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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秋天,柳映雪收到一封来自山东的信。信是柳建国写的,说村里小学要扩建,想请她回去参加奠基仪式。

“都七十五了,还折腾什么。”顾长风看着信说。

柳映雪把信仔细叠好:“去吧。上次回去是九零年,十五年了。”

这次回去,心境完全不同。没有忐忑,没有犹豫,就是单纯地想回去看看——看看那所她捐过款的学校,看看母亲的碑,看看老家的秋天。

还是老三建国陪他们去。火车提速了,从北疆到山东,比九十年代快了一天。车窗外的风景飞逝,柳映雪看着,忽然说:“我小时候,从村里到县城,要走大半天。现在,从北疆到山东,也就两天。”

“时代不一样了。”建国递过来剥好的橘子,“妈,您吃。”

到济南时是下午。柳建国在车站接,开的是辆半新的面包车:“姐,姐夫,路上累了吧?”

“不累。”柳映雪看着车窗外的济南城。高楼更多了,车更多了,人也更多了。那个九十年代初还显得朴素的省城,如今已是现代化都市的模样。

车往县城开,高速路平整宽阔。路两旁的村庄,红砖房少了,小楼多了。有的楼顶还架着太阳能热水器,在秋阳下反着光。

“变化真大。”柳映雪轻声说。

“是啊。”柳建国一边开车一边说,“现在村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挣了钱回来盖房。您捐的那个小学,现在学生少了——很多孩子跟父母进城了。”

“进城好。”顾长风说,“城里有好学校。”

到柳家屯时,天还没黑。村口那棵老槐树还在,但周围砌了花坛,树下摆了石桌石凳,像个小公园。几个老人坐在那里下棋,看见车来,都抬眼望。

柳建国停下车,扶柳映雪下来。有个老人眯着眼看了半天,忽然站起来:“是……是映雪?”

柳映雪认出来了,是张有福。十五年过去,老人更老了,背弯得像弓,走路要拄拐。

“有福叔。”她走过去。

“真是你!”张有福激动得拐杖直点地,“我还以为……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了!”

“这不回来了。”柳映雪扶他坐下。

其他老人也围过来,都是七八十岁的年纪。他们打量着柳映雪,又看看顾长风和建国,七嘴八舌地问着。

“你身体还好?”

“孩子们都好吧?”

“这是你女婿?”

柳映雪一一回答。乡音入耳,熟悉又陌生。她说的普通话里已没有多少山东腔,但听他们说话,依然觉得亲切。

柳建国说:“姐,先回家歇歇吧。”

家在村东头,是柳建国前年新盖的二层小楼。白瓷砖贴面,铝合金窗户,在村里算气派的。

“条件简陋,姐、姐夫别嫌弃。”建国媳妇早准备好了房间,床单被褥都是新的。

“挺好。”柳映雪在沙发上坐下,“比城里宾馆还干净。”

晚饭是农家菜:炖土鸡、炒鸡蛋、凉拌野菜,还有刚蒸的馒头。柳映雪吃得很香——不是味道多特别,是那种“老家饭”的感觉。

“姐,您多吃点。”建国媳妇不停夹菜。

“够了够了。”柳映雪笑着,“老了,吃不了多少。”

饭后,柳建国说起明天的奠基仪式:“县里教育局也来人,电视台可能还要采访。姐,您要是累,就说几句话就行。”

“我不累。”柳映雪说,“该说什么,我知道。”

夜里,躺在老家的床上,柳映雪睡不着。不是认床,是心里太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顾长风也没睡:“想什么呢?”

“想我娘。”柳映雪说,“明天要去给她上坟。”

“嗯。”

“还想……”她顿了顿,“想那些过去了的事。”

窗外有虫鸣,一声一声,和北疆的不同。这里的虫鸣更细碎,更绵密,像在诉说什么。

第二天早晨,先去上坟。养父母的碑立在坟前,青石的,刻着“慈父柳青柱,慈母柳门王氏之墓”。十五年风吹雨打,碑面有些发黑,但字迹清晰。

柳映雪摆上供品——苹果、点心,还有从北疆带来的梨干。点香,烧纸。青烟袅袅升起,在晨风里散开。

她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没说话,就是静静地跪着。顾长风站在她身后,也没说话。

跪了很久,柳映雪才起身。膝盖有些疼,顾长风扶她。

“娘,”她终于开口,“我又回来看您了。我七十五了,身体还行。孩子们都好,孙辈们也好。您放心。”

风把纸灰吹起来,打着旋。像是回应。

从坟地下山,直接去学校。小学在村西头,围墙是新刷的白色,大门上挂着“柳家屯希望小学”的牌子。操场上已经搭了台子,拉了大红横幅:“扩建工程奠基仪式”。

来了很多人。学生穿着校服,整整齐齐坐在操场上。老师、家长、村干部,还有县里来的领导。看见柳映雪,大家都鼓掌。

校长是个中年女人,过来搀扶柳映雪:“柳奶奶,您慢点。”

仪式开始,领导讲话,校长讲话,然后请柳映雪讲话。她慢慢走上台,站在话筒前。

台下,几百双眼睛看着她。有孩子好奇的眼神,有老人熟悉的面容,有中年人陌生的脸。

“乡亲们,”她开口,用的是普通话,但带着山东口音,“老师们,孩子们。”

操场上安静下来。

“五十五年前,我离开这个村子。那时候,这里很穷,女孩子很少能上学,我也是一天学也没上过。到妇救会时工作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那些穿着整齐校服的女孩子。

“之后,我开始学习。后来,我去了北疆。在那里,我上了扫盲班,学了文化,参加了工作。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上过学。所以十五年前,我捐了点钱,给咱们村的小学添了些桌椅、图书。”

台下有人开始抹眼睛。

“今天,学校要扩建了。听说要盖新的教学楼,新的宿舍楼。我很高兴。”柳映雪的声音很平稳,“我希望,咱们村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能好好上学。读书,能改变命运。这是我的亲身体会。”

掌声响起来,很热烈。有几个老人边鼓掌边擦泪。

“最后,”柳映雪说,“我想说,谢谢这片土地。它生了我,养了我。虽然我离开了,但根还在这里。谢谢大家。”

她鞠躬,下台。掌声更响了,持续了很久。

奠基仪式很简单——领导们拿起系着红绸的铁锹,铲了几锹土。孩子们表演节目,唱歌跳舞,热闹得很。

仪式结束,柳映雪在学校里转了转。图书室的书多了,操场的跑道是塑胶的,教室里有投影仪。和她捐钱时相比,条件好太多了。

“现在国家重视教育,拨款也多。”校长陪着她,“您当年捐的钱,起了个好头。村里人都记得您。”

“不用记得我。”柳映雪说,“孩子们好就行。”

中午在村里吃饭,摆了好几桌。柳映雪被让到主桌,不停地有人来敬酒——都是晚辈,叫她“姑奶奶”“姨奶奶”“老奶奶”。她以茶代酒,一杯接一杯。

饭后,柳建国说:“姐,要不要在村里转转?”

“转转吧。”

走在村里的水泥路上,柳映雪几乎认不出这是她记忆中的柳家屯。老屋大多拆了,盖了新楼。那条她曾挑过水的土路,现在是平坦的水泥路。那口她曾打过水的井,早已封死,旁边立了块牌子:“古井遗址”。

走到李家老屋的位置时,柳映雪停下脚步。那里已经盖起一栋二层小楼,贴着亮晶晶的瓷砖。院子里停着摩托车,晾着衣服,是个普通人家。

“这是谁家?”她问。

“外村人买的宅基地。”柳建国说,“李家早没人了。李建业听说前几年没了,在西藏部队休养所走的。他弟弟也联系不上。”

柳映雪静静地看着那栋楼。阳光照在瓷砖上,有些晃眼。她想起1946年那个清晨,她从这院子里走出来,心里满是恨和怕。想起九十年代回来时,看到的老屋破败的样子。

而现在,连破败的痕迹都没有了。彻底没了,像从未存在过。

“走吧。”她说。

继续往前走,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张有福还在那里下棋,看见她,招手:“映雪,来,坐。”

柳映雪在石凳上坐下。秋天午后,阳光暖暖的,透过槐树叶洒下来,光斑点点。

“你爹要知道你现在这样,”张有福说,“得多高兴。”

“我爹他们走得太早。”柳映雪说,“没享过福。”

“那会儿都穷。”另一个老人接话,“你有出息了,可惜他们没等到。”

聊起往事,老人们打开了话匣子。他们说柳青山年轻时的糗事,说柳映雪母亲的手巧,说那些早已不在的人,那些早已过去的事。

柳映雪静静地听着。这些故事,有些她听过,有些没听过。但听着,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亲切,但不痛了。连怀念的痛,都没有了。

就是听故事,像听评书,像看老电影。

太阳西斜时,柳建国来找她:“姐,回去吧,晚上还得收拾东西,明天要走了。”

回到住处,柳映雪有些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顾长风给她倒了杯水:“累了吧?”

“不累。”她睁开眼,“就是……觉得空了。”

“什么空了?”

“心里空了。”柳映雪摸着胸口,“那些压着的东西,没了。”

她想起第一次回山东,九十年代初。那时站在李家老屋前,心里还有波澜。想起给父母立碑时,还有眼泪。想起捐建学校时,还有激动。

而这次,什么都没有了。上坟时平静,讲话时平静,看到李家旧址时平静。连听老人们讲往事,都平静。

不是冷漠,是真正的平静。像一潭很深的水,扔块石头下去,涟漪很小,很快就平复了。

晚饭后,柳映雪把柳建国叫到跟前:“建国,姐有件事托你。”

“姐您说。”

“以后清明,你帮我去给我父母上坟。我不一定每年都能回来。”柳映雪拿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有点钱,你拿着。不够就跟我说。”

柳建国推辞:“姐,不用!给叔叔婶婶上坟,应该的!”

“拿着。”柳映雪塞给他,“不光上坟用。村里要是有困难的孩子,你帮一把。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柳建国这才接了,眼圈红了:“姐,您放心。我一定办好。”

夜里,柳映雪又睡不着了。她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是黑沉沉的夜,远处有零星的灯火。这片土地,这片生她养她又伤害过她的土地,在夜色里静默着。

她想起前世——那个2000年绝望死去的自己。那个在等待中耗尽一生的女人,那个至死都带着恨的女人。

而现在,2005年,她七十五岁,儿孙满堂,生活安宁。那些恨,那些怨,那些不甘,都散了。像这夜里的雾,太阳一出,就散了。

不是原谅——她从不认为应该原谅那些伤害。是超越了。像站在山顶,回头看山脚,那些沟沟坎坎还在,但已经很小,很远,伤不着她了。

顾长风也起来了,走到她身后:“又睡不着?”

“嗯。”

“想什么呢?”

“想我这一生。”柳映雪转过身,靠在丈夫怀里,“从山东到北疆,从恨到不恨,从一个人到一大家子……像场梦。”

“是好梦。”顾长风说。

“是。”柳映雪笑了,“是好梦。”

第二天离开时,村里来了很多人送行。老人们拄着拐杖站在村口,孩子们挥着手。柳建国一家送到县城车站。

上车前,柳映雪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村庄。秋天的田野金黄金黄的,老槐树的叶子开始落了,天空很高,很蓝。

“姐,常回来看看。”柳建国说。

“好。”柳映雪应着,心里知道,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不是不想回,是不需要回了。该看的看了,该做的做了,该放下的放下了。这片土地,从此只是记忆里的一部分,不再是心里的负担。

火车开动,柳家屯在窗外后退,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地平线。

柳映雪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心里那块压了一辈子的石头,终于彻底碎了,化了,没了。不是突然没的,是这六十年来,一点一点,被生活磨碎,被时间化解,被爱冲淡。

到现在,终于干干净净。

齐鲁遗恨,终消散。像晨雾散在阳光里,不留痕迹。

而她,这个从山东走出来的女子,终于可以毫无牵挂地,做她的北疆老太太了。做顾长风的妻子,做孩子们的母亲,做孙子孙女的奶奶。做她自己。

火车轰隆前行,驶向北方,驶向家。柳映雪睡得很沉,很香。梦里,没有过去,只有未来——那不多的,但安宁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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