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屋檐下的男人,像一尊石雕。
“吱呀~”
一声轻微的门轴转动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静。
是柳玉婷。
她披着件外衣,睡眼惺忪的出来起夜,一抬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隔壁屋檐下的挺拔身影。
她愣了一下,随即,就全明白了。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风情的桃花眼里,瞬间就涌上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有感动,有钦佩,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
这,才算个爷们。
为了护着一个女人的周全,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在屋外头站半宿。
可再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这后半夜的凉气啊。
她下意识的就想回屋,给这个男人抱床被子出来。
可脚刚抬起来,又放下了。
不妥当。
让他一个大男人,大半夜的在我家院子里裹着被子站岗?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柳玉婷家多小气,连间屋子都腾不出来给救命恩人睡,这要是传出去,她男人陈雄的脸往哪儿搁?
她咬了咬嘴唇,走到肖东跟前,压低了声音。
“小东,你……你别站着了,快进屋去。”
她指了指自己那屋。
“你去跟你陈哥那床上躺会儿吧。一宿不睡觉怎么行,你们明天不是还要学习交流嘛。”
“我还是跟潘姐挤一屋。”
她话音刚落,肖东那屋的门,也开了。
潘丽丽根本就没睡着,她披着肖东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肖东看着眼前这两个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女人,心里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点了点头,没再坚持,转身走进了那间传来震天鼾声的堂屋。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也各自回了屋。
……
堂屋里,一股子浓烈的酒气混着汗臭,熏得人脑仁疼。
陈雄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那鼾声,打得跟拉风箱似的。
肖东看着他那副德行,觉得还不如在外头站着。
他也没上床,只是从墙角搬了把椅子,就那么冷静地,在床边坐下,闭上了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院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门闩被拨动的声音。
肖东的眼睛,猛的睁开。
那双在黑暗里,亮得跟狼一样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道骇人的寒光。
他站起身,悄无声息的,像一只猎豹,贴到了门边,透过那道窄窄的门缝,朝外看去。
一道黑影,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
是马主任。
肖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这老小子,果然还是贼心不死。
马主任在村委会那屋,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潘丽丽回来。
他亲眼看着陈雄那个醉鬼回了家,按理说,潘丽丽一个外人,总不能还赖在人家里头吧?
可她偏偏就没回来。
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在他心里头疯狂的滋长。
难道……难道她跟那个姓肖的,住一屋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心里头,就像是被猫抓了一样,又嫉又痒。
他再也坐不住了。
他必须得去看看。
要是真让他抓着了这俩人的把柄,那他肖东以后还不是得乖乖听话?那潘丽丽那个小娘们,还不是自己的盘中餐?
马主任蹑手蹑脚的,溜到潘丽丽和柳玉婷那屋的窗户底下。
他侧着耳朵听了听,里头静悄悄的。
他从地上捡了根指头粗的干树枝,小心翼翼的,在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上,捅了个小洞。
然后,他猫着腰,把那只色眯眯的小眼睛,凑了上去。
屋里的肖东,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转过身,走到床边。
对着那个还在呼呼大睡的陈雄,抬起手,不轻不重的,甩了两个巴掌。
“啪!啪!”
清脆,响亮。
“谁……谁他妈打我?”
陈雄被这两下抽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脑子还有点懵。
肖东没说话,只是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门缝的方向。
陈雄一脸疑惑的凑了过去。
当他看见那个正撅着屁股,鬼鬼祟祟往自己家屋里偷看的男人时,他那张还带着醉意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
“陈哥。”
肖东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
“这人,怕不是惦记你媳妇。”
这句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陈雄脑子里所有的火药。
“我操你妈!”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的一脚踹开房门,像一头被激怒的黑熊,朝着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身影,就扑了过去。
马主任正看得起劲,冷不丁的,就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人一把薅住。
紧接着,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的,就砸在了他的眼眶上。
“嗷~”
马主任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都被打蒙了。
屋里头,潘丽丽和柳玉婷听到动静,也披着衣服冲了出来。
当她们看见那个被打倒在地,鼻青脸肿的人是马主任时,两个人都呆住了。
陈雄一看见自己媳妇出来,再想起肖东刚才那句话,心里的火气更旺了。
他一脚踩在马主任的胸口,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狗东西,敢偷看我陈雄的女人?”
“误会……大雄兄弟,都是误会……”马主任捂着脸,连连求饶。
就在这时,肖东才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堂屋里,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马主任一看见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他,大声喊道:“肖东,你怎么会在那间屋子?”
肖东掏了掏耳朵,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
“陈哥一拳能打死一头黑熊,我仰慕他不行啊?”
他走到陈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语气,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我跟陈哥一见如故,连夜长谈,不行吗?”
柳玉婷也反应了过来,她看着地上那个还在狡辩的男人,那张俏脸上,全是鄙夷和恶心。
“马主任,枉你还是个镇上的干部,居然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龌龊事。”
她双手叉着腰,那股子泼辣劲儿,一下就上来了。
“走,咱们现在就去村长那儿评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