑她的四肢和头部。
她反应极快,立刻运转坐忘法,切断外界感知,同时催动生命之树的气息作为锚点,稳固自身意识。
丝线接触到她的护罩,发出一阵尖锐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乐器的琴弦被拨动。紧接着,一股陌生而强大的意志顺着丝线传入她的识海,试图取代她的自我意识。
她咬紧牙关,识海中星辰之力疯狂涌动,与那股意志激烈对抗。每一秒都像是经历了一场精神风暴,识海翻腾不止,意识几乎要被撕裂。
但她没有放弃,而是死死抓住生命之树的气息,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终于,在一次剧烈的震荡之后,那股意志戛然而止,丝线如断线风筝般掉落下来,散落在地上,不再动弹。
她喘息着,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手指微微颤抖。
“好险。”她低声说,随即低头看向手中的符文碎片。
那上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行新字:
唯有斩断他命,方能立己命。
她盯着这句话看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原来如此……”
她收起碎片,抬头望向前方,那条由灰白丝线构成的道路依旧蜿蜒向前,通向未知的深处。
她迈步而上,步伐坚定,仿佛已做好迎接下一场考验的准备。
下一瞬,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嗡鸣,像是某种力量的回应。
而她,早已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