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星轨迷航，海眼藏墟
朝阳初升时，海面上的血色雾气已尽数散去，唯有天际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裂缝还残留着淡紫色的光晕，如同神明不慎遗落的绸带。叶尘摊开掌心，秘卷残章悬浮其上，星图上标注的九处红点正随着晨光流转，其中位于东南方向的光点尤为明亮，仿佛在急切地呼唤着什么。
“第一处封印碎片，在无尽海沟的海眼深处。”叶尘指尖划过星图上的红点，风灵感知顺着洋流延伸至万里之外，“那里的风元素异常紊乱，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成了漩涡。”话音未落，他突然皱眉，“而且...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和黑袍人残魂同源，但更加纯粹。”
苏瑶将净化锁链缠绕在腕间，锁链上的符文因吸收了晨露而泛起微光：“昨晚我的灵力与你共鸣时，看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海眼里有座倒立的城池，城墙上爬满了深渊符文，城中似乎囚禁着什么东西。”她指尖凝结出一缕白光，在空中勾勒出城池的轮廓，“那些符文的排列方式，和祭坛上的命运丝线如出一辙。”
沈浪擦拭着长剑上的血痕，混沌剑气在刃口流转：“管它是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是你，叶尘，昨晚融合风渊之力后，灵脉没留下隐患吧？”他瞥了眼叶尘心口的青色风纹，“我总觉得那纹路里藏着没爆发的力量。”
叶尘轻笑一声，折扇在掌心转了个圈：“放心，现在我能清晰感知到风元素的流动，连深海里的洋流轨迹都看得一清二楚。倒是你，被血色雷霆劈中的地方，真的没事？”他指尖弹出一缕清风，拂过沈浪的伤口，那里的黑红色血液已变成正常色泽，但皮下隐约有紫黑色的纹路在蠕动。
“这点小伤算什么。”沈浪咧嘴一笑，刚想逞强，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唇角溢出的血丝带着淡淡的硫磺味。冷无霜眼疾手快，指尖凝结出一枚冰蓝色的丹药塞进他嘴里：“混沌剑气本就霸道，强行燃烧精血只会伤及本源，这枚‘凝元丹’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躁动，别再硬撑。”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沈浪的喉咙流遍全身，他舒服地眯起眼：“还是冷仙子靠谱，不像某些人只会说风凉话。”话音未落，便对上叶尘揶揄的目光——对方正用折扇指着他身后，那里的海水不知何时凝结出一面冰镜，镜中清晰映出他苍白的脸色。
白衣乐师调试着长笛的音准，金色音波在笛孔间流转，扫过众人时带来阵阵清爽：“海眼周围的时空磁场很不稳定，我的镇魂调或许能稳住大家的神魂，但进入海沟后，最好不要轻易分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递给叶尘，“这是音波传讯符，只要注入灵力就能发出特定频率的音波，就算被磁场干扰也能收到。”
云璃将九色玲珑铃残片系在腰间，残片与晨露相触，发出清脆的铃音：“玲珑铃的光芒能感知到深渊之力的浓度，越靠近封印碎片，铃声会越急促。昨晚修复核心晶石时，残片吸收了些金色神魂的力量，现在应该能支撑更久的光罩了。”她指尖轻抚残片，上面的裂纹竟比之前淡了些。
叶尘将秘卷收入怀中，展开折扇朝着东南方向一挥：“既然准备妥当了，那就出发吧。风灵已为我们开辟了洋流通道，顺着这条路线走，能避开海沟里的时空乱流。”话音刚落，海面上突然出现一道青色的水流，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牵引着，朝着远方的海平面蜿蜒而去。
众人踏着水流前行，沈浪好奇地戳了戳脚下的青色洋流：“你这风系秘法越来越离谱了，连海水都能操控？”叶尘挑眉：“不是操控，是引导。风与水本就同源，只要找到它们的共振频率，就能借势而行。”说话间，他手腕轻转，洋流突然加速，两旁的海水自动分开，露出下方游弋的七彩鱼群。
行至正午，海面上的阳光突然变得扭曲，原本湛蓝的海水开始呈现出诡异的紫色。云璃腰间的玲珑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残片上的光芒骤缩成一点：“不对劲！前面有强烈的深渊波动！”话音未落，众人脚下的青色洋流突然剧烈震颤，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障。
叶尘展开折扇，扇面的风系阵纹亮起：“是时空断层，海眼的磁场开始影响周围的空间了。”他指尖风刃飞出，斩在前方的空气上，竟激起一圈圈紫色的涟漪。透过涟漪，众人隐约看到海面上漂浮着无数船只的残骸，这些残骸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冰层里冻着姿态狰狞的修士尸体。
“这些尸体...像是中古时期的装束。”冷无霜凝视着冰层中尸体的服饰，“我曾在家族古籍里见过类似的纹样，他们应该是寻找海眼秘境的探险队，但看死状，像是被瞬间冻结的。”她指尖弹出一缕寒气，试图融化冰层，却见寒气刚一接触冰层，便被反弹回来，在她指尖凝结出细小的冰花。
“不是普通的冰冻，是时间停滞。”白衣乐师吹奏出一道低沉的音波，音波撞在残骸上，冰层里的尸体突然轻微动了动，仿佛从沉睡中惊醒。苏瑶急忙祭出净化锁链：“小心！这些尸体里残留着深渊怨念，被音波刺激到会复苏的！”话音未落，冰层突然炸裂，无数干瘦的手臂从残骸中伸出，朝着众人抓来。
沈浪提剑斩出混沌剑气，将靠近的手臂斩断：“真是走到哪都有麻烦。”剑气划过之处，干瘦的手臂化作黑灰，但很快又从其他残骸中冒出更多。叶尘折扇轻挥，万千风刃卷着海水形成漩涡，将残骸卷入其中：“别恋战，这些只是时空断层里的虚影，杀不尽的。跟着我冲过去！”
他带头冲进紫色的时空断层，众人紧随其后。穿过断层的刹那，所有人都感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周遭的景象已完全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变成了暗红色，海水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翻滚，远处的海面上漂浮着一座倒立的城池，城墙由黑色的晶石构成，上面爬满了蠕动的血色符文，正是苏瑶梦中见到的那座城。
“这就是海眼里的倒悬城？”云璃捂住口鼻，玲珑铃的铃声急促得几乎连成一片，“深渊之力的浓度快赶上风渊巨像了！”她急忙展开光罩，九色光芒将众人笼罩其中，与外界的暗红色气息隔绝开来。
叶尘望着倒悬城的轮廓，眉头紧锁：“不对劲，城墙上的符文虽然是深渊之力构成，但排列方式却带着明显的阵法痕迹，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他运转风灵感知，突然脸色微变，“城里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话音刚落，倒悬城的城门突然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群穿着黑色长袍的修士。这些修士的面容被兜帽遮住，手中握着刻有深渊符文的法杖，周身散发着与黑袍人残魂相似的气息，但更加凝实。为首的修士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张布满符文的脸：“恭候多时了，风渊的继承者。”
“你们是谁？”沈浪横剑挡在众人身前，混沌剑气在他周身流转，“和之前的黑袍人残魂是什么关系？”黑袍修士发出桀桀怪笑：“残魂？那不过是吾主留下的一缕意念罢了。我们是‘渊启者’，是守护倒悬城的守护者，也是等待新主人降临的仆人。”
苏瑶的净化锁链突然绷紧：“守护？你们身上的气息明明带着吞噬生灵的怨念，这座城根本就是用修士的血肉铸就的！”她指着城墙角落露出的白骨，“那些符文里流动的，全是被囚禁的神魂！”
黑袍修士似乎对苏瑶的指控毫不在意：“为了迎接吾主的回归，些许牺牲是必要的。这座倒悬城本就是封印碎片的容器，只有不断用生灵的神魂滋养，才能维持碎片的稳定。你们昨晚打破了核心晶石的平衡，现在碎片的力量正在流失，若不及时补充，整个无尽海沟都会崩塌。”
叶尘突然注意到，黑袍修士的脚下踩着与秘卷星图相似的阵纹，只是阵纹的节点上镶嵌着闪烁红光的晶石：“这些晶石是...其他封印碎片的力量结晶？”黑袍修士点头：“不愧是风渊的继承者，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结晶能暂时稳住倒悬城的阵眼，但需要本源之力才能激活。”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暗红色的碎片，“只要你将风系本源注入这枚碎片，就能成为倒悬城的新主人，掌控这里所有的渊启者。”
沈浪怒吼一声：“休想蛊惑人心！”混沌剑气化作长虹斩向黑袍修士，却在半空中被一道血色屏障挡住。黑袍修士冷笑：“冥顽不灵的蝼蚁，既然不愿合作，那就只能用你们的神魂来滋养碎片了！”他法杖一挥，城墙上的血色符文突然亮起，无数锁链从符文里飞出，朝着众人缠来。
冷无霜玉手一挥，无数冰棱射向锁链，却在接触的瞬间被融化。她惊觉这些锁链上的温度高得离谱，竟比她的冰系本源还胜一筹：“这些锁链里混杂着地心之火的力量！”叶尘折扇急挥，万千风刃卷着寒气劈向锁链：“风借冰势，寒锁炎链！”风刃与冰棱结合，竟在锁链表面凝结出一层薄冰，暂时阻滞了它们的速度。
白衣乐师吹奏出激昂的战歌，金色音波化作利剑斩向黑袍修士。渊启者们举起法杖，凝聚出黑色的护盾，但音波中蕴含的镇魂之力让他们身形一晃，护盾上出现了细小的裂纹。“这些渊启者的神魂并不完整，他们的力量源自封印碎片，只要打断他们与碎片的联系...”白衣乐师话未说完，为首的黑袍修士突然法杖顿地，城中心爆发出一道血色光柱，渊启者们的气息瞬间暴涨。
苏瑶抓住机会，将净化锁链抛向城中心的光柱：“就是现在！净化之力能切断深渊能量的传导！”锁链化作白色神龙，穿过层层阻碍，缠住了血色光柱。但就在神龙即将接触光柱的刹那，光柱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神龙发出一声哀鸣，竟开始被红光侵蚀，鳞片迅速变黑。
“不好！光柱里有本源之火！”叶尘脸色骤变，他认出那是与风渊巨像同源的深渊本源，“苏瑶，快收回锁链！净化之力会被它反噬的！”但已经晚了，黑色迅速蔓延至锁链末端，苏瑶只觉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锁链传来，手腕上的皮肤瞬间红肿起来。
沈浪见状，提着长剑冲向城中心：“我来帮你！”混沌剑气在他身后凝聚成巨大的剑影，朝着血色光柱劈去。剑光与红光相撞，爆发出剧烈的能量冲击波，沈浪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崩裂。但他这一击也为苏瑶争取了时间，她咬牙斩断锁链，收回的半截锁链已彻底变成黑色，上面的净化符文完全消失。
叶尘折扇急转，周身腾起青色的火焰：“这是风灵本源凝聚的焚风，能暂时克制深渊之火，我们一起冲进去！”他率先朝着城门飞去，焚风在他周身形成屏障，将袭来的血色锁链烧成灰烬。沈浪等人紧随其后，冷无霜的冰棱与焚风结合，化作带着寒气的风刃，威力竟比之前强了数倍。
冲进倒悬城后，众人才发现里面的景象比外面更诡异——街道两旁的建筑全是用修士的骸骨堆砌而成，窗户是空洞的眼窝，门楣上挂着风干的人皮，上面用鲜血画着与城墙相同的符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脚下的地面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某种生物的内脏上。
“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云璃捂住嘴，脸色苍白，玲珑铃的光芒忽明忽暗，显然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渊启者到底抓了多少人？”白衣乐师吹奏出镇魂调，试图安抚那些残留的怨念：“至少上万人，从骸骨的风化程度来看，这座城已经存在数百年了。”
叶尘突然停下脚步，折扇指向街道尽头的高塔：“封印碎片应该在那座塔里。我能感觉到，那里的命运丝线最密集，而且...有活人的气息。”他展开风灵感知，“塔里有个小女孩，她的气息很纯净，却被无数命运丝线缠绕着，像是某种祭品。”
“祭品？”苏瑶握紧半截净化锁链，“难怪渊启者要我们用本源之力激活碎片，他们是想把那女孩当成新的祭品，彻底释放封印碎片的力量！”沈浪怒不可遏：“这群混蛋！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他提剑便要冲向高塔，却被叶尘拦住：“等等，塔周围有阵法，那些符文会吸收攻击的力量，强行冲进去只会被反噬。”
冷无霜凝视着高塔周围的符文：“这些符文的排列方式和我家族古籍里记载的‘血祭阵’很像，但又多了些时空符文。想要破阵，必须同时切断血祭之力和时空之力的源头。”她指着塔基四周的八个血池，“血池里的应该是阵眼，每个血池都连接着不同的时空节点。”
叶尘点头：“我来对付时空之力，你们负责摧毁血池。风灵已标记了每个血池的位置，苏瑶的净化之力能暂时冻结血池里的能量，冷无霜的冰系秘法可以加固冻结效果，沈浪和白衣乐师掩护她们，我去塔顶救那个女孩。”他折扇一挥，八道青色的光点飞向不同的方向，“跟着光点走，就能找到血池。”
众人分头行动，叶尘独自朝着塔顶飞去。越往上，空气中的时空乱流越强烈，他的风系秘法几次被扭曲，差点撞在塔壁上。“这些时空符文比海眼里的更诡异，竟然能直接干扰元素的流动。”叶尘运转风渊之力，心口的青色风纹亮起，周身的风刃突然变得虚幻起来，“虚化风影，或许能避开时空乱流。”
化作风影后，叶尘的速度快了数倍，很快便抵达塔顶。塔顶是一间空旷的石室，中央的石台上躺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周身被血色的命运丝线缠绕着，双眼紧闭，眉头却痛苦地皱着。石台下刻着与核心晶石相同的阵纹，只是阵纹里流淌的不是金色神魂，而是暗红色的深渊之力。
叶尘刚想上前解开丝线，石室的墙壁突然裂开，为首的黑袍修士从里面走出来：“别急着动手，你不想知道她是谁吗？”他法杖一挥，石台上的命运丝线突然亮起，浮现出小女孩的记忆碎片——她原本是某个修仙世家的千金，在一次秘境探险中被渊启者抓住，因为天生拥有纯净的灵体，被选为激活封印碎片的祭品。
“她叫灵儿，拥有‘万灵之源’的体质，这种体质能容纳任何属性的灵力，包括深渊之力。”黑袍修士冷笑，“只要将碎片融入她的体内，再用你的风渊本源催化，就能诞生出新的风渊之主，到时候，整个无尽海沟都会成为吾主回归的养料。”
叶尘眼中闪过寒芒：“你们抓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找到万灵之源体质？”黑袍修士点头：“数百年了，我们试验了无数种方法，直到三年前抓到这丫头，才终于找到完美的容器。本来想等集齐九枚封印碎片再动手，没想到你们提前打破了平衡，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他法杖顿地，石台上的命运丝线突然收紧，灵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角流下泪水。“放开她！”叶尘怒吼一声，万千风刃朝着黑袍修士斩去。黑袍修士却不闪不避，任由风刃斩在身上，他的身体竟化作无数蝙蝠散开，又在另一侧重新凝聚：“没用的，在这座塔里，我的力量与碎片相连，除非你先毁了碎片，否则杀不死我。”
叶尘看向石台上的灵儿，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显然快支撑不住了。“想要救她，就得把风渊本源注入碎片，只有你的本源能暂时压制碎片对她的侵蚀。”黑袍修士诱惑道，“别担心，只是暂时借用，等碎片与她融合稳定后，你依然是主导者。”
叶尘看着灵儿痛苦的表情，又瞥了眼黑袍修士得意的嘴脸，突然笑了：“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注入本源后，恐怕第一个被控制的就是我吧。”他折扇指向石台下的阵纹，“这阵纹确实能融合碎片与灵体，但需要祭品的自愿献祭，否则就会反噬。你一直没动手，就是因为她的意识还在抵抗，对吗？”
黑袍修士的脸色微变：“就算你知道又如何？她的意识撑不了多久了，等她彻底昏迷，融合会自动完成。”叶尘摇头：“那可未必。”他突然朝着石台跑去，在黑袍修士惊愕的目光中，将手掌按在灵儿的眉心，“风灵秘法·魂桥，借我你的意识。”
刹那间，叶尘的意识进入了灵儿的识海。这里是一片纯白的空间，灵儿蜷缩在角落，周围环绕着无数黑色的触手，正是深渊之力形成的侵蚀。“别怕，我来帮你。”叶尘化作青光落在她面前，灵儿怯生生地抬起头：“你是谁？能带我离开这里吗？妈妈还在等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