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空气像是被谁拧干了水分,又冻成了冰渣子,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刺骨寒意。精卫站在崩塌边缘的一块浮岩上,脚下的大地还在轻微震颤,像是一头沉睡前仍在挣扎的巨兽。
她掌心紧握着那枚神针核心碎片,微光透过指缝洒在脸上,映出几分疲惫与凝重。
“你说他没被真正封印。”山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沉得像压在胸口的一块石板,“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精卫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头望向远处那片逐渐恢复平静的黑暗——共工本体已经彻底沉入地下,只留下一道暗金色纹路缓缓旋转,宛如一只睁开的眼睛,冷漠注视着他们。
那道眼神,不是愤怒,也不是仇恨,而是一种……等待。
她在等什么?
精卫心中一动,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几步,仿佛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山鬼察觉到她的动作,皱眉道:“你要下去?”
“他在说话。”她轻声道,声音几乎要被风吞掉。
“谁?共工?”
“不是用嘴说的,是……精神波动。”
她闭上眼,感知顺着神针碎片延伸出去,像是探入深海的触须,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那股残留的气息。
片刻后,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几个模糊的词:
“封印非我所愿……解封亦非你所求……”
“什么意思?”山鬼低声问。
“他在暗示什么。”精卫喃喃,“他说封印不是他自己愿意的……但解封也不是我想做的事。”
“这话说得绕口。”山鬼挠了挠头,“你是想解开他,还是不想解开他?”
“我不知道。”她诚实回答,“但现在,我必须知道真相。”
话音刚落,周围的符文忽然闪烁了一下,频率比之前更快了些,像是某种信号正在启动。
山鬼警觉地握紧骨杖,目光扫视四周:“小心点,这地方不太对劲。”
精卫却依旧沉浸在精神波动中,继续解读着那些断断续续的信息。
画面开始在她脑海中浮现——
一座古老的祭坛,四周环绕着十二根刻满符文的柱子;一个身影被锁链束缚在中央,面容模糊,只能看到一双泛着金光的眼睛;天空中星辰错乱,女娲神力与星辰之力交织成网,将那人困住……
然后,画面戛然而止。
“这是……封印仪式?”她喃喃自语。
“你看到了什么?”山鬼追问。
“封印他的方式,是用女娲神力和星辰之力结合,在归墟核心举行仪式。”她睁开眼,语气笃定,“而解封……也必须用同样的方法。”
“所以黑袍人想抢的就是这个?”山鬼眉头拧成疙瘩。
“不止是他。”精卫摇头,“还有……其他人。”
话音未落,空气中忽然泛起一阵涟漪,像是水波般荡开,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凭空出现,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
是黑袍人!
他手中凝聚出一团混沌之力,直奔精卫手中的神针碎片而去。
“来得真快。”山鬼冷哼一声,骨杖挥出,一道巫纹屏障瞬间撑起,堪堪挡下那一击。
黑袍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精卫,眼神里藏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情绪。
“你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吧?”精卫冷笑,“你以为我会在这里解读完线索就毫无防备?”
她双手结印,体内星辰之力与女娲神力同时涌动,天地间的气流为之一滞。
“时空·凝滞!”
刹那间,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连风都停住了流动,黑袍人的身形僵在半空,指尖还保持着抓取的动作。
山鬼眨眨眼:“这么干脆就放出来了?”
“时机刚好。”精卫喘了口气,额角渗出细汗,“这种术式太耗神识,我最多能维持三息。”
“那咱们得抓紧时间。”
两人迅速靠近黑袍人,山鬼用骨杖在他身上点了两下,确认他暂时无法行动。
“这家伙到底是谁?”山鬼忍不住问。
“不知道。”精卫摇头,“但我敢肯定,他背后有人。”
“还能有谁?共工?还是别的什么势力?”
“现在还不清楚。”她看着黑袍人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但他刚才那笑……好像早有准备。”
山鬼闻言,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你是说,他故意让我们抓住?”
“不排除这个可能。”精卫收回视线,转身朝归墟深处走去,“先离开这里,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重新整理线索。”
山鬼点点头,跟上她的步伐。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这片区域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笑声。
不是来自黑袍人,而是……
从归墟更深的地方传来。
那笑声阴冷、悠远,仿佛穿越了千年时光,轻轻落在耳边。
精卫的脚步顿住了。
她回头看了眼那个被时空凝滞的身影,心中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