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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本身,正在被剥离。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那黑暗漩涡散发出的“不存在”之力,蛮横地撕扯着他的记忆、情感、意志,乃至构成他灵魂基础的心之光。暗金色的锚点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护体的光晕寸寸碎裂,如同风中残烛。他“看”到代表着楚子航的银色光芒也在剧烈扭曲、黯淡,被那无尽的黑暗强行拖拽、吞噬。

(结束了吗……这次……真的要被吃掉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一切。在这绝对的“虚无”面前,他那点微弱的心之光,他那所谓的“导演”权能,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被那黑暗彻底同化的最后一刹那——

一点火星,并非来自心之光,而是来自……那被疯狂撕扯的、属于“路明非”这个存在的、最本质的核心!

那不是力量,不是规则,而是一种……“不服”。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吃掉……)

(凭什么总是我遇到这种倒霉事……)

(凭什么……我要死在这里?!)

不是豪言壮语,不是拯救世界的宏愿,仅仅是最原始的、最朴素的、属于一个衰仔内心深处最后的不甘与愤怒!是对这操蛋命运最直接的、最蛮横的……反抗!

这股纯粹到极致的“不服”,如同最后的燃料,注入了那即将熄灭的暗金锚点!

轰!!!

锚点没有爆发出更强的光芒,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向内“坍塌”了!

它不再是一个固定的点,而是化作了一个无比深邃的、旋转的……“叙事奇点”!无数属于路明非的记忆碎片、情感洪流、规则感悟,乃至他对“故事”本身的理解与权能,都被这奇点疯狂地吸纳、压缩、重构!

在这一刻,路明非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虚弱,忘记了一切。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不断逼近的、代表终极虚无的黑暗漩涡。

然后,他抬起了“手”——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手,而是他那凝聚了全部“不服”与“叙事”权能的意志体,指向了那黑暗漩涡的核心。

他没有试图去对抗那吞噬之力,没有试图去防御那虚无的同化。

他只是……开始“讲述”。

【设定:此‘虚无’,并非‘绝对’。】

【设定:此‘吞噬’,存在‘极限’。】

【设定:此‘存在’(指自身与楚子航),其‘故事’,尚未完结!】

这不是规则层面的篡改,也不是力量层面的对轰。这是……“心之源”权限的终极体现——以自身存在为赌注,强行对目标“定义”其“叙事逻辑”!

他在那代表“绝对不存在”的黑暗漩涡内部,蛮横地、不讲道理地,植入了三个最基础的“故事前提”!

就如同在一个绝对真空的环境里,强行定义了“空气”的存在!

那庞大的、冰冷的、代表着“虚无之影”碎片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凝滞和混乱!

【……错误……逻辑……冲突……】

【……定义……无效……此域……吾即……‘无’……】

它试图否定,试图抹除这强行插入的“错误代码”。但路明非这以全部意志和存在为代价的“定义”,如同最顽固的病毒,已然嵌入了它那纯粹“无”的核心逻辑之中!

黑暗漩涡的旋转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卡顿”!那恐怖的吞噬之力,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微不足道的……“减弱”!

就是这一瞬间!

一直如同雕塑般、将全部力量与意志凝聚于一点、等待着那万分之一可能性的楚子航,动了!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放弃了所有后退的可能。他将自身那与星庭绑定的斩切规则、那历经无数次生死磨砺的不屈意志、那对同伴毫无保留的信任,乃至灵魂深处与档案馆绑定带来的所有痛苦与负担……全部、毫无保留地,灌注到了村雨断刃之中!

断刃处,那银色的光芒不再是光芒,而是化作了一道……绝对“无”的、仿佛连“斩切”这个概念本身都否定的——“虚无之痕”!

这不是斩向物质,不是斩向能量,甚至不是斩向规则。

这是斩向……“存在状态”本身的一刀!

是斩向那“虚无之影”赖以存在的、“吞噬”与“同化”这一核心“概念”的一刀!

“此刃……”

楚子航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仿佛蕴含着斩断宿命的决绝。

“……斩‘因’!”

村雨,挥出。

没有光华,没有声音,没有轨迹。

只有那一道“虚无之痕”,如同超越了时间与逻辑,沿着路明非以心辉强行定义的“叙事裂痕”,无声无息地,嵌入了那黑暗漩涡最核心的、“吞噬”与“不存在”的规则本源之中!

咔嚓——

一声并非响彻在耳边,而是回荡在在场所有存在(包括那碎片本身)意识最底层的、仿佛某种根基性概念被强行劈开的……脆响!

那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猛地……凝固了!

紧接着,以那“虚无之痕”嵌入点为圆心,无数细密的、银色的裂纹,如同击破冰面的蛛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瞬间蔓延至整个黑暗奇点!

【不……可……能……】

【‘无’……怎会……被……‘断’……?】

那庞大的意念发出了充满难以置信与终极恐惧的尖啸!它感觉到,自己最根本的“存在方式”,那“吞噬”与“同化”的权能,正在被这一刀……从根本上“斩断”!就如同抽走了大厦的承重墙,挖空了猛兽的心脏!

黑暗奇点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向内坍缩!不是主动的吞噬,而是被动的……崩坏!它所吞噬的一切——那些暗金色的规则碎片、先驱者的意志残影、乃至它自身的一部分——都在这崩坏中被疯狂地挤压、喷射出来!

银色的裂纹越来越密,最终——

轰!!!!!!!!!

无声的爆炸,在规则层面席卷开来!

黑暗奇点,那“虚无之影”的碎片本体,彻底……崩解了!化作无数失去了活性的、黯淡的规则尘埃,混合着被解放的暗金色光点,如同宇宙星云般,在这片扭曲的空间中缓缓飘散。

那恐怖的吞噬之力瞬间消失。

路明非感觉那撕扯灵魂的力量骤然一空,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向下“坠落”(尽管这里没有方向),暗金色的叙事奇点也重新扩散,变回黯淡的锚点,光芒微弱到了极点,但终究……没有熄灭。

楚子航保持着挥刀的姿势,村雨断刃上的“虚无之痕”已然消失,他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鲜血从七窍中不断溢出,身体微微摇晃,最终单膝跪倒,只能用刀勉强支撑,黄金瞳中的银芒彻底黯淡,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他们做到了。

以路明非燃尽一切的“叙事定义”为引,以楚子航斩断根源的“虚无之痕”为刃,他们在这绝境的巢穴之中,完成了近乎不可能的……逆袭!

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波动,那些残存的暗金色流苏仿佛失去了对抗的目标,开始缓缓平息、消散。束缚着这片空间的古老封印,因为核心威胁的消失,也开始逐渐瓦解。

通往外界的那道不稳定门扉,在远处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指引归途。

路明非挣扎着,看向楚子航的方向,嘶哑地喊道:“师兄……我们……赢了……”

楚子航抬起头,满是血污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两人心神稍懈,准备拖着残破之躯离开这片即将崩溃的封印空间时——

异变,再次降临!

那些原本正在飘散的、属于“虚无之影”碎片的黯淡规则尘埃,其中最为核心的、几乎不可察觉的一小撮,仿佛受到了某种遥远而强大的召唤,猛地凝聚起来,化作一道细微到极致的、几乎透明的黑暗流光,以超越理解的速度,并非攻击,而是……如同寻找宿主的幽灵般,无视了路明非那微弱的心之光防御,瞬间……钻入了他的眉心!

路明非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瞬间失去焦距!

他感觉一股冰冷到极致、纯粹到极致的“虚无”意念,如同最顽固的种子,强行植入了他的灵魂深处,与他那黯淡的暗金锚点……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这不是攻击,不是吞噬,而是……一种更加诡异的……“标记”?或者说……“共生”?

【……‘心’之容器……标记……完成……】

【……等待……复苏……】

一段极其微弱、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意味的意念,如同最终的诅咒,在他意识中一闪而逝。

“路明非!”楚子航脸色剧变,强撑着想要站起。

路明非眼中的焦距缓缓恢复,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没有任何伤痕,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灵魂深处,多了一个冰冷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东西”。它很安静,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但它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无尽的威胁。

他看向楚子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为一个苦涩而疲惫的笑容。

“好像……又惹上麻烦了啊……”

话音未落,整个封印空间彻底崩塌!强大的排斥力将两人猛地推出了那片扭曲的维度!

英灵殿内,守夜人副校长维持的乳白色门扉剧烈闪烁,最终轰然闭合、消散。

路明非和楚子航的身影踉跄着跌出,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守夜人、施耐德、曼施坦因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怎么样?!”曼施坦因急切地问道。

楚子航挣扎着坐起,擦去脸上的血,沉声道:“碎片……湮灭了。”

众人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提起了心——因为两人的状态,实在太差了,尤其是路明非,他眉宇间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灰暗气息。

守夜人副校长深邃的目光落在路明非身上,尤其是他的眉心处,眉头紧紧皱起。

路明非在楚子航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感受着灵魂深处那冰冷的“标记”,看着周围众人关切而凝重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

危机暂时解除,学院得以保全。

但他知道,事情还远未结束。

那钻入他灵魂的“虚无之种”,如同一个定时炸弹。

而他和楚子航身上背负的秘密与力量,也已然暴露在学院高层的视野之中。

未来的路,注定更加艰难,更加……扑朔迷离。

他抬起头,望向英灵殿高耸的穹顶,仿佛能穿透石壁,看到那无尽遥远的、隐藏着更多秘密与危险的星空。

(看来……这场戏,还远远没到杀青的时候啊……)

这一次,他的眼中,除了疲惫,更多了一丝面对未知命运的深沉与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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