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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提示:清理程序启动倒计时:2分49秒…… 2分48秒……】

冰冷的数字如同丧钟,在路明非的脑海中有节奏地敲响。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在他本就脆弱的神经上。前方,那被称为“刀魔·毁灭之种”的混合污染源,其扩散速度正在加快。漆黑与暗红的能量触须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贪婪地蚕食着洞窟内一切蕴含规则信息的实体,将它们转化为自身的一部分,散发出更加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三分钟……不,现在只剩两分多钟了。这点时间够干嘛?连吃碗泡面都嫌烫嘴。)

内心吐槽依旧,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缓。他强忍着灵魂仿佛要被撕裂的剧痛,将几乎所有的精神意志,都灌注到那摇曳欲熄的“心之光”中。

嗡——

微不可察的轻鸣,那灵魂核心处的残烛之火,艰难地稳定了下来,甚至勉强向外扩张了一寸方圆。温暖,极其微弱的温暖感包裹住他的意识,暂时隔绝了外界那混合规则带来的、直刺本源的冰冷与狂乱。这光芒太弱了,别说净化那庞大的污染源,就连靠近都可能被瞬间扑灭。

他需要杠杆。需要一个支点,来撬动这看似不可能的局面。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手中的《规则初解》上。这本书册依旧沉重,灵性黯淡,但它是此刻唯一能与这片空间,与那泄露点,甚至与那正在异变的污染源产生共鸣的东西。

(规则……记录者……观测与收藏……既然是‘档案馆’,那必然有它的‘编目’和‘存储’逻辑。这泄露点,就像是档案库破了个洞,不该混在一起的东西混进来了,产生了致命的‘化学反应’……而《规则初解》,是说明书?还是……权限密钥?)

思绪在剧痛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他回想起刚进入档案馆时感受到的那冰冷、绝对秩序的氛围。这里的一切,似乎都遵循着某种既定的“规则”。哪怕是混乱的泄露点,其本质也是“规则”的破损。而“清理程序”,则是档案馆为了维护自身“规则秩序”而启动的终极手段。

(以秩序对抗混乱?不……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没资格谈‘对抗’。那么……)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思绪。

(引导!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利用’!)

他想起了楚子航。想起了那柄村雨断刀中蕴含的、至死方休的守护执念与纯粹战意。那战意被毁灭规则污染,但其核心,真的被彻底扭曲了吗?萨麦尔的规则是“终结”,是“毁灭”,而村雨的战意,其根源是为了“守护”而挥动的“斩杀”。这两者本质上都带有“破坏”属性,但内核驱动却截然不同。

(就像把强酸和强碱混在一起,结果是剧烈的中和反应,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但同时也会生成……别的东西?我需要找到那个‘生成物’的钥匙,或者说……引导它们反应的‘催化剂’?)

他猛地将《规则初解》摊开在膝上,不再试图去“阅读”或“理解”那些他目前根本无法完全解析的复杂规则信息,而是将残存的心之光,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去!

“嗡——!”

书册发出了比之前更清晰的震颤,封面上的暗铜色纹路仿佛被注入了微弱的电流,开始极其缓慢地流动起来。一种玄而又玄的感应,通过书册,连接上了他的意识,连接上了前方那狂暴的污染源,更连接上了……这整个第七档案库的规则基底!

无数破碎的、混乱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他的脑海。规则的碎片、能量的轨迹、结构的节点、污染扩散的模式……庞杂到足以瞬间撑爆一个正常大脑。路明非闷哼一声,七窍中再次渗出鲜血,灵魂的裂痕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撕扯,剧痛几乎让他晕厥。

但他撑住了。

凭借那淬火般坚韧的意志,凭借那微弱却顽强的心之光护住最后一丝清明,他在这信息的狂潮中,捕捉着那一闪而逝的、可能存在的“脉络”。

(找到了!)

在他的“感知”中,那混合污染源不再是一团模糊的能量聚合体,而是由无数细密、扭曲的黑色(毁灭)与暗红色(战意)规则丝线纠缠而成的、不断变异的“结”。这个“结”正在疯狂地抽取泄露点的混乱规则,同时向外喷射着污染的丝线,试图将整个洞窟“编织”成它的一部分。

而在那无数规则丝线的核心深处,他感知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无比坚韧的——“银亮”!

那是村雨战意最本源的色彩!是楚子航那永不屈服、守护到底的意志光辉!它并未被彻底吞噬,而是在毁灭规则的侵蚀下,如同被淤泥包裹的钻石,依旧顽固地闪烁着!它成为了这个混合污染体中,一个极不稳定的“异类”,一个潜在的“崩坏点”!

(就是它!)

路明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没有时间去慢慢剥离、净化,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引爆这个“崩坏点”!用那被压抑的、纯粹的守护战意,从内部冲击、撕裂这畸变的混合体!

但这需要力量。需要一股足够精准、足够强大的力量,穿透层层污染,直接作用于那一点银亮之上,将其激发、放大!

他的心之光太弱,时之沙漏破碎,规则之书沉寂……他还有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布满裂痕的灵魂深处,那被强行压制着的“万象崩离之序”上。这代表终极混乱与崩坏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一旦引动,后果不堪设想。

(用混乱对抗混乱?不,是用‘崩离之序’,去撬动那混合污染体内部的‘不稳定结构’!以毒攻毒,险中求生!)

这是赌上一切的豪赌。赌他的意志能在瞬间引导“万象崩离之序”的力量,精准地命中目标,而不被其反噬。赌那一点银亮的守护战意,足够坚韧,能在内部爆发中占据上风,至少是暂时撕裂污染结构。赌档案馆的“清理程序”,会因为这内部的结构性破坏,而判定污染被“遏制”!

(赌了!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点,说不定还能给师兄和苏恩曦争取点时间……虽然这时间可能也只有几秒钟。)

自嘲的念头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般的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尽管这个动作在灵魂层面毫无意义,却代表着他将全部的精神、意志、残存的心之光,乃至对生的渴望与对同伴的责任,都凝聚到了极致!

“心之光,护我真灵!”

那摇曳的残烛之火猛然收缩,不再试图照耀外界,而是紧紧包裹住他的意识核心,化作最坚固的盾。

然后,他的意志,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触碰了那被束缚的“万象崩离之序”。

轰!!!

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混乱、崩坏、瓦解的洪流瞬间咆哮着冲出束缚,沿着他意志引导的路径,疯狂涌向《规则初解》!书册剧烈震颤,封面上的纹路爆发出刺目的灰白色光芒,仿佛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的灌注。

路明非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不规则的、如同瓷器破碎般的裂纹,暗金色的血液从裂纹中渗出。他的眼睛、耳朵、鼻孔、嘴角,都在不断淌血,模样凄惨可怖到了极点。但他死死咬着牙,凭借着心之光护住的最后清明,以及《规则初解》作为缓冲和引导,强行驾驭着这股毁灭性的洪流!

“给我……指向那里!”

他在内心发出无声的咆哮,将“万象崩离之序”的力量,混合着《规则初解》对规则结构的感知,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绝对“崩解”意志的冲击,跨越空间,无视了外围那些狂舞的污染触须,直接轰入了那混合污染体的最核心——精准地命中了那一点被淤泥包裹的“银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刹那——

嗞——!!!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一声尖锐到超越听觉极限的嘶鸣从污染体核心爆发出来!那一点银亮,在被“万象崩离之序”这种极致的混乱力量刺激后,非但没有湮灭,反而像是被激发了全部潜能,猛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那是纯粹的、不屈的、守护的意志!是楚子航式的,哪怕身陷地狱,也要斩出一条归途的决绝!

银光如利剑,从内部狠狠刺穿了漆黑与暗红的包裹!毁灭规则与癫狂战意形成的平衡被瞬间打破,整个混合污染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油锅,剧烈地沸腾、翻滚、扭曲起来!

漆黑的毁灭能量试图吞噬银光,暗红的杀戮战意试图同化银光,但那一点银光却无比坚韧,它在“崩离之序”的“帮助”下,不断地撕裂、分割着污染体的内部结构,引发了一连串小规模的规则崩溃和能量湮灭!

污染扩散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那些蔓延向洞壁的触须状能量流开始变得不稳定,部分甚至开始崩溃消散。

【警告!规则污染结构稳定性急剧下降!扩散速率降低72%!清理程序暂缓……重新评估中……】

档案馆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但内容已然不同!

(成功了……暂时……)

路明非心中刚升起一丝念头,还来不及喘息,一股更加凶猛、更加彻底的反噬便从灵魂深处袭来!

“哇——!”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血液中甚至夹杂着些许内脏的碎片。强行引动“万象崩离之序”的代价远超想象,那股混乱力量在完成使命后,并未完全平息,反而像是尝到了甜头,开始在他体内疯狂冲撞,试图彻底挣脱束缚!

心之光所化的护盾在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破碎。灵魂上的裂痕进一步扩大,剧痛如同海啸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要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不行……还不能倒下……清理程序只是‘暂缓’……必须……彻底稳住……)

他视线模糊,几乎看不清前方那仍在剧烈冲突、不断明灭的污染源。只能凭借《规则初解》传来的微弱感应,知道内部的冲突还在继续。

他需要再加一把力。需要给那点银光提供持续的“燃料”,让它能彻底压过毁灭与癫狂。

可他还有什么?心之光濒临熄灭,时之沙漏破碎,规则之书沉寂……身体和灵魂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燃料……还有什么可以作为燃料……)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过往的片段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卡塞尔学院的阳光,仕兰中学的银杏,叔叔婶娘的唠叨,路鸣泽欠揍的笑容……还有诺诺那身红色的皮衣,在夕阳下如同燃烧的火焰……芬格尔那猥琐的嘴脸……恺撒的骄傲……以及,楚子航那双永远执着、甚至有些死脑筋的黄金瞳……

(真是……狼狈的一生啊……)

(不过……好像也不算太坏……)

一股莫名的力量,从他近乎枯竭的生命本源深处,压榨出了最后一丝热流。那不是心之光,不是龙血,不是任何已知的力量。那是更本质的,属于“路明非”这个存在的,不愿就此终结的——“存在”本身!

他将这最后的一切,这包含着记忆、情感、遗憾、乃至所有不甘与眷恋的“存在之力”,毫无保留地,通过《规则初解》,注入了那一点正在奋战的银光之中!

“师兄……剩下的……交给你了……”

他在心中默念,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终于支撑到了极限,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在他意识彻底沉沦的前一瞬,他仿佛看到,那一点银光接收到了这最后的、纯粹的“燃料”,猛然爆发出了如同超新星般璀璨的光辉,瞬间驱散了大量的漆黑与暗红,将那混合污染体的核心结构,牢牢地“钉”在了原地,不再扩散,甚至开始缓慢地向内收缩、稳定……

【评估完成。规则泄露点污染扩散已得到有效遏制。混合异变体‘刀魔·毁灭之种’进入惰性稳定状态。清理程序取消。临时访客路明非,任务完成。】

【根据档案馆守则,授予临时访客路明非相应权限奖励……连接临时访客意识……意识连接失败……检测到访客生命体征及灵魂活性低于维持阈值……启动紧急保全程序……消耗基础能量,维持其最低生命状态……】

冰冷的机械意念最后一次响起,随后,一股温和但异常强大的能量从洞窟四周的墙壁中渗出,缓缓包裹住路明非残破的身躯和灵魂,如同将他封入了一块无形的琥珀,维持着那最后一丝生机不灭。

洞窟内,那被银光钉住的、缩小了数倍的混合污染体,如同一个被驯服的凶兽,依旧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但不再狂暴。漆黑、暗红与银亮三色交织,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第七档案库,暂时恢复了死寂。

只有那被规则之力封存、如同沉睡般的少年,以及他手中依旧紧握的、封面纹路似乎稍微明亮了一丝的《规则初解》,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而在档案馆入口之外,一直紧绷着神经、感应着内部剧烈能量波动的苏恩曦,猛地察觉到那股令人心悸的污染波动骤然减弱,并趋于一种诡异的平静。她长长吁了口气,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看了一眼身旁依旧昏迷但气息似乎平稳了些的楚子航,喃喃自语: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鬼。不过,干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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