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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九年的初春,寒意如同粘稠的胶质,顽固地附着在柳家沟的每一个角落。然而,在这片看似沉寂的冻土之下,一股灼热的地火正在奔涌,将整个村庄置于一个无形却感知分明的、不断加压的熔炉之中。那种“天要变了”的感觉,不再是模糊的预感或茶余饭后的谈资,它变得无比具体,无比尖锐,如同初春时节渐渐沥沥、却能渗透万物的冷雨,无声地浸润着村庄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道斑驳的墙缝,以及,每一个人或期盼、或惶恐的心里。

消息像挣脱了缰绳的野马,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来源愈发驳杂,也愈发确凿。不再仅仅是过路休整部队战士们脸上那压抑不住的兴奋,或是走村串巷小贩带来的语焉不详的传闻。区上来的干部,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军装,腰间别着旧枪套,下来的次数明显频繁了。他们不再只是站在打谷场的石碾上,笼统地宣讲“胜利在望”,而是召集起村委、民兵和妇救会的骨干,在祠堂那昏暗的油灯下,压低声音,传达着更为具体、也更为震撼的指示:各村必须保管好所有账册地契,维护好地方治安,严防敌特破坏,准备好粮食和担架,随时迎接新政权的全面接管。甚至,有与区上关系近的民兵,私下里透出更惊人的消息:隔着一道山梁的省城里,那些往日里作威作福的国民党官员和驻军,已经开始秘密地、仓惶地收拾细软金条,焚烧文件,寻找着南逃的路径,乱得像一锅滚粥。

一种混合着狂喜、焦虑、不安和巨大期盼的情绪,在柳家沟无声地蔓延、发酵。那些平日里在土地上刨食、受尽地主乡保欺压的贫苦农户,黝黑的脸上,眼睛里开始闪烁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看到了实实在在希望的光。他们走路时,那被生活重担压弯了多年的脊背,似乎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许多;相互打招呼的声音,也洪亮了,带着一股扬眉吐气的劲儿。村落里往日那种死气沉沉的调子,被一种躁动的、充满生机的低音所取代。

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如李守财和高氏之流。他们像是骤然被抽走了赖以支撑的筋骨,肉眼可见地日渐萎靡下去。李守财那原本还算挺直的腰板,如今佝偻得几乎要弯到地上,整日里要么蹲在冰冷的灶膛前,对着早已熄灭的灰烬发呆,捏着那根不冒烟的旱烟袋如同捏着救命稻草;要么就蜷在炕梢,竖着耳朵捕捉屋外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眼神躲闪,浑浊的眼珠里满是血丝和惊惧。高氏则更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手里拿着针线,却半天也纳不上一针,时不时走到窗边,用颤抖的手指撩开窗棩纸一角,惶惶然地向外窥探,然后又失魂落魄地缩回来,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谁也听不清的絮语。他们步履蹒跚,面色灰败,仿佛随时会被一阵并不算猛烈的春风吹倒,彻底零落成泥。

柳映雪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内心却如同风暴肆虐时最平静的风眼,一片奇异的、冰冷的平静。她知道,她隐忍、谋划、等待了多年的那个时刻,正携着历史车轮那不可阻挡的隆隆巨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逼近。那不是猜测,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确定性。

她将自己关在那间狭小、冰冷、但此刻却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两屋里,插上门闩。就着窗外愈发亮堂、似乎也带着革新意味的天光,她像一位大战在即、运筹帷幄的指挥官,最后一次冷静地、缜密地清点、核验她所掌握的全部力量和部署。这不是临阵前的慌乱,而是决胜时刻来临前,最后的、必须万无一失的审视。

证据,必须铁证如山。

她解开内衫最隐秘的扣襻,取出那个贴身收藏、还带着体温的油布包。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郑重。油布被一层层打开,露出了里面那些泛黄发脆、边缘磨损,却字迹清晰如刀刻斧凿般的纸片——那几张汇单存根。“收款人:李守财,汇款人:李建业”。白纸黑字,时间是民国三十五年到三十七年。那正是李建业离家投身革命队伍,披着“进步军官”的外衣,并最终在部队里另娶首长千金的时间段。这些薄薄的纸片,无声却雷霆万钧,彻底戳穿了他“音讯全无”、“生死不明”的谎言,更是他与原生家庭始终保持经济往来、其父母对此知情并心安理得享受了其“好处”的直接物证。每一笔汇款金额,都像是抽在她过往痴心上的鞭子,如今,却成了她反击的弹药。

还有那些被小心拼凑起来的信件碎片。上面的字迹,她曾无比熟悉,如今看来却只觉刺骨的冰冷与陌生。“她在部队…岳家颇有势力…前途…不得已…”、“家中诸事,万望隐瞒…切不可让映雪知晓…”。

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背叛的凉薄和精密的算计。这是李建业停妻再娶、企图永远将她蒙在鼓里、当作伺候他父母免费劳力的内心自白,也是钉死他道德沦丧、人格卑劣的铁钉。

除此之外,还有顾长风通过隐秘渠道辗转送来的,那份盖着模糊却真实公函印章的组织证明材料副本。上面清晰地列出了李建业在部队与某首长女儿结婚的具体时间、地点。这份来自“内部”的证明,如同致命的一击,具有某种在这个时代无可辩驳的权威性。

这些物证,被她分门别类,用防潮的油纸仔细包裹,然后像埋下复仇的火种一般,藏匿在不同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隐秘角落——炕席底下的苇草夹层,墙壁一道不起眼的裂缝深处,甚至那口破旧水缸底座那满是污垢的夹层里。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她懂,她必须确保在任何意外情况下,都能保住这些足以定罪的宝贝。

人证,也已悄然就位。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炕沿上那几张微微卷边、按着数个鲜红手印的纸张。那是孙巧妹、赵小娥、李秀芹,以及另外两个同样受过她恩惠和鼓舞的妇女的证词。她们中的一些人,才刚刚在扫盲班认识不多的字,只能用歪歪扭扭的笔迹,结合着鲜红的手印,来表述她们的见证;有些则由柳映雪根据她们的口述代笔,再由她们郑重地按下指印。这些证词或许朴实无华,甚至显得有些琐碎,记述了这些年来,她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李守财、高氏如何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背地里却对柳映雪苛责冷待;如何在收到汇款后,躲在家里窃喜,互相叮嘱“千万瞒住”;如何在柳映雪试图打听丈夫消息时,如何百般阻挠、编造“部队纪律严”、“建业处境危险”等种种谎言……这些点点滴滴的片段,汇聚在一起,便清晰地勾勒出一幅公婆合谋、欺瞒、压榨儿媳的生动而可信的图景。

更重要的是,这些曾经懦弱、习惯于忍气吞声的妇女,在她的有意帮助和引导下,已经悄然觉醒。她们不再仅仅是孤立无援的个体,而是隐隐结成了一张网,一股潜在的力量。柳映雪深信,当那个关键时刻需要她们站出来说话时,她们会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因为那不仅仅是为了帮她柳映雪讨还公道,也是为了她们自己曾经遭受过的、或仍在忍受的不公,发出积郁已久的声音。

舆论,风向已然彻底转变。

她在妇救会多年的深耕没有白费。通过一次次为受欺压的姐妹出头,通过在各种场合、用各种方式宣讲即将到来的新婚姻法和妇女解放的道理,她已经在柳家沟乃至周边几个村落,牢固地树立起了一个“能干、正派、真心为妇女做主”的柳主任形象。许多人,特别是那些在底层挣扎的妇女和她们的家人,对她抱有深深的好感和信任。关于她丈夫李建业“可能在部队里当了陈世美”、她公婆“心肠歹毒不是东西”的议论,早已不再是秘密,在田间地头、在灶台井边广泛流传。这种弥漫在基层民众中的同情和暗涌的义愤,是一种无形却强大的势能,足以在她未来发起控诉时,形成对她极为有利的民意基础,让李家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

甚至连李家在村里日益加剧的孤立,也成了她无形的助力。李守财和高氏往日那点因儿子是“革命军人”而带来的虚妄的优越感,早已在他们自己都无法掩饰的恐慌和对柳映雪的恶劣态度中消耗殆尽,转而变成了人人侧目、避之唯恐不及的“刻薄鬼”、“黑心肠”的典型。乡邻们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疏离。这种彻底的孤立,使得他们在村里再也难以找到任何有可能为他们说话的有力支持者。

她还有顾长风。虽然他现在跟随部队行动,辗转作战,不知所踪,但他留下的那句“静待佳音”的承诺,和那条若隐若现、却真实存在的组织关系线,是她最后的、也是最坚实的依靠。她相信,当新政权建立,她需要将诉状递上去,需要将这一切摊开在阳光之下的时候,顾长风留下的关系,能够确保她的声音不被淹没、不被歪曲,能够被真正该听到、也能主持公道的人听到。

所有的一切,线索、证物、人心、道义……都被她以惊人的耐心和智慧,精心编织成了一张疏而不漏、坚韧无比的大网。网的每一根经纬,都浸透了她三年来的血泪、无边的隐忍和淬炼出的冷静智慧。现在,这张网已经完全张开,静静地、耐心地潜伏在日渐明亮的天光下,等待着那注定要落入其中的猎物。

她走到那扇唯一的小窗前,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初春的风,立刻带着残冬凛冽的寒意,也夹杂着泥土解冻、万物萌动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远处,天地交接的地方,似乎又传来了隐约的、沉闷的隆隆声响,均匀而持续,分不清是滚滚而来的春雷,还是那越来越近、注定要解放这片饱经苦难土地的炮声。

她的公婆,李守财和高氏,如今已如同惊弓之鸟,彻底丧失了往日的气焰。他们不再敢对她颐指气使,甚至连目光接触都尽量避免,偶尔不小心对上,也会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家里那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氛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重,仿佛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块。他们像是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每一天都活在恐惧的煎熬和未知的折磨里。高氏时常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自言自语,或是毫无征兆地突然低声哭泣,肩膀剧烈地耸动。李守财则更加沉默,像一尊正在迅速风干、崩裂的泥塑,只有偶尔,在柳映雪不注意的瞬间,他投向她的那一眼里,残留着一丝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不肯熄灭的怨毒的光,显示着他内心还在进行着最后的、无望的挣扎。

柳映雪不再理会他们。在她眼里,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网中之鱼,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徒劳。她的目光,早已越过这个令人窒息、埋葬了她青春和希望的狭窄院落,投向了那风雷激荡、曙光已现的外面世界。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无比清晰。那纸诉状,她早已在心中打了无数遍腹稿,每一个字都斟酌过千遍,甚至连在睡梦中,都会默诵那些关键的段落。后来,她偷偷找来一些废弃的账本纸,用烧黑的树枝削尖当笔,在无人注意的深夜里,一遍又一遍地书写草稿。她要控告李建业道德败坏、重婚、遗弃结发妻子;控告李守财、高氏合伙欺诈、长期虐待儿媳。她要离婚,要彻底挣脱这个吞噬了她、困锁了她多年的牢笼!她要让那些负她、欺她、瞒她的人,在新社会朗朗的阳光下,接受公正的审判,为他们卑劣的行径付出应有的、身败名裂的代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东风,就是那一声宣告旧时代彻底终结、新时代正式开启的嘹亮号角!是家乡彻底解放,新生的人民政权以其雷霆万钧之势,扫荡一切污泥浊水,建立崭新秩序的那一刻!

她深吸一口那带着寒意与生机的空气,缓缓关上了窗户,将初春的料峭与远方那预示着巨变的声响一同关在外面。转身回到炕边,她挺直脊背,如同一名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开始在心中,再一次仔细地、一字一句地默诵那早已烂熟于心的诉状要点,推敲着每一个用词的锋芒与分寸,设想着在未来的公堂之上,可能出现的种种狡辩、抵赖以及她该如何一一击破、稳操胜券。

她的面容平静无波,如同深潭之水,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冰冷、坚定,如同在鞘中嗡鸣已久、即将饮血的刀锋,寒光凛冽,映照着窗外那越来越亮、不可阻挡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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