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下来后,张成便开始以各种方式,不动声色地收集关于光阴城和天河圣母的信息。
他去城内的公共图书馆(那里存放着许多关于时间理论的基础书籍和城市历史记录),去酒馆茶馆听人们闲聊,甚至偶尔会去时之塔外围的公告栏看看招募信息或学术交流通告。
几天下来,收获颇丰,但也让他心情更加凝重。
光阴城的历史远比想象中悠久,似乎在大灾变之前就已存在雏形。
天河圣母更是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物,其实力深不可测,尤其在对时间规则的掌控上,堪称登峰造极。
她性格确实如石坤所言,极其孤僻古怪,几乎从不离开时之塔最顶层,也极少接见外人。整个光阴城几乎就是围绕着她的意志在运转。
她掌控着唯一能稳定产出“光阴水”的“时光泉眼”,但产出极其有限,除了供应她自己和时之塔的核心研究外,极少外流。
无相尊者能换到,一方面是因为面子够大,另一方面据说也是因为早年曾帮过天河圣母一个大忙。
想要从她手中得到光阴水,常规的宝物交易几乎不可能。
她似乎真的只对两样东西感兴趣:一是与“时间源头”或“命运支点”相关的古老遗物或信息;二是…拥有特殊时间体质或命诡的人,但具体用来做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被带进去的人,有的成为了时之塔的重要成员,有的则…再也没有出来。
“古老遗物…特殊时间体质…”张成坐在旅店房间的窗边,看着远处那巍峨的时之塔,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古老遗物可遇不可求。而特殊时间体质…自己的“时间之毒”算不算?但这无异于主动暴露底牌,风险极大。
看来,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契机,或者…制造一个契机。
他深紫色的邪瞳微微眯起,脑海中无数念头开始飞速推演。
光阴城内城的空气仿佛都流淌着比外界更缓慢、更凝滞的韵律。
张成在“逝水居”那间简陋的客房内,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击着,发出与窗外隐约传来的、时之塔方向飘散的悠扬钟声相合的节奏。
信息已基本收集完毕,常规途径获取光阴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天河圣母深居简出,几乎与外界隔绝,整个光阴城如同一个围绕着时之塔精密运转的封闭体系。
想要接触到核心,甚至仅仅是获取更多关于天河圣母喜好和需求的确切信息,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进入那座象征着时间奥秘核心的白色巨塔——时之塔。
“必须进去。”张成目光坚定。潜伏窥探终究是隔靴搔痒,唯有深入其中,才能找到那一丝可能的机会。
时之塔并非完全封闭。它需要底层的人员来维持运转,处理杂务,甚至…作为筛选更高层次人才的蓄水池。每隔一段时间,时之塔都会对外招募“学徒”。
几天后,机会来了。时之塔底层的公告栏上,如期贴出了招募学徒的告示。
要求不算苛刻:需对时间规则有基础认知或特殊感应,心性沉稳,能承受长时间枯燥工作,修为不限,但需通过基础考核。
招募点设在时之塔一层入口旁的一个偏厅内。
当日,前来应征者竟有数百人之多,大多是一些渴望接触时间奥秘的年轻男女,或者是一些修为卡在瓶颈、希望借此寻找机缘的命诡者。
队伍排得很长,气氛紧张而期待。
张成混在人群中,收敛了所有统城级的气息,甚至利用“千变”诡能微微调整了面部肌肉和眼神,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有些天赋、但对未来充满迷茫和渴望的普通人。
考核很简单,却直指核心。第一项是感知测试:在一个布满各种微弱时间流速异常的区域静坐一炷香,能准确感知并描述出三种以上异常者合格。
这对张成而言如同儿戏,他甚至能清晰“看”到十几种异常及其细微差别,但他只选择了最明显的三种,用略显生涩但准确的语言描述出来。
第二项是心性测试:面对一块能引动内心焦躁、放大时间流逝感的“躁时石”,坚持一刻钟而心神不失守。
张成的心志历经无数磨砺,早已坚如磐石,这点干扰甚至无法让他心跳加速半分,但他还是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丝艰难支撑的汗水。
第三项是问答,涉及一些基础的时间理论和对光阴城的看法。张成结合这几日的见闻和自身的理解,回答得中规中矩,既显示出一定的思考,又不至于太过出挑。
毫无意外,他“顺利”地通过了考核,成为了一名时之塔一层的学徒。与他一同入选的,还有另外十九人。
时之塔内部远比外界看起来更加广阔,运用了极其高明的空间拓展技术。
第一层如同一个巨大的环形图书馆与工作坊的结合体,无数书架高耸入云,上面存放着浩如烟海的基础时间理论书籍、实验记录、以及各种处理时间材料(如时光草、时之砂)的工具和设备。
学徒的工作枯燥而繁琐:整理书籍、抄录卷轴、处理材料、清洁卫生、协助低阶研究者完成一些简单的实验记录…日复一日,仿佛看不到尽头。
这里的管理者是一位表情严肃、一丝不苟的中年女学者,被称为“安导师”。她对学徒要求极为严格,任何差错都会招来严厉的斥责。
张成沉下心来,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沉默寡言、做事认真、偶尔流露出对知识渴望的普通学徒。
他手脚麻利,分配的任务总能超额完成,对书籍格外爱护,很快便赢得了安导师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
工作之余,他利用一切机会阅读一层的藏书。
这些基础理论对他而言虽然浅显,但却能帮助他更好地理解这个世界对时间规则的认知体系,甚至能从中获得一些不同的视角,触类旁通。
他也仔细观察着一层的运转和往来人员。通往二层的楼梯口有专人值守,寻常学徒未经许可是绝对不能上去的。
只有那些表现出强烈求知欲、并通过了额外考核的学徒,才能晋升为“预备学员”,获得进入二层学习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