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城中村的出租屋还亮着一盏暖黄的灯。
陈凡坐在吱呀作响的旧书桌前，指尖划过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跨境电商平台后台，屏幕光映在他脸上，眼神清亮。李强坐在旁边的折叠椅上，手里攥着一叠物流报价单，眉头拧成疙瘩：“凡哥，这家国际物流的报价比之前那家贵了三成，但时效能快两天，咱们刚起步，是选便宜的控成本，还是选快的攒口碑？”
陈凡指尖一顿，刚要开口分析，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叫嚣声，夹杂着玻璃瓶破碎的脆响，顺着狭窄的楼道往上飘，格外刺耳。
“陈凡！你给老子滚出来！”
“缩在里面当孙子呢？拿了不该拿的钱，就得付出代价！”
粗鄙的骂声越来越近，紧接着，“砰砰砰——”一阵粗暴的敲门声砸在房门上，力道大得让门板都在微微晃动，墙皮簌簌往下掉灰。
李强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报价单掉在地上，脸色瞬间白了：“凡哥，这……这是谁啊？听起来来者不善！”
陈凡脸上的平静没丝毫波动，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早有预料的冷光。他抬手按住正要起身的李强，声音压低：“别慌，按咱们之前说的来。”
前世他就是被赵峰雇佣的人堵过一次，吃了暗亏，这一世既然早有预判，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下午收到赵峰那条威胁短信时，他就已经报了警，还在房门上方、客厅角落装了两个微型监控，角度刚好能覆盖整个房间。
“谁啊？大晚上敲门跟拆房似的，不怕吵到邻居？”陈凡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隔着门板沉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嘲讽。
门外的叫嚣声戛然而止，随即响起一个沙哑的粗嗓：“少他妈装蒜！我们是峰哥和媚姐派来的，你小子敢坑他们，今天就得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再挨顿教训！”
“峰哥？赵峰？”陈凡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出门外，“他自己亏光家底，让女人养着，还有脸派你们来？一群跟着废物混的垃圾，也配来我这儿撒野？”
“操！你他妈找抽！”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门外的怒火，紧接着是更猛烈的撞击声，“哐当”一声巨响，老旧的木门合页被撞得松动，门板裂开一道细缝。李强吓得往陈凡身后缩了缩，手心全是汗：“凡哥，他们真要进来了，要不咱们赶紧跑吧？”
“跑什么？”陈凡眼神锐利，“他们是来抢钱、寻衅滋事的，现在跑了，反而说不清楚。”他抬手拍了拍李强的肩膀，“你往旁边站，别靠近门口，记住他们的样子，等下警察来了如实说就行。”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门板被硬生生撞开，木屑飞溅。三个穿着花衬衫、胳膊上纹着刺青的混混闯了进来，为首的黄毛手里攥着一根钢管，眼神凶狠地扫过房间，看到陈凡和李强，立刻狞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另外两个混混也跟着冲进房间，一个反手带上房门，另一个则开始打量四周，目光落在书桌抽屉和陈凡的背包上，显然是冲着钱来的。
“陈凡是吧？”黄毛掂了掂手里的钢管，一步步逼近，“峰哥说了，只要你把股市赚的二十万交出来，再给媚姐磕三个头道歉，今天就饶你一条狗命。不然……”他扬了扬钢管，“这玩意儿可不认人，打断你一条腿，让你跟你那个发小前世一样，一辈子拄拐杖！”
提到李强前世的遭遇，陈凡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李强也听出了不对劲，猛地抬起头，看向黄毛的眼神里满是愤怒：“是你们！前世打断我腿的就是你们这群人？”
“哟，还知道啊？”黄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没想到你这废物命还挺硬，不过今天，你们俩一个都跑不了！”
他说着，挥起钢管就朝着陈凡的肩膀砸了过来，风声呼啸，带着狠劲。李强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扑过去挡，却被陈凡一把拉开。
陈凡侧身避开钢管，脚下微微一勾，黄毛重心不稳，往前踉跄了两步，钢管砸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溅起一片灰尘。
“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当打手？”陈凡站在原地，语气冰冷，“赵峰给你们多少钱？值得你们为他坐牢？”
“坐牢？”黄毛稳住身形，转头冲另外两个混混使了个眼色，“兄弟们，别跟他废话，先把人控制住，搜出钱再说！”
两个混混立刻扑了上来，一个抓陈凡的胳膊，一个去拽他的背包。陈凡早有准备，身体灵活地转动，左手格开左边混混的手，右手攥住右边混混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那混混疼得弯下腰，眼泪都快出来了。
左边的混混见状，抬腿就往陈凡肚子上踹，陈凡侧身躲开，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混混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黄毛没想到陈凡居然还有两下子，怒喝一声，再次挥着钢管冲上来。陈凡这次没有躲闪，而是迎着他冲过去，在钢管落下的瞬间，猛地矮身，双手抓住黄毛的手腕，发力往上一抬，黄毛的重心瞬间后倾，整个人摔了个四脚朝天，钢管也脱手飞了出去，砸在墙上发出“当啷”一声。
“凡哥，牛逼！”李强看得眼睛发亮，紧张感少了大半，忍不住喊了一声。
陈凡没回头，死死按住地上的黄毛，余光瞥见客厅角落的监控灯还在闪烁，心里稳了大半。他故意提高声音：“赵峰让你们来抢钱，还让你们打断我的腿，对不对？他是不是还说，出了事他兜着？”
黄毛被按得动弹不得，脸红脖子粗地骂：“你他妈少胡说八道！是你自己得罪人，活该被收拾！”
“我得罪谁了？不就是戳穿了他空手套白狼的阴谋，让他和苏媚身败名裂吗？”陈凡冷笑，“你们以为跟着他能拿到好处？他自己都快饿死了，还能给你们钱？”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清晰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最后停在了出租屋楼下。
三个混混脸色瞬间大变，黄毛挣扎得更厉害了：“不好！警察怎么来了？”
“当然是我叫的。”陈凡松开手，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从你们在楼下叫嚣的时候，警察就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你他妈阴我们！”黄毛又惊又怒，爬起来就想往门口跑。
可已经晚了，房门被猛地推开，几名穿着警服的警察冲了进来，手里握着警棍，厉声喝道：“不许动！都蹲下！”
三个混混吓得魂飞魄散，想跑却被警察堵了个正着。领头的警察目光扫过凌乱的房间，又看了看地上的钢管和被踹倒的椅子，沉声道：“谁是陈凡？”
“我是。”陈凡上前一步，指了指三个混混，“警察同志，就是他们半夜闯进来，想抢劫，还想动手打人，我这有监控录像，还有和赵峰、苏媚的通话录音，能证明他们是受人指使的。”
说着，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监控内存卡，又打开手机里的录音文件，里面清晰地记录着赵峰威胁他的话语，还有苏媚在旁边煽风点火的声音。
警察接过内存卡，又看了看被控制住的三个混混，点了点头：“跟我们回派出所做笔录，把事情说清楚。”
黄毛被警察架着胳膊，脸色惨白，突然朝着陈凡嘶吼道：“你别得意！就算我们进去了，也有人不会放过你！你敢做跨境电商，就是挡了别人的路！”
陈凡眉头一皱，刚想追问“别人是谁”，警察已经把三个混混往外带，黄毛的声音被楼道里的脚步声淹没，再也听不清。
李强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凡哥，总算没事了，还好你提前报警了。”
陈凡没应声，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赵峰和苏媚已经走投无路，怎么可能还有“别人”？而且黄毛特意提到了跨境电商，难道自己选的这条赛道，早就有人盯上了？
他拿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屏幕一亮，一条匿名短信跳了出来，内容只有五个字：“跨境水很深”。
陈凡试着回拨这个号码，却提示对方已设置无法接通，查归属地也显示未知。他盯着屏幕上的五个字，指尖微微收紧，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城中村的灯光星星点点，却照不透潜藏的阴影。陈凡看着桌上的跨境电商平台后台，突然意识到，赵峰和苏媚或许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危机，可能才刚刚开始。那个匿名发送短信的人是谁？黄毛口中“不会放过他”的又是谁？跨境电商这条路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