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会议让大家感到突然,希瓦尔甘德的事情越来越大了,7年的时间过去了。”埃里希议长声音洪亮。
上午,在斯卡德堡华丽的议会大厅里,12台黄铜吊扇在挑高7米的穹顶下旋转,将潮湿的空气搅成一团黏腻的旋涡。
埃里希·芬·斯凯恩议长用烟斗敲了敲纳土纳群岛的位置,上面标注着“希尔瓦甘德最近活动轨迹”的红色虚线。
“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在一周前,它在这附近海域撕裂了‘南十字星’号驱逐舰。”埃德蒙少将将佩剑鞘尖压住,“各位,31名船员至今未找到遗体,甚至在昨天晚上,我们又误击了一艘客轮,60多人死亡。”
财务总管劳伦斯·格林左眼佩戴着金丝眼镜,他轻轻哈了口气:“如果按埃德蒙将军的‘囚笼策略’,整个远东舰队需要从九州岛到纳土纳群岛拉出封锁线,然后逐步压缩,光油料消耗就已经可以烧掉3座炼油厂。”
窗外掠过一道闪电,暴雨无征兆地来了,雨点“啪啪啪”击打着玻璃,雨水迅速聚集在排水管道内,通过这金属的排水管道像一条激流冲出这里的外墙。
阿依莎博士站在观测台阴影里,看着自己带来的画面被投影仪光束切割成碎片,画面中,背鳍正划开海面的浊流。
“我们7年前在马六甲海峡的围剿是失败的,让委员会没必要损失了……”劳伦斯认真翻开烫金封皮的账册,密密麻麻都是红墨水标注的文字,“相当于建造和维护3艘重型战列舰的经费。”
埃德蒙少将突然拔出了佩剑,银光闪闪,剑刃颤动嗡鸣,其他在自己座位的议员都愣住了。
“在昨天,它用尾刺击碎了‘南十字星’号的推进装置,当我的水兵对着更加恐怖的海面跳下逃生时,那东西从50米深的海底窜上来,像撕开沙丁鱼罐头一样!”
“我们需要科学手段。”极地科研主管施耐德扶了扶单片眼镜,“虽然目前相关技术并不完善,但我觉得,液氮冷冻方案在北极圈测试时……”
“你好好看一下,这里可不是两极地区。”埃里希议长含着烟斗,“要将它引向北极?”
劳伦斯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按当前金价折算,每艘排水量1万吨的军舰巡航一海里差不多要烧掉1公斤黄金。而我们的敌人,我们甚至不清楚他们具体在哪,我也很矛盾,事情发展太快。”
一阵闷雷滚过天花板,埃德蒙少将继续说:“上周在纳土纳群岛第一次遇见她,一艘驱逐舰在我面前被刺破,我的士兵被拖进海,我在听无线电……像是有人在用钢刀刮他们的骨头。”
施耐德低头,从公文包抽出份解剖报告:“根据对‘南十字星’号幸存船员的活检,他们的脊髓液里检测到某种具有趋光性的微生物。”随后,他举起试管,对着吊灯,里面是一种半透明液体,“幸运的是,我们将他们隔离了。”
劳伦斯说:“但是出动整支舰队?”他突然冷笑,“或许该建议财政部发行新债,就叫‘海怪特别公债’,如何?”
埃里希说:“就在今天凌晨,它出现在了斯卡德堡正东120海里,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他按下投影仪开关,模糊的黑白画面中,修长庞大的海下阴影正在钻探平台下方游弋,“这个距离可够它午饭时间游过来掀翻我们港口的。”
海军参谋官突然走上前去,在大家面前展开一卷泛潮的航行日志:“7年前‘海蛇’号巡洋舰在相同海域失踪前,大副记录过类似生物活动。”
“你们真是够了!”劳伦斯撕碎一沓空白支票,“你们海军除了翻陈年旧账还会什么?”纸屑飘落,“要钱没有,要命……”他突然哽住了:“皮克尔斯博士,上午刚刚给我看的录像呢?我想起来了。”
皮克尔斯夫人缓缓去切换录像。
议会现场声音喧闹,许多人在说悄悄话,黑白录像开始播放后,他们安静下来。
这是皮克尔斯夫人录制的微观画面,就是在实验现场的培养皿里,在昨天晚上,培养皿的血丝仿佛极度不安,它在显微镜下疯狂甩动着,抽搐着,以及向东,欢迎她归来。
暴雨转急,皮克尔斯夫人默默关掉投影仪,灯光下中只剩下埃德蒙少将孤独的佩剑还在反光,像一截浮出海面的脊骨。
“我觉得我应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请研究员讲话吧。”埃里希议长说。
“一连串事件发生的时间都非常紧密和巧妙,在座的各位女士和先生。”皮克尔斯夫人缓缓朝中央的议会讲坛走去,埃德蒙少将摸了摸脖子,将佩剑收回鞘,匆匆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那些活体样本它们最近变得非常焦躁不安,它们生命力顽强,在7年的时间内,按理来说,它们应一直保持一种休眠状态才对,可是没有……”皮克尔斯夫人来到埃里希身边,又说,“准确来说,它们是最近才突然活跃起来,就像臣民得知自己的君主即将光临他们所处的地方。”
“继续说吧。”大家很快调整了情绪,会议室里逐渐安静,埃里希议长继续说。
“但是。”皮克尔斯夫人话锋一转,“我不觉得她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埃德蒙少将说。
“‘南十字星’号的事情是真的,我详细整理了全过程,但那艘驱逐舰上面已经有多处地方是出了问题的,这些资料都可以查到,那些问题比她的攻击更致命。”皮克尔斯夫人说。
埃德蒙少将又说:“你的意思是……战舰沉没大部分原因实际是因为自身?”
“各位,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你们觉得,五年的时间,他们就可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了吗?”皮克尔斯夫人眉头微皱,闭上眼睛,好像在思考。
现场静了一会,只见她睁开双眼,微笑说:“只有那么几种可能,比如他们在打心理战,让我们先自乱阵脚,而他们趁虚而入。”
劳伦斯·格林低哼了一声:“将军,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有智慧的,和那些,单纯的体型大的海怪可不一样,有些战术,看来你也不太懂。”
埃里希议长咆哮如雷:“闭嘴吧,劳伦斯!好不容易安静下来。”
劳伦斯·格林低声喃喃:“他那个计划本来就是不可行的……”
“请你安静一下,议长,在外面都听到你在咆哮了。”埃里希议长在中央发言台向上眺望,议员们也转头望去。
是个身材高大的军官,穿着黑色的军官靴,上面是灰黑色的军官服,裹着长长的垂到小腿的黑风衣,头上是一顶大檐帽,一双手放在身侧的风衣口袋,腰带让他身材看起来又高又瘦。
他此刻在门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姿态缓缓走入,议员们的目光纷纷看去,只见他也走到中央的议会讲坛:“这是……上层议会?”
埃里希议长挑眉:“那很抱歉,格瓦尔上校。”
格瓦尔目光扫视周围一圈又一圈套起来叠起来的座位,最终落在了那一身深蓝色海军军官服上:“将军,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两个消息。”
“说吧,上校先生。”埃德蒙平静地说。
“对了,这是紧急会议吗?”格瓦尔对埃里希议长说。
“不是,只是平常的会议。”埃里希议长说。
“好吧……”格瓦尔上校转过头:“第一件事情,是我们意料中的事,那些报社和电台记者们将会聚集在我们的外墙,是关于那艘‘法尔若涅’号客轮的。”
“问题不大,作为指挥官,我会认真回答他们的问题。”埃德蒙将军脸色平淡,不慌不忙。
“以及第二件事情,巴黎总部给我们传来了最新的消息,他们希望我们远东方面区随时做好军事行动的准备,你的海军很重要,你们也应该收到消息了吧?”格瓦尔上校话音刚落,议员们都议论纷纷,显然,他们还没有。
埃里希议长重复了一声:“安静。”
皮克尔斯夫人对上校说:“上校先生,是针对什么的军事行动呢?”
“吴国。”格瓦尔上校缓缓开口,“他们的谈判破裂,同时,应南京政府方面暗中请求,我们可武装干涉这个在奉国东南方向的附属国,这位国王之前自作主张,现在,他们可是要遭受两面夹击,根本不意外,时间:3个月内。”
“这的确是个大事情,我们外交方面的成就又取得了不少进展。”埃里希议长说,“针对此事,30分钟时间讨论,随后投票。”
皮克尔斯夫人双眼紧闭,默默祈祷,他们在东亚南方地区的总部是脚下的斯卡德堡,斯卡德堡建立在南莫尔岛,然而这里太近了,这里距离即将爆发战争的地方可只有30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