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伊副校长抽着雪茄。
“如果能争取到政府的军事支持，自然是最好的，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政府的军事支持，我们现在还没法那么灵活。”
巴蒂斯塔教授点了点头：“毕竟它们也是碳基生物，热武器可以摧毁它们的肉体，但……”
“没有我们，它们会一直来的。”斯蒂芬开口，“军队摧毁的是它们的肉体，我们的学员摧毁的是它们的魂魄，肉体消亡，但他们依然可以通过残存的意识达到卷土重来的目的，精神方面的消亡，那是什么都挽回不了的。”
克洛伊又吸了一口雪茄：“不能否认军队的作用，我们可以摧毁它们灵魂，可谁来帮助我们先摧毁它们的肉体呢？”
上午7点，南海波涛汹涌，“普拉特德索”号巡洋舰的甲板在浪涛中剧烈摇晃。
普拉秋斯紧抓着船舷栏杆，海风拍打在脸上，3道暗红光柱刺破灰暗的海天交界线，像3根烧红的铁钎插进墨汁般的海水中。
他们现在位于风暴北部的外围海域，这片海域也是脚下这艘巡洋舰遇到摩洛克女王的区域。
他们并不是一艘军舰行动，其实还有一艘巡洋舰作为领头舰，以及若干驱逐舰和护卫舰组成一个舰队。
“看到那些光柱底部了吗？安的长发在风中狂舞，她指向其中一道光柱，“那里就是摩洛克女王乃至整个鱼群的活动区域，红光也是它们制造出来的。”
普拉秋斯眯起眼睛，隐隐看到光柱周围的海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仿佛掺入了大量血液。
那片海域上方盘旋着密密麻麻的黑点，侦察机最新的报告称那是成千上万只被吸引而来的海鸟，正在捕食被摩洛克鱼群驱赶到水面的小鱼。
“全体注意！”阿尔杰的声音通过舰载广播传来，“第一组登机准备！”
甲板后方，3架Sh-34“海蝙蝠”直升机启动了旋翼，巨大的噪音让普拉秋斯不得不捂住耳朵。
这种最新列装的直升机腹部加装了特殊的吊舱，里面装载着装备部特制的声波干扰器。
格里高利拿着那把刺刀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别这样，特级生，你脸色比死人还白。”
“我有点晕船。”普拉秋斯干呕一声，“这味道……”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烂海鲜与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巡洋舰正全速朝光柱方向行驶，越靠近光柱就越浓烈。
维克多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穿着黑色长风衣：“那不是普通的气味，是女王释放的信息素，你们应该要知道每条女王每天能分泌两吨这种物质，每一秒都在分泌，控制整个鱼群的行为。”
“真恶心。”格里高利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我们是要在散发着鱼腥味的粪海里找3条大蜈蚣，”
安手指摩挲着地狱之门的刀柄：“根据越南那边的渔民传说，它们有密密麻麻像鳍一样的侧腹肢，会用触须咬住船底，再把毒液注入船舱……被称为‘康瑞特’，其实就是摩洛克女王。”
“法兰西的海洋生物学家阿曼德·克普傅博士在本世纪初就发表了相关文章，而且1883年就有人在越南海滩发现了女王的尸体。”
“够了！”普拉秋斯脸色发青，“我已经够紧张了！”
阿尔杰大步走来：“第一组由我、维克多和莉迪亚组成，乘直升机进行标记，你们第二组随巡洋舰接近A区。”他递给普拉秋斯一个金属圆盘，“这是增幅器改良版，提升了防水性能，能覆盖半径500米。”
普拉秋斯接过圆盘，表面是更明显的细密符文，中央镶嵌着比之前见过的更大块的蓝色晶体。
阿尔杰压低声音：“海拉是关键，这种怪物极度畏寒，在冬季会潜入深海休眠。”
直升机升空，普拉秋斯看到安正和舰长交谈。
这位奉国海军上校姓陈，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伤疤，据说是10年前与海盗交火时留下的。
“风向转变！”了望台上的水兵突然大喊，“西南风转东南风，风速15节！”
陈舰长抓起望远镜：“该死，它们改变位置了！”
果然，远处那三道暗红光柱开始缓慢移动，呈扇形向海岸方向延伸。
可怕的是，光柱周围的海水突然沸腾般翻涌起来，无数黑色的背鳍刺破水面。
那是成千上万的摩洛克鱼正在集结。
“全舰战斗准备！”陈舰长怒吼，“深水炸弹准备！声呐员报告位置！”
声呐室内，戴着耳机的技术员额头渗出冷汗：“接触！方位215，距离3000码，深度60英尺！体型确认……天啊，它比我们想象的还大！”
普拉秋斯冲到声呐屏幕前，一个巨大的纺锤形阴影正在缓慢移动，周围簇拥着无数小点，突然，那个阴影改变了方向，径直朝舰队游来！
“它发现我们了！”声呐员声音发抖，“速度突然提升到25节！还在加速！”
领头舰猛地转向，甲板上的水兵们踉跄着抓住固定物。
“普拉特德索”号也开始转向，普拉秋斯没稳住身体，被甩到舱壁上。
“驱逐舰深水炸弹投放！”陈舰长下令，“设定深度80英尺！”
两声沉闷的“扑通”后，两枚深水炸弹被抛入海中。
普拉秋斯屏住呼吸盯着海面，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
10秒……20秒……
“轰！轰！”
两道水柱在舰尾后方约200米处冲天而起，浪花溅起30多米高，声呐屏幕上的大阴影突然分散成数块，但很快又重新聚拢，继续向军舰逼近！
陈舰长咒骂一声，“准备第二轮！”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传来阿尔杰冷静的声音：“已确认b区女王位置，正在投放标记弹。”
普拉秋斯抬头看去，远处一架直升机侧门打开，三个红色发烟罐被直直投入了海中，立刻在波涛间形成醒目的红色烟雾。
“鱼雷准备！”陈舰长转向普拉秋斯，“特级生，该你了！”
安一把抓住普拉秋斯的手臂：“记住训练时的感觉，增幅器会帮你稳定能量输出。”
普拉秋斯颤抖着点头，跟随水兵来到舰尾的鱼雷发射管旁。
这种mk35型鱼雷经过改造，弹头部分被替换成了一个透明容器，里面注满了莹蓝色的液体。
“这是液氮与生物结晶的混合物，”在一旁站着的技术员解释道，“命中后会迅速汽化，形成极低温区域，但必须近距离引爆才有效……”
“那么，多近？”普拉秋斯问。
“最好不超过20米。”
“也就是说我们要和那条大蜈蚣脸贴脸了？”格里高利说。
安拔出地狱之门：“它们在水下很灵活，我可以掩护。”
舰队现在全速驶向红色标记区域，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了，普拉秋斯看到那片海域的海水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紫红色，像是被稀释的血液，更浓烈的刺鼻性气味扑面而来，水面上浮着大量死鱼。
“声呐接触！”技术员尖叫，“它上浮了！正下方！”
海面隆起一个巨大的水包，紧接着爆裂开来。
一个庞然大物破水而出，掀起的浪花将甲板打湿了，普拉秋斯瞪大眼睛，终于看清了传说中的摩洛克女王！
一条类似蜈蚣与鳗鱼混合体的怪物，可体长远不止20米，至少有40米，暗红色的甲壳，骇人的是它头部下方那密密麻麻的触手状口器，每条触须都有成人手臂粗细，在海上疯狂舞动着。
在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开火！”
甲板上的机枪开火了。
40mm炮也喷出火舌，炮弹在怪物四周炸开一朵朵冲天而起的水花，但似乎激怒了它。
女王发出一声并不大却很明显的蜥蜴般的“嘶嘶”，又沉入了水下。
“鱼雷发射！”
两枚改装鱼雷入水，拖着白色尾迹直奔怪物的方向而去。
普拉秋斯立刻激活了增幅器，圆盘上的符文逐一亮起，蓝光顺着他的手臂流向海拉。
第一枚鱼雷在距离怪物约20米处爆炸，液氮瞬间汽化，在海面上形成一片直径约15米的白色冰雾区。
女王的触须碰到冰雾，立刻痉挛着缩回，发出痛苦的嘶叫。
“有效！”舰长欢呼，“赶紧准备第二……”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这条女王突然潜入水中，以惊人的速度绕到这艘巡洋舰的另一侧，然后猛地用身体撞击船体！
“砰！”是外骨骼撞击金属的声音。
整艘船抖了一下，随后是微微的震动，不仅是女王在撞击，包围着它身边的上万条摩洛克鱼都在撞击船的底部。
普拉秋斯被甩到甲板边缘，差点坠海，他死死抓住栏杆，看到船体右侧已经被撞出一个凹痕。
“鱼雷失效！”技术员报告，“它卡在发射管里！”
女王再次浮出水面，这次距离舰尾不到50米。
普拉秋斯能清晰看到它棕褐色甲壳上那些诡异的纹路，它那些触须尖端开始分泌一种半透明状的黏液，滴在海面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那些是毒液！”安大喊，“别碰到那东西！它会喷射。”
格里高利拔出刺刀，能量在刀身流转：“看来得近距离作战了。”他看向普拉秋斯，“王牌，准备好了吗？这些可是有魔法的武器！”
普拉秋斯深吸一口气，将增幅器固定在甲板上，海拉出鞘，刀身绽放出刺目的蓝光。
他能感觉到某种力量正通过增幅器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血液仿佛变成了液态的冰。
“掩护我！”他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只是前所未有勇敢大喊一声，纵身跃向海面。
可这完全是出于本能的行动。
在跳离甲板的瞬间，普拉秋斯看到安惊愕的表情，但他已经顾不上解释了，海拉似乎在引导他的动作，刀尖指向下方海面。
他落脚的海水瞬间冻结，形成一块直径两米的浮冰！
女王显然注意到了这个挑衅的却不一般的小不点，它发着震耳的“嘶嘶”，从水下往上冲，三分之一的触须朝普拉秋斯袭来，每根都裹挟着致命的毒液。
“特级生！”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时间仿佛变慢了，普拉秋斯看到格里高利那把刺刀释放出一股密集的能量波，将最前面的几根触须炸断，安的地狱之门紧随其后，一道血红弧光斩断了另外两根。
军舰上的水兵都赶了过来，用轻武器射击着。
还有5根触须突破了火力网，直取普拉秋斯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普拉秋斯只能凭本能挥动海拉，刀锋所过之处，空气都凝结出细小的冰晶，5根触须在距离他不到半米处突然僵住，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
女王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收回被冻伤的触须。
普拉秋斯抓住机会，在浮冰上助跑几步，再次跃起，这次直接跳向怪物的头部！
“砰！”
他重重落在女王布满甲壳的头顶，海拉深深插入了甲壳缝隙。
这条怪物疯狂摆动头部，试图甩掉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普拉秋斯死死抓住刀柄，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
水下的鱼群受到了女王的召唤，它们都疯狂扑了上来，它们完全可以直接将普拉秋思拖入海水之下。
安在远处大喊：“我们来……”
她的声音被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淹没了。
普拉秋斯抬头看去，3架F-86战斗机正呼啸而过。
机翼下的炸弹精准落在女王周围的海域，冲击波差点把普拉秋斯震飞，他只能伏低身体，紧贴怪物湿滑的甲壳。
“空军来了！”格里高利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但他们不敢直接轰炸，怕伤到你！”
“有空军啊……那我刚才……我为什么要跳下来！”普拉秋斯咬紧牙关，将全身重量压在海拉上。
刀身又深入了几寸，隐隐的蓝白色的能量顺着甲壳缝隙蔓延开来，女王的挣扎越来越剧烈，它开始向深海下潜！
“它要逃！”只是眨眼，普拉秋斯就惊恐地发现海水已经漫到膝盖，“还有它好像要带我一起下去！”
危急关头，一根绳索突然甩到他面前。
抬头看去，阿尔杰正站在直升机打开的舱门边，一手抓着绳索，一手持着克拉吉尔。
“为什么要跳下去呢？抓住！”他大喊。
普拉秋斯松开一只握刀的手，抓住绳索，就在女王完全没入水面的瞬间，直升机猛地拉升，将他从怪物头上扯了下来，海拉被硬生生拔了下来。
阿尔杰把他拉进机舱，浑身湿透的他瘫坐在金属地板上，直升机内，阿尔杰正在与军舰通话：“确认b区女王重创，但未消灭，A区女王仍在活动……”
普拉秋斯喘着粗气，感觉掌心已经隐隐渗透出蓝光，是刀剑的形状。
“这是……”
阿尔杰蹲下身，抓住他的手腕：“海拉的印记。”
“啊？”
“传说中某些特殊武器会与使用者形成精神链接，即使分离也能相互感应。”
“它没死……”普拉秋斯喃喃道，“而且它在向c区女王靠近！”
阿尔杰猛地皱眉：“你能感应到？”
普拉秋斯点点头，指向东南方：“就在那边，两条女王正在汇合。”
下一秒，维克多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确认声呐发现两个大型目标在c区汇合，第3道光柱也开始移动，3条女王似乎要集结了。”
“不妙。”阿尔杰脸色阴沉，“不管你是怎么知道，但渔民传说中提到，多条女王聚集时会引发‘血潮’……”
远处海面突然翻涌起诡异的红色浪花，范围迅速扩大，像是整片海域都被染成了血色，那些水下的摩洛克鱼群开始有组织地游动，形成一个个漩涡状的图案。
“它们在干什么？”普拉秋斯问。
“仪式。”阿尔杰握紧了腰间的剑，“渔民称之为‘海蜈蚣之舞’，传说中，这是女王在向深海中的某个存在献祭……”
通讯器爆发出刺耳的静电噪音，接着传来陈舰长断断续续的声音：“注意风暴……突然加速移动……预计……48小时内……登陆……”
直升机驾驶员惊恐地指向窗外：“看那个！”
普拉秋斯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暗红光柱突然亮度倍增，3道光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形。
三角形中心，乌云开始以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旋转，形成一个直径至少10公里的漩涡。
“它们在召唤风暴！”阿尔杰厉声道，“必须立刻阻止！”
莉迪亚冷静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现在我建议集中攻击一条女王，打破它们的协同，普拉秋斯能定位它们的位置吗？”
普拉秋斯闭上眼睛，感受掌心那个印记的脉动，在精神视野中，他看到了三条蓝色的能量线，分别代表三把海拉……等等，三把？
他猛地睁开眼睛：“不对……有三把海拉！可海拉就在我腰间，那么，另外三把……”
机舱内一片死寂。
阿尔杰晃了晃他：“你没事吧？海拉是独一无二的……”
普拉秋斯耳边突然浮起瑟伦的话：“哥哥，我做的应该对吧？”
谁知道那天那个魔鬼到底对海拉做了什么。
“有新情况！”驾驶员突然大喊，“海面下有什么东西在上浮！很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窗外，在血色海域中央，一个比摩洛克女王还要庞大的阴影正在上浮，海水剧烈翻腾，形成一个直径近百米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