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贞月也只是笑着,并没有多言。
她那一手毛笔字......总算到了该见人的时候了。
沈芊纭的头发短些,甚至在沈芊凝之前就吹干了头发,她随意束好头发,跟着沈培风一块搬东西。
眼见牛车上的东西差不多都搬到了家里,沈培风不经意间问道:“刚才我不在家里,可有人来过了?我瞧着家里剩下的羊奶皂都没了。”
说到这,沈芊纭可就有话说了。
她撅着小嘴,嘟嘟囔囔道:“还不是阿奶又来了,就是欺负爹爹不在家.....”
沈培风放下肩上的粮食袋儿,目光倏地沉了下来,直视着小女儿:“芊纭,你刚才说谁来了?”
沈芊纭被爹爹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小声又清晰地重复道:“是......是阿奶......还有......还有二婶,二婶用板车推阿奶来的,说阿奶病了,想我们,要住到咱家来让娘伺候。”
她顿了顿,想起方才的情形,小脸上露出不忿。
有些话她不想说,她怕阿奶知道后再来拧自己耳朵。
沈芊凝迟疑片刻,接着自家妹妹的话往下说:“爹~阿奶说娘没有照顾好我们姐妹,还说我们瘦了!才不是呢,咱们分家后爹娘对我和妹妹好得很,我们每天过得都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娘说了几句,她们还不肯罢休,是宋姨和五爷爷来了,才把她们说走的!”
沈培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翻涌的怒火,看向徐贞月,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与愧疚:“娘子,她们......她们两个没有为难你吧?你可有事哪里不适?”
得知他不在家时,娘和二弟妹竟又想上门来打秋风,这次还是赤裸裸的挑衅,居然要强行住进来,一股浓重的懊恼和怒意在他的胸中翻腾。
徐贞月嫣然一笑,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拉两个字后,才抬眼看沈培风。
“家中一切都好,我也安好,相公瞧着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有人想拿我当软柿子捏,我自然是不怕的,她们这不也没有住进来吗?”
她对付孙秀兰,就像拿捏小卡拉米一样,轻轻松松。
沈培风并没有全然相信,他不在的时候,自家娘子和孩子们定是听到了不少恶言恶语。
他拍拍手上的灰尘,转身就准备去拿斗笠出门。
“你这是要去哪里?”徐贞月见他脸色不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沈培风脚步顿住,回头时眼底压着翻涌的怒意,声音沉郁:“我回去一趟,有些话,我不说清楚她们就当不知道,一次两次也便罢了,次次如此,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不成?”
爹娘养育他长大的恩情,他已经用了这十几年来回报,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欺辱他的妻女。
娘子一直在为了这个家变得更好而努力,他不能拖娘子的后腿。
徐贞月却摇了摇头,手上力道未松,语气平静却坚定:“此时回去,不过是无用的争吵,反倒坐实了她们口中我不贤不孝、挑拨你们母子关系的罪名,她们今日反正也没占到便宜,五叔发了话,短期内她们定是不敢再来的。真要理论,也不急于一时。”
她缓慢站起身,目光扫过桌上的铜钱袋子和崭新的账本,声音柔和下来:“咱们的日子刚有起色,有太多正事要做,为那些不想干的人动气伤神,不值得。况且咱们问心无愧,又何必在乎她们的心思呢?母子亲缘终究是斩不断的,她们多来几次,多碰几次壁,也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沈培风看着徐贞月沉静的面容,胸中的怒火渐渐被她安抚的话语浇灭。
他握住徐贞月微凉的手,叹了口气:“娘子,以后我尽量早去早回,别的时候你紧闭院门,她们再来,理都不用理,我......你跟我一场,终究一直都是你在受委屈。”
此时心里再多的抱负都不及他对徐贞月的愧疚,他低着头闷声不说话,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好说。
与其说再多,不如今后好好做,让娘子能安心生下孩子,过好他们一家六口的日子,这才是最关键的。
“有什么可委屈的?”徐贞月微微一笑,拉着他走回桌边,“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红火日子,比什么都要紧。”
徐贞月可不是什么吃亏的主,她不让沈培风回老宅骂人,就是留有一线,让孙翠兰和孙翠花以后还想着她家的好处。
只要她俩时常过来挨骂,还愁刷不够系统积分吗?
沈培风将牛车卸下,把牛拴回牛棚里,给家里的牲畜都喂了水和食物。
混着麦麸和些许糙米的烂菜叶子丢进鸡圈里,不到半个时辰就没了。
这段时间家里刚买回来的母鸡也开始陆陆续续下蛋,孩子们每日的营养也都跟得上。
徐贞月带着芊凝和芊纭去挤羊奶,沈培风则是在厨房炼猪油。
一部分自家吃,留一些做羊脂皂用。
日子平静地过了两三天,孙翠花也没再敢带着孙秀兰来闹。
只是听说,沈钧越最近在收拾包袱,准备去青州府参加乡试。
“相公,要不这次你也去试试?我瞧着你看了这么些日子的书,以前教书时定也私下读过考试涵盖的书籍,不如咱们也去试试水?万一一次就中了,那咱们的日子也能过得更好些。”
只要秋闱中了,就可以着手准备明年的春闱,一想到大周朝纷繁的科举事宜,徐贞月除了感叹一句厉害,别的再无话说。
沈培风笑着摇头拒绝:“秋闱一次就中的本来就少,再者我多年未曾准备过考试内容,这几天也就只是粗略看了一遍书而已,算不得什么。真要上了考场,也只是给别人垫脚的份儿。”
“况且......”他盯着徐贞月圆滚滚的肚子,像是在许下诺言一般:“娘子即将面临生产,我不能出去,留娘子一人在家。”
听了他的话,徐贞月只浅浅一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外面传来沈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