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轻柔得像清晨的薄雾。
这副贤妻模样来得太迟,
连她自己都闻得到表演的味道。
别这样,白玲。
陈云扬睁开眼,
看着曾经梦寐以求的温柔,
喉结动了动。
何必呢?
连我特意学的菜都不肯尝吗?
她突然抓过他的手贴上面颊,
掌心温度烫得惊人。
就...就不能给个机会?
吃了这顿饭,打胎的事两清。
话音未落,
白玲脸上的脆弱瞬间凝固。
她甩开他的手,
像扔掉一块烙铁。
做梦!
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清脆的声响,
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冰冷的命令从上方砸下来:
起来。
陈云扬叹了口气,
慢腾腾支起身子。
吃饭。
这笔债还没重到要搭上胃口。
他扫了眼早已冷透的菜肴,
嘴角挂着她最恨的疏离。
跟我走!
白玲拽开房门,
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陈云扬沉默地尾随白玲走出禁闭室。
从今天起,你必须寸步不离跟着我。
我的每个命令,你都要执行。
白玲步履不停,冷声宣告。
陈云扬瞥了眼她的背影,简短回应。
白玲嘴角刚要扬起——
但只有三十天。
期限一到,恩怨两清。
陈云扬平淡的补充让白玲猛然僵住。
休想!
她骤然转身攥住陈云扬衣襟,
眼里迸出寒光:
我孩子的命就值三十天?
除非再给我个孩子,
否则这笔债你永远还不清!
嘶哑的嗓音在走廊回荡。
陈云扬垂眸半晌,终究沉默跟上。
他懊悔当初离婚时的心软,
却也知道——以白玲的性子,
这场纠缠本就是死局。
见男人妥协,白玲绷紧的肩膀微微一松,
转身时眼底掠过得逞的亮色。
白局长?陈医生?你们这是......
沿途警员们交换着眼神。
昨日闹得满城风雨的家暴案,
此刻看来不过是夫妻日常——
毕竟上次离婚大战后,
他俩不也突然恩爱如初?
夫妻间的事情,能算**吗?
这叫生活情调!
谁说我们和好了?我这叫全天候监管!
白玲语气轻快地反驳。
喔——
提问者发出怪腔怪调的起哄声,
挤眉弄眼地打量着两人,
临走时还朝陈云扬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白玲带着陈云扬继续走向办公室。
白局,你今天气色真好!
刚到门口,
一位娇小的女警员就惊喜地喊道。
有吗?
白玲将信将疑。
当然!脸色红润有光泽,
比以前好看多啦!
女警抱着文件,满眼羡慕。
你看错了吧。
白玲嘴角掩不住笑意,
推门时故作淡定。
陈医生也在呀!
女警看到陈云扬立刻追问:
您说白局是不是更漂亮了?
激素分泌...是女性最好的美容品。
陈云扬轻描淡写地回答。
啊?什么意思?
女警一脸茫然。
别问了,先进去。
白玲瞬间红透了脸。
等女警进屋后,
她直视陈云扬:为什么这么说?
声音里带着羞涩的期待。
实事求是而已,我是医生。
陈云扬面无表情。
唰!
白玲的笑容瞬间凝固。
夸我一句会要他的命吗?
她咬牙切齿地想。
进来说事。
她冷着脸转身进屋,
对女警公事公办地问道:
找我有何事?
冰冷的嗓音让女警浑身发颤。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拍错了马屁,怎么递个材料像犯了大罪似的。
我......我把昨天的审讯记录带来了!她结结巴巴地说着,小心翼翼地将文件递给白玲。
白玲快速翻阅后签完字,女警如获大赦般逃离了办公室。
房间里再度陷入沉寂。
两人相对无言。
饿了吗?白玲突然问道。
陈云扬冷冷瞥她一眼——这还用问?他已经整整一天没进食了。
食堂再过半小时开放。
你先休息会儿......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愚蠢,白玲低头假装工作,掩饰泛红的脸颊。
陈云扬没有理会。
他环顾四周,从桌上抽出几张白纸和铅笔,在沙发坐下开始作画。
笔尖沙沙作响。
白玲偷偷抬眼,好奇他的举动,但很快又埋首于案卷中。
半小时后,她终于按捺不住走近查看。
陈云扬专注得甚至没察觉她的靠近。
当白玲看清纸上的图案时,瞳孔骤然放大——
天哪......太美了!
这是......竹林吗?
简直令人惊叹!
白玲仅瞥了一眼,就深深沉醉其中!
甚至心生向往!
这不过是一幅简单的竹林局部图。
却令她心潮起伏,恍若置身竹叶纷飞的幽静竹林。
她对画中意境充满憧憬!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画境中回过神来。
随后,她看向陈云扬的目光充满惊奇。
她从未见过,也未曾料到!
陈云扬竟有如此精湛的画技。
毕竟,他的武功和医术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白玲实在难以想象,他还能在绘画上造诣非凡。
她不忍惊扰专注作画的陈云扬,
悄悄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倚靠沙发,托着下巴,出神地凝视全神贯注的陈云扬。
眼中渐渐浮现痴迷之色。
从前,她从未这样仔细观察过陈云扬做事的模样。
直到此刻才发现,
陈云扬远比她想象的更有魅力,更令人着迷。
让她心驰神往!
他做事时总带着从容不迫的沉稳,
宛如顶级艺术家的优雅风范。
白玲看得入迷,
久久无法自拔。
终于,随着画笔一顿,
陈云扬停下了动作。
从专注的创作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着完成的庭院设计图,
轻舒一口气,露出满意的笑容。
可下一秒,笑容瞬间凝固。
他注意到身旁痴望着自己的白玲。
你这种眼神看错人了......
陈云扬语带嘲讽地说道。
他从未在白玲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目光。,
因为她对他的事情向来漠不关心!
最近一次见到她这般关切的眼神,
是她担心郑朝阳的时候。
那次误会他伤害郑朝阳,将他抓进警局。
白玲注视郑朝阳时那满怀关切的眼神,
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连他为她挡刀重伤时都不曾有过的眼神!
所以,他承受不起白玲这样的关注。
既然不愿关心自己的丈夫,
那不如永远都不要关心!
现在离婚了才来关注?
真是可笑!
陈云扬不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窝囊废!
不会因为白玲稍改态度就摇尾乞怜。
得不到的,才会让人耿耿于怀!
此刻的陈云扬,在白玲眼中就是如此!
否则,她为何会对他产生感情?
而这份感情,陈云扬从不曾放在心上。
是白玲亲手将他推入黑暗。
他从此放任自己坠入深渊。
如今,只因她动了心,他就该回头?
陈云扬没那么轻贱!
白玲的感情,也不值得他珍视!
作为害他沦落至此的元凶,他怎么可能谅解她?
就因为她似乎爱上了他?
还是因为他们发生了关系?
简直可笑!
一个曾经背叛过的人!
即便只是精神上的出轨!
身体再纯洁,这具躯壳也不属于他。
他不过是个强取豪夺的强盗,
为了平息心中的愤懑进行了一场放纵的交易,
短暂占据了这具身体的使用权!
现在交易出现了意外状况,
他只是在处理后续问题罢了。
爱她?原谅她?
这种戏码还是留给那些见女人落泪就心软的蠢货吧!
至少短期内,陈云扬绝不可能对白玲动情。
他承认自己不是善类,
但他也曾是个好男人。
如今的一切,都是白玲造成的。
她罪无可赦!
谁若觉得她可怜,才是真正的可悲之人!
白玲从恍惚中惊醒。
听到陈云扬的话,心头一颤。
“我没有看错,我注视的只有你……”
她久久凝视着陈云扬,低声说道。
“呵……”
陈云扬只是报以冷笑,不再多言。
白玲咬了咬唇,别过脸去。
喉间仿佛堵着什么,
无论她做什么,
哪怕出于爱意,
都会被陈云扬曲解。
这几乎成了他的习惯,
更成了他的本能。
她既痛苦又懊悔,
却无能为力。
这一切是她自作自受,
哪有资格要求陈云扬立刻信任她?
连最亲近的陈依他都心存戒备,
何况是她这个罪魁祸首。
“我大概是他最不愿信任的人吧……”
“或许陌生人都比我更值得他相信……”
她苦涩地想着,
目光久久停留在陈云扬身上。
“接下来要做什么?直说吧!”
陈云扬将画好的图纸折起收好。
白玲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望向他。
去吃饭吧……
她轻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波动,面无表情地走向门外。
陈云扬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你画得真好,以前怎么没见你画画?
走在路上,白玲刻意找了个话题。
以前画了,你会看吗?
陈云扬冷淡地反问。
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却字字如刀。
白玲心头一刺。
他说得对。
过去的她何曾真正在意过陈云扬?
他一身好功夫,医术精湛,哪样不是出类拔萃?
这些明明都摆在眼前,她却视而不见。
更别提什么绘画才能了。
对不起……
最终只挤出这三个字。
无所谓。陈云扬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