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张成五人每日准时上来记录，完成后便离开，周而复始。
他表现得一如既往的沉稳可靠，记录的数据甚至比其他四人更加精准细致，偶尔还能提出一两个无关痛痒但显得很用心的小问题，渐渐让慧明对他减少了几分戒心。
在工作间隙，通过与其他几位预备学员的低声交流，以及偶尔听到的慧明与下来送物资的三层学员的短暂对话，张成逐渐拼凑出一些信息。
时之塔第六层，天河圣母的亲传弟子，鼎盛时期曾有十人之多，无一不是惊才绝艳、在时间规则上拥有非凡天赋之辈。
然而近百年来，却陆续有七人或“闭关失败”、或“外出探索失踪”、或“实验意外陨落”…如今，只剩下慧明、以及另外两位名为“玄骨”、“寂灭”的师兄师姐。
这个消息让所有知情的底层学员都感到一丝寒意。亲传弟子的折损率，高得有些不正常。
而张成，凭借其远超在场所有人的空间感悟（空灵之气），很快发现了慧明那“时之花”实验背后的不寻常。
她那个独立实验台周围的空间结构，有着极其细微但持续存在的异常波动！那绝非培育时之花所能产生的！
那种波动，更像是在…极其隐秘地构建一个微型的、极其复杂的空间传送阵！
而且，其构建手法虽然精妙，却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显得有些滞涩和不完整，导致能量运行不畅，才泄露出了那一丝极难察觉的空间涟漪。
她想跑！她在秘密准备逃离时之塔，逃离光阴城！
这个发现让张成心中一震。天河圣母的亲传弟子，地位尊崇，掌握着外人难以想象的时间奥秘，为何要冒着天大风险逃离？
这第六层，这天河圣母，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一个计划迅速在张成脑海中形成。
这天，在完成例行记录，其他四名预备学员都已离开后，张成却没有立刻下楼。他站在自己的记录台前，仿佛在核对最后的数据。
慧明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催促。
张成却忽然抬起头，目光不再是一个普通预备学员的敬畏和谦卑，而是变得平静、深邃，带着一种统御一方的威严。
他周身那被压制的气息，如同解开了某种封印，虽然依旧控制在极低的范围，但那种生命本质的层次感，却瞬间让慧明瞳孔骤缩！
“慧明道友，”张成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你构建的那个单向随机传送阵，能量节点第三、第七、第十五处存在谬误，空间坐标校准也偏差了零点三个刻度。
以你目前的方法，就算勉强启动，成功率不足一成，而且极可能引发时空乱流，将你撕碎或放逐到未知之地。”
慧明脸色瞬间煞白，如同见了鬼一般，猛地后退一步，周身时间之力下意识地涌动起来，警惕地瞪着张成：“你…你究竟是谁？！”
她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对方不仅一眼看穿了她隐藏最深的秘密，甚至精准地指出了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察觉的错漏之处！
这份眼力和对空间的理解，绝对远超她的认知！这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预备学员！
张成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完善这个传送阵，确保它能安全地将你送离光阴城，甚至…可以为你提供一个绝对安全的庇护所。我乃归墟城主张成，统城级修为，一城之力，足以庇护你周全。”
“归墟城主…张成？！”
因为光阴城过于封闭慧明显然还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眼中惊疑不定，但戒备之色丝毫未减，“你费尽心机潜入时之塔，就为了帮我？你想要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张成颔首，“我需要知道真相。天河圣母的秘密，以及…你为何要不惜一切代价逃离这里？作为交换，我保你平安离开，并给你一个新的开始。”
慧明死死地盯着张成的眼睛，似乎想从中分辨真伪。沉默在第六层弥漫，只有那些时之花散发出的微光在轻轻摇曳。
良久，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微微垮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绝望交织的神色，声音沙哑地开口：“…你根本不知道，留在这里…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师尊…天河圣母，她根本就是个疯子！一个被执念吞噬了数百年的疯子！”
“她毕生都在研究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妄想——逆转时空，复活她早已死去的独子！”
张成心中猛地一震！复活死者？！而且还是通过逆转时空这种方式？！这确实…疯狂到难以置信！
涉及时间的领域本就凶险万分，更何况是直接干涉过去，妄图从逝去的时间线中拉回一个早已消亡的生命？这其中的因果反噬和规则冲突，足以毁灭一切！
慧明的眼中充满了后怕：“她认为，只要找到那条她儿子尚未死亡的时间线‘支流’，并以强大的时间之力和特定的‘坐标’进行牵引，就能将他‘拉’回现在的时间线，完成复活…为此，她研究了数百年，尝试了无数种方法！”
“而我们这些亲传弟子…就是她最好的‘实验材料’和‘坐标锚点’！”
慧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消失的七位师兄师姐…根本不是什么意外！他们都是死在了师尊那一次次疯狂而危险的实验中！有的被时间悖论直接抹除，有的被拖入错乱的时间漩涡永世沉沦，有的则被复活过程中产生的恐怖存在反噬吞噬…”
“她需要的，是契约了时间相关命诡、并且灵魂频率能与她儿子产生一定程度共鸣的载体…去承受那跨越时间的拉扯和反噬…成功率低得可怜，每一次尝试，都意味着一个亲传弟子的陨落！”
“玄骨师兄和寂灭师姐…他们也已经快要被选中了…下一个，可能就是我！”
慧明脸上血色尽失，“我不想死！我不想变成她疯狂实验的牺牲品！所以我必须逃！离开这里！”
真相竟是如此残酷！张成听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天河圣母，这位神秘而强大的时间掌控者，竟然是为了如此偏执而恐怖的目的！难怪她对特殊时间体质的人如此感兴趣，难怪她的弟子不断消失…
这也解释了为何光阴水如此难以获取——她恐怕将大部分产出都用于她那疯狂的复活实验了！
“我明白了。”张成的声音低沉下来，“交易成立。我会帮你完善传送阵，并为你提供庇护。现在，带我去看看你构建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