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碎屑在空中缓缓飘落,仿佛时间被拉长了千百倍。
精卫跪坐在凌霄殿的废墟中央,掌心紧握那卷血色诏书。她的衣袍早已被混沌之力撕裂,发丝凌乱地垂落在肩头,脸上却不见半分疲惫,唯有双眸如星火般灼亮。
“原来如此……”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应龙残魂化作一缕银光盘旋在她周身,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你确定能撑住?这东西还在侵蚀你的神识。”
“撑得住。”她嘴角微扬,“有星辰之力和女娲神力护体,它奈何不了我。”
诏书上的文字仍在游走,仿佛活物般不断重组排列。她闭上眼,指尖轻轻摩挲纸面,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古老气息——那是比天庭还要久远的力量,带着封印与禁锢的味道。
“封·禁·蚀……”她默念这三个字,心头猛地一震。
这不是第一次听闻这三个字。
早在归墟深处,她便曾在黑袍人身上感知到类似的咒文波动;而在南天门结界外、蟠桃宴的符文中,也曾出现过相同的印记。如今,它们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昊天上帝亲笔签署的诏书中。
这不是巧合。
这是布局。
“昊天……早就不是真正的昊天了。”她睁开眼,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他的意志被操控,身体成了傀儡。”
应龙沉默片刻,低声道:“你能肯定?”
“他若还是自由之身,为何要囚禁二十八星宿?”她翻动诏书,一段新的文字浮现眼前:
【星宿为天道之眼,窥破封印者必除之。今以‘蚀’咒锁其魂魄,永镇于幽冥渊下,不得出世。】
她瞳孔骤缩。
“他们把星宿关在幽冥渊……”她咬牙,“那里是三界最深的裂缝之一,连鬼王都不敢擅闯。”
“你是想救他们?”应龙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惊讶。
“当然。”她站起身,将诏书收入袖中,眼神坚定,“既然我已经知道了真相,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应龙看着她,忽然笑了:“你变了。”
“嗯?”
“以前的你,只会想着复仇。”应龙轻叹,“现在,你开始想着救人了。”
精卫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可能是我终于明白,光靠恨,是撑不起一个世界的。”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糟了。”应龙迅速凝聚成形,“有人来了!”
精卫眯起眼,灵识瞬间扩散开来。果然,在不远处的云层后方,隐约浮现出数道身影,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不是黑袍人。”她低声说,“但也不是普通的天兵。”
那些人的气息紊乱,步伐虽齐整,却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僵硬感。更诡异的是,他们的眼神空洞无神,仿佛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般。
“看来,天庭已经不只是昊天一个人的问题了。”她冷笑一声,“他们已经开始批量制造傀儡了。”
“走不走?”应龙问。
“先试试看。”她抬手,星辰之力悄然凝聚于掌心,形成一道淡蓝色的光环。
追兵越来越近,领头之人终于露出了真容。
那是个身穿玄甲的将领,额间贴着一枚金色符印,面容俊朗,却毫无生气。他站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精卫,声音沙哑而冰冷:
“交出诏书。”
“抱歉啊,我不太擅长听话。”她微微一笑,星辰之力猛然炸开!
刹那间,虚空震荡,星光如刃,划破长空!
将领没有闪避,而是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道黑色符文。他整个人瞬间被一层暗影包裹,仿佛变成了某种非人的存在。
“蚀咒加持的傀儡将军。”应龙低声道,“小心,他的力量可能超过普通天将。”
“那就别让他靠近。”精卫手腕一翻,手中已多出一块破碎的星辰碎片。
她将碎片抛向空中,口中低吟古语:“时停一刻。”
空间微微扭曲,周围的一切动作都变得迟缓起来,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
“快走!”她抓住应龙的手腕,身形一闪,直奔南天门方向。
身后,那些天将的动作依旧缓慢,唯独那位将军的眼中闪过一抹异光,似乎短暂地挣脱了时空凝滞的影响。
“她……不该知道这些事。”他低声自语,声音中竟有一丝人性残留。
下一秒,他再次被黑暗吞噬,彻底沦为傀儡。
……
一路穿云越雾,精卫终于摆脱了追兵,落在南天门外的一处荒凉山巅。
她喘息着,手掌按在地面,额头渗出细汗。
“刚才那一击,耗了不少力气吧?”应龙关切地问。
“还好。”她抬头望向天际,眼中光芒未散,“不过,我得尽快找到办法破解‘蚀’咒。”
“你打算怎么做?”
“先回东海。”她取出通行令,轻轻摩挲着表面的纹路,“我想看看这块令牌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被揭开。”
应龙点头:“那你接下来的目标明确了吗?”
“当然。”她站起身,目光坚定如铁,“救出星宿,找出幕后黑手,然后……让真正的昊天回来。”
她转身迈步,星辰之力托起她的身影,缓缓升空。
就在她即将踏入传送阵的那一刻,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应龙问。
她回头看了眼远方的天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说,如果他们发现诏书内容泄露了,会不会……慌了手脚?”
话音落下,她一步踏入光影之中,身形消失无踪。
而就在此刻,远在天庭某处的密室中,一位白袍老者缓缓睁开双眼。
他面前的水晶球泛起涟漪,映出的正是那卷血色诏书的最后一页。
三个字,清晰可见:
封·禁·蚀
他低声呢喃:“她……看到了。”
指尖轻轻一点,水晶球中的画面瞬间破碎。
“看来,游戏该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