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隘,位于梁山控制区东北边缘,是通往水泊核心区域的咽喉要道之一。两侧山岭虽不算高耸,但林木葱郁,中间一条官道蜿蜒而过,地势颇为险要。林冲率领的龙骧军团两个指挥使,以及神机营加强过来的一个炮兵哨,已在此处构筑了三道简易却层次分明的防御阵地。
步兵依托挖掘的壕沟、削尖的木栅以及利用山石垒砌的胸墙,组成了交叉火力点。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被巧妙伪装、部署在第二道阵地后侧小高地上的两门“梁山一式”步兵炮。黑黝黝的炮口指向官道转弯处,那里是敌军必经之路,也是预定的最佳杀伤区域。
林冲一身玄甲,按剑立于阵前高处,目光沉静地注视着隘口之外尘土扬起的远方。他身边,是负责操作火炮的炮兵哨长,一个原先是铁匠、名叫雷震的汉子,此刻正反复检查着炮位、弹药和测距标杆,神情既紧张又兴奋。
“报——!”一名斥候疾奔而至,“林将军,敌军前锋约一千五百人,步骑混杂,距此已不足五里!主将为‘急先锋’索超,麾下旗帜鲜明,行进颇为谨慎,派出了大量游骑在两翼哨探!”
林冲微微颔首,关胜用兵果然稳重,即便是前锋,也摆出了随时可战可守的架势。“再探,重点查明敌军是否有携带类似‘轰天雷’之物,或其军中是否有特殊器械。”
“得令!”
斥候离去,林冲深吸一口气,看向雷震:“雷哨长,此战能否挫敌锐气,你这两门‘没奈何炮’至关重要。务必沉住气,待我号令,首击务求精准狠辣。”
雷震用力抱拳,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将军放心!俺和兄弟们演练了不下百次,定叫那帮官军尝尝咱们梁山‘雷公’的厉害!”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流逝,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龙骧军的士卒们紧握手中兵刃,或是检查着身旁备好的“二代轰天雷”,眼神中虽有对未知大战的些许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经过严格训练和思想熏陶后形成的坚定。他们知道,此战不仅是为了保卫家园,更是为了验证梁山的新道路。
终于,官道的尽头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马身影。铠甲的反光,兵器的寒芒,以及战马喷鼻的声响,逐渐清晰。索超率领的前锋部队,果然在隘口外约一里处停了下来,派出更多斥候试图向两侧山岭渗透,显然对这片易于设伏的地形心存警惕。
然而,梁山神机营早有针对性的布置。两侧山林中,隶属于神机营的狙击手和侦察兵,利用伪装和地形,悄无声息地清除或驱赶着试图靠近的官军斥候,确保了主阵地的隐蔽性。
索超见斥候回报两侧山林似乎并无大量伏兵,又见前方梁山军阵地旗帜分明,摆出的是一副正面对决的架势,他性格中的那股“急先锋”的悍勇便有些压制不住。在他看来,梁山贼寇即便有些许火器之利,若论堂堂正正之阵战,绝非朝廷精锐的对手。
“儿郎们!贼寇就在眼前,随我冲破敌阵,扬我大宋军威!”索超一挥手中金蘸斧,下令前军步卒结阵,刀盾手在前,长枪手继后,弓箭手押阵,开始稳步向前推进。约三百骑兵则在其侧后方蓄势待发,准备在步卒打开缺口后进行致命冲击。
官军阵型严整,步伐统一,盔甲兵器在日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一股百战精锐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确实与之前呼延灼所部相比,更多了几分沉稳与强悍。
龙骧军的士卒们屏息凝神,看着官军一步步踏入预设的防御地带。一百五十步,一百步……进入弓箭射程,但林冲并未下令放箭。
八十步!官军阵中的弓箭手已经开始抛射箭矢,叮叮当当地落在梁山军的壕沟和胸墙之前。
“雷火队,准备!”林冲终于下令。
位于第一道防线后的数十名掷弹兵,迅速取出了“二代轰天雷”,引火绳已被小心地拿在手中。他们皆是臂力强劲、投掷精准之辈,并且经过了专门训练。
“放!”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个黑乎乎的铁疙瘩带着嗤嗤燃烧的火绳,划着弧线,越过前排刀盾手的头顶,精准地落入了正在推进的官军步卒阵型之中!
“轰!”“轰隆!”“轰——!”
一连串猛烈而集中的爆炸声瞬间打破了战场原有的节奏!不同于以往梁山使用的旧式火药包,“二代轰天雷”铁壳破碎形成的预制破片,在密集的官军队列中造成了恐怖的杀伤!火光迸射,硝烟弥漫,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官军严整的阵型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撕扯,瞬间出现了数个缺口,残肢断臂与破碎的盾牌、兵器一同飞起。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预期的猛烈打击,让推进的官军步卒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他们听说过梁山火器厉害,却没想到竟是如此迅猛精准,而且投掷距离如此之远!
“骑兵!骑兵给我冲!冲垮他们!”索超又惊又怒,眼见步卒受挫,立刻下令侧翼的骑兵发起冲锋,试图利用骑兵的速度,在梁山军再次投掷“轰天雷”的间隙,一举冲入阵地。
三百骑兵轰然启动,马蹄声如雷鸣,卷起漫天尘土,如同决堤洪流,朝着梁山军阵地侧翼猛扑过来!骑兵冲锋,气势骇人!
然而,林冲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炮兵!目标,敌军骑兵集群,轰击!”林冲的声音透过喧嚣,清晰地传到了后方炮位。
雷震早已测算好诸元,闻令毫不犹豫,手中令旗猛地挥下:“一号炮,放!”
“轰——!!”
一声远比“轰天雷”沉闷、却更具穿透力和威慑力的巨响,猛然从梁山军阵地后方响起!一道炽烈的火光从炮口喷涌而出,浓白的硝烟弥漫开来。一枚沉重的实心铁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呼啸着射向官军骑兵集群!
铁弹并未直接命中密集队形,而是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地砸在骑兵冲锋路径前侧不足十步的地面上,激溅起大片的泥土碎石,然后再次弹起,形成了一次危险的跳弹攻击!虽然没有造成大量伤亡,但这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和近乎天威的打击方式,让冲锋的骑兵战马受惊,队形瞬间出现骚乱。
索超和在后方观战的官军将领们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比“轰天雷”声音更大,打得更远,威力似乎……难以估量!
“调整射角!二号炮,霰弹准备!一号炮,装填霰弹!”雷震迅速下令。炮手们虽然紧张,但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让他们动作飞快。清膛、装药、装入用薄铁皮包裹、内藏数百小铅子的霰弹包、插引信……整个过程在令人窒息的短时间内完成。
此时,受惊后稍微恢复队形的官军骑兵,已经冲到了距离阵地不足百步的距离,甚至能看清对面骑兵狰狞的面容。
“放!”
“轰!轰!”
两门“梁山一式”几乎同时怒吼!这一次,喷射而出的是死亡风暴般的数百颗小铅弹!如同两把巨大的死神镰刀,横扫过官军骑兵的前排!
人喊马嘶,瞬间倒下一片!铅弹轻易地穿透了皮甲甚至部分铁甲,将骑兵连同战马一同打成筛子!侥幸未死的骑兵也被这迎面而来的金属风暴吓破了胆,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
步卒遭“轰天雷”覆盖,骑兵被神秘巨炮轰击受挫,索超前锋的攻势彻底被打乱。战场上弥漫的硝烟和血腥气,以及那两声炮响带来的心理震撼,让这些朝廷精锐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撤!快撤!”索超虽勇,但并非无脑之辈,心知今日已事不可为,再强攻下去,只会损失更重。他咬牙切齿地下令撤退。
官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了满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员,以及一片狼藉的战场。
龙骧军的阵地上,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他们赢了!不仅击退了装备精良的官军前锋,更亲眼见证了新式火器的巨大威力!
林冲看着退却的敌军,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反而眉头微蹙。他转身对雷震道:“速将火炮转移至预备炮位,谨防敌军炮石反击。救治伤员,打扫战场,统计战果及我军损耗,尤其是火器消耗,需详细记录,速报与总部知晓。”
“是,将军!”雷震大声应命,脸上洋溢着自豪。
林冲则望向敌军退走的方向,心中暗忖:“索超受此挫败,关胜主力必被惊动。下一次,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他军中那针对火器的特殊部队,又会以何种方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