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恐怖的暗黑色头颅虚影发出无声的咆哮,整个洞窟都在它的威压下哀鸣。八根石柱的光网明灭不定,显然已无法完全束缚这破封而出的古老存在。
“上古战魂?!不……是凝聚了战场煞气与万灵怨念的‘古魔残念’!”沈师兄脸色煞白,再无之前的傲然,眼中充满了骇然。他手中的赤霄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红光,剑身震颤,发出激昂的剑鸣,自主护主,显然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
“蝼蚁……竟敢觊觎本源……死!”那古魔残念的意志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我们的识海。
它那由暗黑煞气凝聚的巨口一张,一道混合着毁灭性能量与尖锐精神冲击的黑色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朝着沈师兄汹涌扑去!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呈现出扭曲、腐蚀的迹象!
沈师兄厉喝一声,将金丹境修为提升到极致,赤霄剑化作一道惊天长虹,带着焚尽八荒的灼热剑意,悍然迎上!
“轰——!!!”
两股恐怖的能量狠狠撞在一起!
刺目的光芒与剧烈的爆炸冲击波瞬间席卷整个洞窟!碎石如雨般落下,那本就残破的石柱又有一根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沈师兄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赤霄剑上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他虽强,但这古魔残念乃是上古战场无数岁月沉淀的恐怖产物,其实力远超寻常金丹!
而我,在这等层次的能量碰撞中,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尽管我第一时间将全部能量用于催动敛息斗篷和胸前的玉符,那逸散的冲击波依旧将我狠狠掀飞,砸在远处的石壁上,灵偶之躯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仿佛要碎裂开来,核心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清影!”洞口方向传来云煌惊急的呼喊。
他到底还是违背了沈师兄的命令,冲了下来!此刻他正站在通道入口,看到洞内的景象,尤其是那恐怖的古魔残念和受伤的沈师兄,以及被击飞、气息萎靡的我,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胡闹!快走!”沈师兄看到云煌,又急又怒,厉声喝道,同时勉力挥剑,抵挡着古魔残念接踵而至的、如同鬼爪般的煞气攻击。
那古魔残念也注意到了新出现的云煌,它那无数血红色的眼睛齐齐转动,锁定了云煌。
“又一个……鲜活的灵魂……吞噬!”
一道比之前稍细,但速度更快的煞气触手,如同毒蛇般射向云煌!
云煌虽惊不乱,他深知自己绝非这怪物的对手。他没有硬接,而是将手中那枚之前保命的土黄色玉符再次捏碎!一层厚重的光罩瞬间将他笼罩。
“砰!”煞气触手狠狠撞在光罩上,光罩剧烈波动,裂纹蔓延,但总算挡下了这一击。云煌也被巨大的力量震得气血翻涌,连退数步。
而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我摔落的地方,恰好靠近那干涸血池的边缘。胸前林老大夫所赠的玉符,因刚才的冲击和此地浓郁的邪煞之气,正散发出越来越灼热的光芒,自主激发护主。同时,我眉心的“钥匙”本源,在古魔残念那搅动时空的恐怖力量刺激下,以及玉符力量的牵引下,再次产生了剧烈的、不受控制的共鸣!
这一次,不再是主动开辟通道,而是仿佛一个被投入激流的浮标,被动地、疯狂地吸收、反射、扭曲着周围因为古魔残念破封而变得极度混乱和脆弱的空间能量!
“嗡嗡嗡——!!!”
以我为中心,银白色的空间符文再次不受控制地涌现,但这一次,它们不再是稳定的光柱,而是狂暴地、无序地向四周迸射!如同打碎的镜子,映照出无数支离破碎的空间碎片!
整个洞窟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折叠!地面、石壁、石柱,都出现了重影和断裂的视觉错乱感!
“空间乱流?!怎么回事?!”沈师兄惊骇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连古魔残念的攻击都暂时停滞了一瞬,那无数血眸中也闪过一丝疑惑与……一丝本能的忌惮?空间之力,无论在哪里,都是至高法则之一。
“是……是她!”云煌看向被银光包裹、痛苦蜷缩的我,瞬间明白过来。
失控了!“钥匙”本源在这极端刺激下,彻底失控了!
“稳住它!”沈师兄虽不知具体,但也看出源头在我,急声喝道,同时试图用自身灵力帮助稳定空间。
但已经晚了!
那狂暴的空间之力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嗤啦——!!!”
一声仿佛布帛被彻底撕裂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巨响!
我们三人中间的空间,被硬生生扯开了一道巨大、边缘闪烁着混乱电光、内部是令人眩晕的、飞速旋转的彩色漩涡的裂缝!一股无法抗拒的、远超之前通道的恐怖吸力,从裂缝中爆发出来!
“不!!”沈师兄怒吼,试图稳住身形,赤霄剑深深插入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但他依旧在一点点被拉向裂缝。
云煌更是毫无抵抗之力,土黄色光罩在空间吸力下如同泡沫般破碎,他惊呼一声,身体已被吸得离地而起!
而我,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首当其冲!银光包裹着我,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抓住,第一个投向了那恐怖的彩色漩涡!
“清影!”云煌在最后关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伸出手,试图抓住我!但他的指尖只是堪堪触碰到我斗篷的边缘,两人便一同被彻底卷入那混乱的空间裂缝之中!
沈师兄目睹此景,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抓住赤霄剑,对抗着吸力。然而,那古魔残念似乎被这空间裂缝激怒,发出一声咆哮,一道强大的煞气冲击狠狠撞在沈师兄背上!
“噗!”沈师兄喷出一口鲜血,抵抗之力一松。
“孽障!”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连同他的赤霄剑,一同被吸入了那毁灭性的空间裂缝!
在我们三人身影消失的下一秒,那巨大的空间裂缝猛地收缩、坍缩,最终“嗡”的一声,彻底消失不见。
只留下残破的洞窟,暴怒却失去目标的古魔残念,以及一片死寂。
……
难以形容的混乱与撕扯感。
这一次的空间传送,远比之前从残古丘到寂灭苔原那次要狂暴、危险无数倍。我感觉自己的灵偶之躯仿佛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碎石机,每一寸“身体”都在发出哀鸣,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眩晕中几乎要彻底消散。胸前的玉符光芒暴涨到了极限,然后“咔嚓”一声,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纹,光华迅速黯淡下去。敛息斗篷也被撕扯得破烂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
那毁灭性的撕扯力骤然消失。
“砰!”“砰!”“哎呦!”
接连几声闷响和痛呼。
我重重地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感知中)一黑,几乎彻底失去意识,只能勉强维持一丝灵觉不灭。
紧接着,是云煌摔落在我旁边不远处的声音,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似乎伤势更重了。
最后是沈师兄,他落地时显然还想保持风度,但紊乱的气息和空间传送的后遗症让他也颇为狼狈地踉跄了几步,才用赤霄剑拄地,稳住身形。
我们……没死?从那恐怖的空间乱流中活下来了?
这里……是哪里?
我艰难地调动起一丝微弱的能量,支撑着几乎散架的灵偶之躯,微微抬起头。
然后,我“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刹那间,我的灵觉核心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石化般的震撼与呆滞!
我们身处一条宽阔的……街道旁边?脚下是坚硬、平整的灰色材质(水泥或沥青?),旁边是有着金属栏杆的隔离带。
街道上,一个个颜色各异、造型流畅的金属盒子(汽车?!)正发出嘈杂的鸣笛声和引擎轰鸣,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过!街道对面,是鳞次栉比的、高耸入云的巨型建筑(摩天大楼?!),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一些建筑外墙上,还有巨大的、闪烁着彩色光芒的动态画面(电子广告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的、略带刺鼻的、属于燃油、尾气和工业城市的气息。灵气……几乎感觉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活跃而“干燥”的能量背景(电磁波?!)。
行人……穿着各式各样、与云煌和沈师兄那古风长袍截然不同的、简洁而暴露的衣物(t恤、短裤、裙子……),他们行色匆匆,有些人手里拿着一个个会发光的小方块(手机?!),正对着我们这三个突然出现在街边、穿着奇装异服(还有一个是三寸小人)的不速之客,指指点点,脸上充满了惊愕、好奇,甚至……有人举起了那发光方块,似乎在对着我们?
“这……这是何处?!”云煌挣扎着坐起身,他浅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完全超乎他想象的世界,声音因震惊而干涩,“这些铁盒子是何法器?那些高塔……为何如此建造?这些人……”
就连一向沉稳高傲的沈师兄,此刻也彻底失去了镇定。他握着赤霄剑的手微微颤抖,锐利的目光扫过飞驰的汽车、高耸的大楼、以及那些对着他们的手机镜头,脸上写满了茫然、警惕,以及一种世界观受到强烈冲击的骇然。
“毫无灵气……法则迥异……建筑、器物、凡人衣着……皆闻所未闻!”他喃喃自语,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失措的神色,“此地……绝非吾等所知的任何一界!”
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头戴奇怪帽子(警察?)的人,吹着哨子,分开人群,朝着我们这边快步走来,脸上带着严肃和询问的表情。
我听着那熟悉的、带着某种口音的呵斥声,看着那无比熟悉的现代化街景,感受着这方天地那陌生又令人心悸的法则……
一个让我灵魂都在战栗的认知,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我。
空间乱流……古魔之力……失控的钥匙本源……
我们……
我们被抛到了……
地球!!!
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